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江玉立低声恳求,神情严肃谨慎,“这些词句和事,我从未跟外人提起,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对这种事,姜靖坤当然能理解,现在自己所作的新词新曲,保密措施一向都做得很严实。
他点点头:“你放心吧,”把纸放回她的手中,“我已经答应帮你,就当是保护自己的作品,断然不会跟你我之外的人提起!”
江玉立早就发现放在床头的笔记本,上面有方紫苑的笔迹,她心里哪还没有数,苦着脸说:“可我担心你会告诉紫苑,”微微停顿,露出同情之色,“我和她同一大学毕业,但直到现在,她的境遇并不顺利,还只是一个服装公司的助理,平常又分担保育院的各种开销,我怕她会心理不平衡,到时候胡说八道……”
姜靖坤心中禁不住冷笑——世人通常以金钱的多寡来评判一个人成功与否,以他对方紫苑的了解,她只是不计较罢了,要是真有心,和江玉立相比,还不一定谁富有。何况,在方紫苑那里,真正的富有在于心里,那是许多人无法可比的。
他面上笑了笑,说:“以我对紫苑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人。你不放心,我不跟她说就是了,要是被她看见,我就说是我的想法,到时候,歌曲还是写给你!”
江玉立闻言喜笑颜开,急忙致谢,回答:“那谢谢坤哥了,我要是有了自己的作品,以后也不愁了!”
“好了,那没别的事,那你回去歇着吧!”姜靖坤起身送客,江玉立的心思他心里明明白白,不愿意与她过多往来,“今天你也辛苦了,多休息!”
江玉立很识趣,适时起立,作出要走的架势,问:“坤哥,那你明天一起走吗?”
“到时候再说吧!”其实公司早已给他安排好行程,但他不愿意透露,“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很快再见的。”
已经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见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不打扰你了,坤哥,你也休息吧!”江玉立当然也知晓这一点,致意告别,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落日的余辉洒满人间,湖静如初,花园号却人声鼎沸。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光竟如此漫长,我一个人站在“花园号巨轮”楼顶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吹着冷风,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
我约了沈洪在这里见面,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眼看约定时间就要过了,我回头望看,失落得心凉如冰,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直想离开。
这种等待的滋味,并不幸福,像在等人宣布自己命运的噩耗,来不来,反正结果已经预见。
约定时间已过,我刚转身,正待要走,忽然间,沈洪依然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入口处出现,他淡淡地往我这里扫了一眼,仍雍容不凡,如天将降临。
他缓缓地向我走来,眉宇间神采飞扬,那一刻,我突然想,一个人要真是被逼婚,哪还有他这样的好气色?!一时间,我心里如峰塞河断,抑郁难止。
沈洪漫步如驾云般来到我的面前,浅笑如斯,低声朗朗:“怎么?突然有空约我?不是一直忙着挑选未来的公公婆婆,怎么还想起我的事来了?”
我这才想起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他所说的招待张在庆夫妇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我急急忙忙赶回来,就忙着接待张会长,一直没空,怎么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来?”我无奈的说,真心觉得歉意。
可在沈洪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嘴角一勾,诡异一笑:“无论真假,我又能计较得了吗?”转而一本正经,“反正我想找你谈的事,现在也不迟!”
他慢慢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正是出国前那天我和他打赌时下的赌注之物——高老夫人,也就是高远送给我的钻石项链,“好了,这个游戏不好玩,把赌注退回给你,你也抽空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吧!”
“我已经带来了!”我轻轻地回答,从大衣袋里掏出他的长命锁,从他手里拿回项链的同时,把东西放入他的手中。
沈洪脸上的震惊十分夸张,目瞪口呆!
我一扫而过,低头轻轻打开礼盒,查看项链——前天高老夫人还问起,问我怎么不戴上,我禁不住发慌,胡乱扯一通混了过去。
要是让她知道我居然随便拿项链来打赌,那她得一辈子恨我。
沈洪捏着手中的长命宝石锁,愣怔失魂般瞪大眼睛,盯着我好几分钟,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终于说:“我要结婚了,你倒是不着急,还有心情去北京玩几天?怎么不干脆嫁了算了,还回来干什么,难道还有更高的枝可以攀?!”
他讽刺的口吻和从前无异,当然指的是张俊奎一家。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以为他是吃醋,可此时,面对一个前一只脚已经踏入婚礼殿堂的人,又何来的理由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我苦涩一笑,淡淡的问:“你上次在电话里说有事要当面说?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洪上下审度我一番,盯向我的双眼,魅力四射的脸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转而又异样的笑了,轻声说:“我怕说了,你会受不了,挡箭牌要有挡箭牌的样子!经过这段时间考验,证明你失败了,你不但不替我挡箭,还往我这儿放箭!”
他似乎一语双关,让我更是稀里糊涂,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我故作轻松,满是疑惑,“你不是说玩游戏嘛,那么认真干什么?”
“真的?”沈洪趁这个角落偏僻,无人看见,又故意凑近我一步,几乎要贴上我的耳朵,低沉私语,“那你有什么事是认真的?”
“感情,婚姻……”我若无其事地说,镇定地抬头,望进他闪亮的星眸里,心脏狂风骤雨般扑扑乱跳。
“是吗?”沈洪无限轻蔑地勾起唇角,在我的眼前无限放大,语气轻佻,“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玩,你可知道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挑衅式的离我更近,红润饱满的嘴唇渐渐抵近我的鼻尖。
我竭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但身体已经不听话,开始依赖性地倾向他,低声说:“那我拿真感情跟你玩,你呢?打算拿什么回报我?”
“呵呵!”沈洪似乎觉得我无限的幼稚,欺我更甚,“好啊,那我让你当我的情妇之一吧!我结婚后,正式地跟你谈个恋爱什么的!”
“沈洪,你别挑衅我的极限,我是认真的!”我态度虽柔软,语气却铿锵有力,“我今天来,就是想认真的问你,真的对我什么感情也没有,只是玩玩而已?!”
“是啊,那又怎么样?!”沈洪似乎得到了无限的快感,脸上的惬意和痛快就像牡丹层层肆意地绽放,笑容满面,“我叫你回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你这挡箭牌任期结束了!我怕在电话里说了你不信,所以非要当面说清楚!你明白了吧?”
“结束了?真的玩我而已?”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我的泪,还是无声的滑落。
我本可以保持自制,但心,根本就不受控制,沈洪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像长长的锥刺将我刺穿出无数个大洞,身心俱毁!
我低声喃喃细语,如哀求般:“那你以前对我那么好,还专程做菜给我吃,每一次我都很感动,你不是认真的?就算你是开玩笑,我对你的心也是真的,你对我,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像个流浪寻家的孩子般,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可怜巴巴地凝视着他,任眼泪纵横。
“做菜给你吃?”沈洪的语气平静冷傲,神色始终如一,沉稳不移,“我做给谁不是吃,何况你的味觉那么灵敏,难道不是最佳的试菜人选?”
“是吗?”
我仿佛看到自己的最后一丝灵魂盘旋在上空,后退一步,想看清他的一切,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我要看清这个人,看清他是不是我值得我坚守的人,如果不是,下一秒钟,下一分钟,下一个时辰,明天,我就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在我的字典里,容不下无情的人,更容不下刻意伤害我的人。
对每一伤害我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将他忘得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而心里,多出几分戒心,离得再远一些,再远些……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希望从他的身上能找到一丝对我留情的痕迹。
“哈哈哈!”沈洪快意地畅笑,像胜利的王者嘲笑惨败的贼宼,伸手指向我,得意万分,“行了,方紫苑,你别装了,你有真感情,鬼才信?!你不过像我一样,游戏人间罢了!你要是玩不腻,那我们就继续吧?”说着,他上前作势要吻我。
我急速后退两步,躲开了,不可思议地瞪向他。
看他的嘴脸,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副迷人的尊容背后,竟对我如此轻视侮蔑,达到这个程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解开我这手上的腕表吧,就当最后对我再发一次慈悲?”
我的心渐渐麻木,像一个人的生机在悄悄流逝。
我痛,太痛,而无知觉。
“我就不,让你永远戴着,要么你就截肢,我就是要气死你!”
沈洪无限张扬,发狂接近于变态,“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就想看看你痛苦的样子,这滋味,一定很好吧?哈哈!”
“是吗?”我心存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碎成灰,脚下一步一步往后退,朝向出口的方向,“你真觉得伤害我,能满足你的欲望?”
我的心,已经被眼前不争的事实撕裂成渣,慢慢消失。
“没有!”沈洪仍无限悠然,好像闲云野鹤般,“伤害你哪有什么成就感?!我只是不愿意和你再纠缠下去,你要么上我的床,要么就滚蛋,别让我再见到你!你不是说能伤害你的人兴许还没有出世,怎么,就这点就受不了了?”
其实我很想反驳他,但,我已经痛得身心不知所在,说不出任何话,我学不会在别人面前嚎啕大哭,只能安安静静的,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怎么,你还不信?”沈洪似乎觉得对我还不够残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鲜红的邀请函,朝我扬一扬,笑得灿烂如漫山遍野的鲜花,“你看,我都忘了,给你一个请柬!”
他打开信,把请柬展现在我面前,让我看清上面的字。
我泪眼模糊,看得并不真切,只见请柬上有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双字,一个三个字。
瞬间,我最后一丝魂魄似乎飘向了天际,无以言语,不停地摇头,不信,却越走越远。
眼看距离已经拉开很远,沈洪仍没有任何改口的意思,我麻木地转身,仰望一下天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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