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秦昱说归说,却还是动身去了镜花堂,唐之偷笑,看来他还是听进去了。
但这次没想到的是,在笔架上放上毛笔却并未开启任何机关,是个障眼法。秦昱看了眼一旁同样有些疑惑的唐之,甚至她还在不停地摆弄那笔墨纸砚,急切地想要找到机关。
“为何如此拼命?难道你不该是等着时间慢慢过去,好达到你的目的么?”
唐之正翻找着机关的手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起来:“秦昱,若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唐姑娘,你还会此般态度么?”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想都不用想,你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还她清白,会将真凶绳之于法,而不是如此挖苦。”
秦昱惊讶地张了张嘴,一时语塞。的确,若面前的是唐之,他会拼了命,可为何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却做不到那般……正直。
“你当刑部侍郎不是为了她一人,而是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和那些处在绝望之中等着你去救的人。”唐之继续在屋内翻找起来,“我不是圣人,但我也想在自己有能力做到的时候,有一个救一个。”
秦昱沉默了,她说的没错,不知从何时起竟发现自己离原本的道路有些相悖了,不该如此不沉稳。
没想到如今竟被一个姑娘家说教,而且这语气,总觉得有些熟悉,这身形也……
“咔嚓”
他被一声清脆的声音唤回了神,唐之在原地一动不动。
“找到了?”秦昱问道。
她看着手里被自己掰断的柜门把手,慌忙又按了回去,哪知这一按,却让她找到了那找了半天都未曾发现的机关,只是这机关并非是通往暗室的。
衣柜从中间缓缓展开了去,露出了后面的门,秦昱推了推,却纹丝不动。
“这是扇门吧?”唐之问道。
随即二人便在门上找着机关,却发现这与此前的机关不同,竟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一道门,而这钥匙形状有些奇特,是个像是令牌状的东西。
“这东西有些眼熟啊……”唐之皱起眉自言自语道。
虽说方才的话很是让自己深省,但她现在说的话和寻机关的顺利,却又有些让自己不得不怀疑起她与此案有所关联。
这怪不得他,毕竟还是个刑部侍郎,不能因为她的一番话而对她深信不疑。
“你认得?”
唐之左手轻轻搭在胸前,右手手肘撑在左手手背处,右手拇指托着自己的下巴,食指指腹轻轻贴在唇上,闭着眼沉思了起来。
秦昱愈发觉得熟悉,这动作明显是唐之在沉思时的小动作,可若是唐之,何必易容?易容……那股胶的味道,恐怕就是易容时用的胶!
“夫人。”
“嗯?”唐之侧过脸看了眼秦昱,但随即想起他可能是在诓自己,赶紧扯了开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秦昱仔细闻了闻,似是闻见了血腥气。
“新鲜的血……”
唐之连忙寻找来源,秦昱则先用镜花堂的胭脂将那凹槽的图案拓印了下来并小心折好揣入怀中。
循着血腥气一路找去,唐之来到了另一间屋子里,原来他们找错了,并非机关都在寝室,而放眼望去,那暗室的门竟还开着。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想上前秦昱却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自己先接近了那暗室,暗室内烛影晃动,在墙上映出了人影,唐之和秦昱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并埋伏在了门的两侧。
唐之做了“一、二、三”的手势,二人不约而同地朝里冲去,却挤在了门框之中。
唐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昱,而秦昱也没能让开,但二人争执不下往里看去时,唐之却见到了此前在合欢堂见到的那一幕,同样的杀人方式,地上也有血阵。秦昱连忙上前借力一跃而上将绳子割断并将那女子救下,唐之却见自己袖中的女娲石又亮了,连忙捂住。
再一看,那血阵已完整,且开始变黑。
“还活着。”秦昱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并摸了摸脉。
“我们一定打草惊蛇了。”唐之看着那还未燃尽的油灯,“血腥气是在我们打开寝室的柜子时传来的,想必那人已经察觉到了,我去追,你带她去找大夫。”
话音刚落唐之便朝外追去,秦昱连叫都叫不住她,转头看了眼地上的法阵,便匆匆带着女子离开了镜花堂。但怀中此人并非镜花堂的老板娘,至少秦昱知道那老板娘之时已是当时半夜穿戏服装鬼被抓进大牢的那男人了。
“秦大人怎么又抱了个姑娘?”“哟,这姑娘怎么脚上都是血啊?”“今日这怪事真多。”
顾不上这些,秦昱直奔刑部,找了刑部的郎中替她治伤,随后便又朝着其他三间胭脂铺去了。
赶到时,见到阿藤正在满屋子找着什么,秦昱的突然闯进让阿藤差点打碎了看着很名贵的瓷器。
“你怎么在这儿?我夫人呢?”
面对秦昱的质问,阿藤只好装傻:“什么你夫人?你夫人找不到了来问我?走开走开,别妨碍我找机关。”
“什么机关?”
“救人的机关。”
秦昱立刻想到了此前的两处机关,连忙转身朝着另外的屋子寻去,阿藤手脚也没停下,却同样在寝室里毫无收获。
而正当他有些急躁之时,门外传来了齿轮转动的声音,连忙循声找去,发现院中假山竟缓缓移了开去,慢慢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阶梯。
秦昱则是从堆满杂物的地方闻声跑来的,阿藤一脸诧异地指了指那洞口,他拔出火折子就要朝下走去,被阿藤一把拉住。
“你在上面等我,我去。”他抢过秦昱手中的火折子道。
“为何?”
“你信不过我?”阿藤有些不太高兴,“我修为比你高,虽然不会武功但万一下面有人啊妖啊人妖啊邪祟的,我还能应付应付。”
而这其实是唐之交代的,毕竟现在的秦昱似脱胎换骨,没了蜃也没了灵力,还是少让他冒险才好。
说完阿藤便匆匆进了那地底的暗室,秦昱在地上见他久久未有动静,生怕有变故,便也摸黑下去了。哪知,这地底的通道竟如此之深,直到见到了一丝光亮才算是走到了头,而刚到转角,就见到了在一旁呕吐不止的阿藤,再转头一看,油灯昏暗的光线照着的吊着的女子已经腐烂,各种虫子爬满了她的身子,秦昱也不禁感觉到头皮发麻,胃里波涛汹涌。
这地方已经像是许久无人问津了,那脚底的法阵似乎像是刻在地上了一般,一点也擦不掉,而慢慢朝上看去,那鞋子也因为被虫子咬的破败不堪,露出了脚趾的白骨。
“先走吧,我让人来收尸。”秦昱转身就干呕了起来。
“你也不过如此……”阿藤一边取笑道,一边脸色苍白扶着墙离开,刚出洞口,他便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看见随后跟出来同样脸色苍白的秦昱,他冷笑一声:“你们人族比我们妖族手段还残忍……”
秦昱默默地攥紧了拳,咬紧牙关,发誓一定要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为这些死去的人们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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