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那些事儿

    
    “方院长原来对我说，有施教授带领，我们不怕。现在大家都将担子放在我肩上，压力山大啊。不过，只要施教授肯参与，就等于为我壮胆，我就不害怕。”宋文清的话，说的非常有水平。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省医都是大好事。我听说，前段时间，方院长做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在省医，大快人心。”段厅长话锋一转。
    “哦，方院长又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他们原来的儿科主任，仗着自己是‘三高’人才，处处与领导作对，还自以为很了不起，要方院长在施教授和她之间二选一。”
    “方院长的手段高明，不仅令这位不可一世的‘三高’人才颜面扫地，还将她彻底拉下马。其中的过程，听说深受省医的班子和中层干部的赞扬。”段厅长简单将情况说了一下。
    “哎，段厅长，你说的‘三高’人才，究竟什么是‘三高’人才？”张慧很感兴趣。
    “对呀，快说来听听，什么是‘三高’人才。”方明和其他几位厅长也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呵呵，所谓的‘三高’人才，并不是我发明的，是咱们卫生系统内的人说的。都说影响心脑血管疾病的有‘三高’，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我现在说的‘三高’，指的是高学位、高数量的SCI论文、高额的课题经费。”
    “这些人，大多以此为荣，逢人必讲自己的‘三高’高到什么程度，有些人，就像省医这位儿科主任一样，天真地认为，‘三高’代表着医术高，医德高，威望高。”
    “其实，这些人，如果保持一颗平常心，往自己擅长的方向发展，他们肯定可以有一定的成绩，甚至可以出很大的成果。”
    “如果反过来，他们医术很差，医德很差，却在临床一线指手画脚，草菅人命，是非常危险的。”
    “现在，已经有一些老一辈的专家开始担心，如果他们退下来了，如果他们有病了，这些‘三高’人才，能为他们治病吗？依我看，这不是危言耸听。”
    “就像这位儿科主任一样，如果任由她继续治疗这个小孩，这个小孩就被她废了。再往严重的方向说，如果她继续担任儿科主任，很多小孩会被她废掉，省医的儿科也会被她废掉。所以，方院长的决定和做法，非常正确，我们卫生厅，也会深思这个问题。”
    “谢谢段厅长对我工作的肯定。段厅长的解释，与慧哥所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方明心中，其实更认可张慧的说法。
    “哦，张厅长有什么高论？说来听听。”段建国听方明这么一说，也很感兴趣：“有什么说法，比‘三高’的表述更好？”
    “呵呵，我这个说法，是好几年前的事，已经过时啰。”张慧担心，又会将施远腾扯出来。
    “嘿，好的东西，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再说了，张厅长本来就是医学科班出身，您的看法，说不定更有说服力呢，说来听听如何？”段建国抓住不放。
    “好，那我说一说，以博大家一笑。”
    “几年前，我的一位朋友住在省医的VIP病房，由宋主任主管。当时，宋主任很负责，召集了汉南市各大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和专家，对我的朋友进行会诊。尽管如此，诊断一直不明确。诊断不明确，治疗自然没有效果。”
    “眼看着朋友的病情一天一天恶化，却连个病因都找不着。当时的我，心里很着急。无奈之下，我想起了我的好兄弟阿腾。”
    “我还清楚记得，当时我打电话给阿腾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阿腾听完我说的情况，马上答应来一趟汉南，但他同时说出了他的顾虑。”张慧慢慢说，故意将大家的胃口吊足。
    “哦，施教授当时有什么顾虑？”正听得入迷的段建国，突然插了一句。
    “他说，他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医院的小医生，学历不高，SCI论文没有，科研经费不多，担心到省医，他们的医生未必Care他。他更担心的是，他的意见未必会被采纳，这样一来，他的心血便白费了。”
    “当时我对他说，你这个非典型专家，有着扎实的基本功，丰富的临床经验，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根本不用担心哪些典型专家。”
    “呵呵，阿腾马上问我，什么是典型专家，什么是非典型专家。”
    “对呀，什么是典型专家？什么是非典型专家？”段建国的好奇心，被彻底的激发起来。
    “我认为，所谓的典型专家，就是刚才段厅长说的，有高学历，有分值很高的SCI论文，有很多的课题和研究经费，但临床水平却很一般。”
    “非典型专家，就是像阿腾这样的，扎根在临床一线，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的人。”
    “嗯……我感觉，张厅长的形容，比我刚才说的，更加贴切，更加形象。哈哈，典型专家，非典型专家。妙，真是妙。”
    “我倒是想知道结果，张厅长，请您继续说。”韩国强催促着。
    “后来，阿腾还是在第二天早上乘坐第一班航班来到汉南。当时接待阿腾的，就是宋主任。所以，我要感谢宋主任热情的接待，也感谢宋主任能听得进去阿腾的分析和建议。”
    “结果，这个病人的病因被找到了。”
    “什么原因？”这一次，韩国强表现得更感兴趣。
    “铅中毒。当时，施教授不仅找出病因，还分析可能的中毒原因，并通过张厅长，马上请来了冯队长，当天就破案了。”宋文清及时插话。
    “不过，我十分认同张厅长刚才关于典型与非典型专家的划分，真是入木三分。说实话，施教授当时来到我们科室时，我和我的同事们是有点瞧不起施教授的，这一点，请施教授原谅。”
    “我借施教授的酒，向施教授赔礼道歉！”宋文清站起来，端起酒杯，身体前倾，将杯子放得低低的，以表示对施远腾的尊敬。
    “宋主任客气了，我还得感谢宋主任的大度呢。”施远腾笑着，与宋文清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