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再热能比龙壶热?”茂康闻言嗤之以鼻,闷声道,“到这个地步还怕吃苦,实在是……算了,你把这个汤喝了,我去洗碗。”
康茂见樊文佩脸色不好,后话也没继续讲下去,将剩下的汤推到她面前,端着空碗空碟去了厨房。
樊文佩没说话,看着碗里的汤转了转眼珠,匆匆喝下,去卫生间洗澡。
常虞,长虹镇
王金锁抱着樊传君在屋檐下纳凉,房东老太太正蹲在井边洗衣,樊以谦的呼喊声从屋里传出,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刚刚谈好了一家,三开间,价格也实惠。”樊以谦心情不错,夹了一筷子咸菜,“房东就一对老两口,都好讲话,东西收拾收拾就能搬。”
“可是这个房子还没到期……”
“那也算了,我那几个单子很大,不能耽误了,好几个工程都在河那边,做事情怎么能在这点小利益上面扣扣搜搜?”
“老三什么时候买新车?”
“已经买了。”樊以谦闷声道,“等他把新车搞好了再说。”
王金锁点点头,等樊以谦吃完饭后去洗碗,后者带着樊传君玩了一会儿积木,父子二人便搂着睡着了。
枞川县,公会镇,菜洼屋
中考的成绩已经公布,曹如芝的内侄女曹茜以全校第一的成绩保送宣宜一中,这几天心情愉悦,等小妹取到了成绩单,直接带小妹回娘家住了两天。
宣宜一中在宣宜市中心,为了让女儿读书,小妹的二舅曹如海只得在市内买房,曹茜是曹老太太带大的,这一分离,满心不舍。
“现在孩子读高中,最好是找个人陪着,但我跟小刘一直在外地,店里头实在抽不开身。”曹如海叹口气,“好在那丫头乖,不需要人盯着,姐弟两个人住一起,我也放心。”
“你那房子花了多少钱?”
“二手房,到手便宜,又在市里,住个几年没问题。”曹如海呷了一口茶,“房子是一定要买的,就算曹茜没考到,也是准备这两年买。”
“曹茜怎么会考不到?宣宜一中还不过劲?”
“算了吧,她那个分数跟一中分数线差一大截,要不是学校保送,哪里考得了一中?”
曹如海对女儿的成绩似乎没有那么满意,曹如晖二人也不再多说,当事人曹茜正在厨房帮曹如芝洗菜,小妹和其他孩子则是坐在房间里看电视。
新学期开学,曹如芝又去了外地,樊敬书身边都是糙汉,不会过日子,每天给工人三餐的钱都赚不回来。
樊敬书做不锈钢生意不到一年,又转回石灰生意,听说樊以谦在常虞生意做得好,便带着曹如芝去了常虞。
樊文佩夫家内侄茂华在常虞做服装生意,茂家许多亲眷都跟着他做,樊敬书租的房子跟他们前后座,两家人没多久便熟悉起来。
茂华辈分矮一截,在樊敬书面前十分客气,但二人说不上什么知心话,倒是茂华的小叔茂乐跟其投缘。
“我看大舅妈可以的,这网店好上手,就坐在家里,有生意就做,这不是白捡吗?”茂乐以茂启的口吻唤曹如芝,“就算挣不到什么大钱,你们这一年的房租,是能抵掉的!”
“可是……可是,我手笨,脑子也不灵活,电脑那玩意,我也玩不来。”
曹如芝明显有些心动,但又怕自己不能胜任,内心纠结,樊敬书沉默不语,食指轻敲着桌面。
“哎哟,电脑玩玩就会了,去报个班,学两个月就成,而且我们都在这,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们也方便!”
茂乐的话说到了樊敬书夫妻俩的心里,二人晚上商讨了一番,决定让曹如芝报个电脑课先去学习学习。
公会镇,诲敦小学
“这次作文比赛的结果让我很惊讶,我们班不仅得了名次,还拿了个第一回来!”林悦站在讲台上,手里攥着一本荣誉证书,面带喜色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大家可以大胆地猜一猜,是哪位同学为我们班级争得荣誉?”
“张家凤!”
“张家凤!”
“张婷!”
“张佩佩!”
“张家凤!”
“姜邈!”
随着林悦话声结束,班级瞬间沸腾,高呼声此起彼伏,喊着各个人的名字,其中为张家凤的呼喊声最多,林悦勾起了嘴角,将手举起来,示意大家安静。
“我也不跟大家卖关子了,这次获奖者是——”林悦扫了一眼在座的学生,将目光锁定了一人,“樊小妹!”
……
班级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从林悦转移到樊小妹身上,后者反应过来后忐忑起身,在一双双灼目下领取了荣誉证书。
“你这篇文章的稿底还在吗?”
“嗯?”
小妹呆呆地看着林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只觉得四肢僵硬,手脚不听使唤。
“去把稿底拿过来。”
林悦倒不怪小妹愚笨迟钝,耐心地看着她,后者余光扫了一下周围,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焦急地找底稿,在看见一本掉了壳的练习本后松了口气,将其拿起,送到了林悦手上。
小妹低着头,桌肚里的证书像是会发热,将她的脸灼得通红,周围同学们的目光亦是如此,让她坐立不安。
“咳咳,我把这篇作文看了一下,题目是《写给天堂的一封信》,文笔的确很不错,我读给你们听听。”
林悦将作文大致浏览了一遍,班长党的学生乖巧地看着她,张婷党的学生还在议论获奖者,林悦拍了拍讲台,继续读道,“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思绪万千,心潮起伏。”
小妹将脸埋进胳膊,听着林悦的声音,陷入了回忆。
记忆中,母亲牵着自己的手,走过许多崎岖的山路,百步一歇,父亲手拿镰刀,在前面为她们开路。
记忆中,母亲抱着自己在老屋门前的树底下纳凉,父亲在水塘里游泳,祖母屋里的电视机声震耳欲聋。
记忆中,母亲带着自己捡起凋落的桂花,父亲用锄头在桂花树边凿了一个凹洼,将它们埋了起来,许愿——一家人平安顺利,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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