且乘风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地底暗河

    
    石伏既死,木石翠也已入手,王玄也不打算在此处就留。
    但放眼四下里望去,厚重的碧色妖云直冲那片青色穹顶,千千万万的微末木妖在各处山头间涌动。
    此等惊人之景,哪怕是那涯海中号称万妖之地的数座妖岛也及之不上。
    反倒是周围一块,慑于那头石伏破土的威压,反倒惊退了诸多密密麻麻的低阶无识小妖,清出小小一片空地来。
    思量了一下,收起了木石翠的王玄看向身后的青衣道,
    “青道友,眼下惊变陡生,四处妖物被激发而起。纵使你我修为不弱,但也最好别太过招摇。”
    说着,王玄指向地面那处空洞。
    “这处石洞本是石伏蛰伏之所,且观之妖气虽然浓厚,但似乎另有一股幽冷水气散发而出,只怕裂缝之下直通地下水脉。既如此,我们何不先潜入地下避过妖潮风头,静观事态变化。”
    青衣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王兄此言甚是,我自附身这具傀儡后实力增长不少,连同灵识也增强不少。天际那片突如其来的青色妖云先前还只是气势惊人,但只不过这片刻时间过去,这片青色光幕下已是骇人妖力涌动。”
    说到这里,青衣又迟疑了下才继续道,
    “只是这股妖力虽然连五极巅峰境界都难以望其项背,但细察之下却又混沌一片,似乎只是无知无识的无主之物罢了!”
    “纵使无主,但此等阵势绝不像天地偶然形成,必是有人在暗中驱使!”
    却是黑麒麟此时飞将过来接话道,
    “能催动这片青云的背后之人定不是你们所能抗衡的!王玄小子所言不错,你们还是暂避地下为宜!”
    二人一兽打定主意后便各自施展术法朝着那处地裂处而去。
    站定当前,漆黑幽邃的空洞深不见底,不时还有土石梭梭而下,大片大片横生的叶脉藤条凌乱的覆盖在四周。且这些藤条还隐隐带着一丝那石伏的妖力,有些许阻隔灵识的功效。想来石伏之所以能长久蛰伏地底不被发觉,在这片藏身的藤条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此时王玄屈指一弹,一片猛烈寒风呼啸而起,瞬间将那些杂藤乱石吹的干干净净。而地裂空洞彻底显露后,灵识便也能毫无阻碍的直入地下。
    确如王玄所料,地裂百丈之下,便是一处豁然开朗的洞穴。洞穴中乱石丛生,一片感知不到尽头的石滩上散落着许多森然白骨与各种残渣。想来是这头石伏藏身地下伺机袭击过路人兽,以长藤卷入地下后再吸食干净血肉。
    而在石滩旁,则是一条宽约十余丈的巨大地下暗河。暗河中隐然可见许多微末光点游动,妖气隐隐而发,想来河中也是鱼妖无数。
    此时石伏死去,自身妖气慢慢消失,而王玄与青衣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都隐去了自身气息。而远处接连不断诞生的木妖数量越来越多,已是慢慢朝着这片空处又涌了过来。
    两道光华接连顺着地裂落下,随后一阵青色旋风自洞中涌出,将周围的尘土卷起一层又凝固覆盖在地裂上。
    ……
    数朵碧云闲散的分布在天穹上,微醺的和风缓缓吹拂,四处可见星星点点的明镜湖泊散落在氤氲的草地间。
    白鹿悠闲的半卧在草地间,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鲜嫩草尖。苍鹭平踏在湖面上,尖利的长喙惊起一片涟漪,将一只红尾鲤吞入腹中。
    一只纯白胜过三九冬雪的兔儿安静的卧在地上,额间那枚鲜红似乎的宝石比同样通红的兔眼更为引人注目。
    桃宫主素白的玉手轻轻在白兔身上抚摸中,柔顺的毛发简直胜过世间最好的丝绸。
    只是白兔虽然甚是享受,但桃宫主的眉宇间却似乎隐隐带着一抹愁绪,似乎心神并未放在身旁的白兔上。
    一双美目所望之处,正是自己身上这身极盛宫装的下摆处。
    原本华美无比的宫装此时被割裂出三道口子,两道略短,但中间那道却足有二尺之长,且边缘处乌黑焦灼,似乎是被灼烧过一般。
    “万郎啊万郎,你既然等了我如此多年,又何必一见面就匆匆离开!”
    红唇微启,桃宫主站起身来,一手拂过裙摆割裂处。
    一片晶莹光华浮现,似乎还有诸多桃瓣蕴含其中。
    而两处割裂处在这片光华拂过后便自行愈合,但当蔓延到那处最长的裂口处时,裂口不但没有愈合之势,竟还从边缘处燃起一圈火光。
    桃宫主见状眉头蹙起,旋即素手竟是直接按向那圈燃起的火焰。
    一股莫大威严落下,原本势头有些加大之势的火光闪动了几下,终究还是不甘的黯淡熄灭下去。
    此时,那片晶莹桃光才将这两尺长的裂口缝补好。
    “陨炎?倒是的确有些不凡!”
    桃宫主抬手看了一眼掌心,一点灼烧过的黝黑在白嫩的手掌上极为显眼。
    “只可惜,这柄陨炎剑也救不了你啊,我的好万郎!”
    一株巨大的桃树生在桃宫主背后,足有十余丈身高。落英纷纷,无数分生的枝丫上生满了数不尽的桃瓣。
    而在桃树的更后方,那是密密麻麻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桃林。在桃林最中心的穹顶,天空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缝,望之青光一片,似乎通往某个极远之处。
    且裂缝似乎带着一股巨大吸引力,大片大片的青蒙蒙的光华从各个方向涌来,又被吸入那处裂缝中。
    再对比一下地下诸多生灵的平静闲适与悠然,天空中那无声的惊人裂变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此时,桃宫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物虚托在手掌上,一双美目望着眼前之物满是复杂之色。
    “至爱之心,这是第九颗,也是最后一颗了吧,我的万郎!”
    鲜血潺潺自桃宫主素白的指缝间落下,一颗红白经络交错的心脏赫然还在微微跳动,似乎还冒着丝丝热气。
    “万郎,虽然你强行激发剑灵附体之法自桃林中脱身,又跃入穿界缝隙中。但你已失剑心,一身修为荡然无存,如何能在险象不定的穿界缝隙中活命。倘若真能侥幸过界,没了剑心的你又能苟活多久呢!”
    说话间,桃宫主将手中那团跳动的心脏微微一举,心脏便朝着巨大桃树而去。
    “本来念在百年前一番情缘,我还想让你元魂安然入轮回,一身血肉还能滋补桃林也不算浪费。如此拼死逃离此地,葬身不知名处只怕连尸身都无人替你收拾,又是何必!”
    悠悠一叹后,桃宫主脸上却无半点悲戚之色,静静的看着那团心脏触及巨大桃树本体后又消融进去,脸上方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杀尽血亲,斩灭情缘,想来无情方是大道之门!苦熬这片秘境多年总算等来了这天赐之机,李老鬼你可千万别让本宫苦心谋划落空!否则,那衰朽之咒也只得提前引动了!”
    ……
    地下洞穴
    三百丈下又另是一片天地,纵然漆黑不见半点光亮,但王玄与青衣都已入五极,夜间视物自是入了三元后便不在话下,所以黑麒麟也同样睹物无虞。
    暗河奔流而去,只是地脉走向平缓,故此河水也只是平静而缓慢的流淌。
    在这地下的黑暗深邃间,似乎有一种时间都停止流动的错觉。
    当然,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以王玄和青衣五极修为下惊人的灵识感应下,头顶上的地面简直锣鼓喧天,熙熙攘攘数不清的妖物挤满了被青光罩住的所有山头,诸多木属妖物汇聚的妖气几乎要浓郁的凝成实质。
    甚至于,在三百丈之深的地下,纵使妖气属性不同,但些许的浸染仍让暗河中的许多巨鱼异化成妖,这也是王玄先前在河中感知到那般多妖气光点的原因。
    暗河一侧似乎是那石伏妖物的蛰居地,周围尸骸遍地,隐隐还有腐败的臭气传来。王玄略思索了一下,便朝着暗河另一个方向凌空而去,而青衣与黑麒麟则跟在其后。
    倒不是嫌弃石伏蛰居那边腐臭,而是王玄隐隐在暗河这侧感知到一股有些莫名的气息。
    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极为浅薄,隐约之间若有若无,连青衣都没有察觉分许的样子。若不是自己修成《守阳剑法》第四层无我剑境后五感通明,特别是在这等空旷安静之下尤为显著,否则也难以察觉到这气息的存在。
    而青衣与黑麒麟虽然不知王玄为何如此笃定往这边而去,但青衣自身受制于王玄手中,黑麒麟更是依靠王玄久矣,更是不会多问。
    但行不过十余里,暗河前方愈见宽广,甚至开始有些闪动着莹莹光华的不知名矿石散步在石壁间,让这幽邃的地底也算有些些许亮光。
    莫名的,王玄有些想起了当初自己受那个便宜师叔归万途胁迫闯入龙潭之下。那时的石道间也是这般一片萤石光景。
    说来自丰县出来后,几乎所过之处都是生死之局。但若说最为惊险,还是那次九死一生的龙潭之行。
    而龙潭之下,也是自己第二次遇见宣锦,最后也是与宣锦一同逃出生天。只是没想到龙潭后,与宣锦还有那般多交集,甚至还有了云雨一夜。只是……
    正思绪有些飘飞间,忽的身旁传来青衣一声惊呼,
    “王兄你看那边是什么!”
    王玄陡然一惊,回过神来方才看到前方远处的黑暗中似乎隐约有火光闪动。
    “既逢变故,自是去看上一看为好!”
    口中无甚波动的回着青衣话,但王玄却是握了握手中掠影剑剑柄,心中有些后怕想道,
    “竟然在这种时候走了心神真是万万不该!不谈周围处境不明,身旁也是各有鬼胎,若是不时时留心,这条性命只怕万难保全,决计不能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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