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竹的女子,俯下身,在身旁的女孩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女孩点点头,跑向远方。
竹走向医生的身边,轻声道,“怎么了”
医生看见竹翻了一个白眼,竹自然也看见了,不过她选择无视。
“病人的病情反复,医治数次也无果”
“哦?医治数次也无果。怎会有这样的病?”
就在竹思考的时候,远处一个竹席子上一名女子怀着抱着她的丈夫,女子满脸泪水,对着竹高喊“救救我的夫君吧!救救他!!!!”
竹被声音吸引,回过身看见了女子。她走向女子所在的竹席子,替男子把了脉,随后眉头一皱。
“发烧几日了”
“五日”
“期间可有其他症状”
“有,咳嗽,痰血”
竹看着男子又看看女子,清了清嗓子,道“可能是疫病”
“什么疫病啊”女子听了竹这样说,瞬间紧张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什么疫病!你………说………明白了”
竹叹口气,缓缓道“这是一场疫病,从现在开始所有感染的人都必须隔离。医生也必须戴由百草所编织而成的面具”
女子一听“隔离”二字,瞬间气从心来,她站了起来指着竹的鼻子喊道“什么隔离!你们分明是不想治了吧!说的好听,呵!不知道要把我的夫君还有其他病人关到哪里去,而后让他们自生自灭!”
其他病人家属听见女子的话,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场面难以控制。
“喊什么喊啊,你们是医生啊”
爽朗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竹顺着声音看去,一名男子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壶酒。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饮中八仙歌》
“你是谁啊!”女子道。
“喲,喊啥啊。我是谁,我是你天王老子”
男子桀骜不驯的道,随后喝了一口酒,看了看竹,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这位女子说的话在理,本就是疫病,传播速度很快。不进行隔离操作很容易肆虐,而且我相信她一定会医好你们”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这两句话直愣愣的闯进燕归的耳膜,
她握紧了魂灯,神色紧张的看向周围,最后目光锁定了竹。
竹的身边冒出黑色的烟雾,连着玉佩也变了颜色。
“难道是执念?一定会回来,这句话到底有什么?”
燕归走向玉佩,一步一步,离玉佩越近,燕归越能感受到一股气息。
那是怨恨,不解。
一次次的等待化作悲恨。
直到自己亲眼所见,万般心意化作泡沫。
就在她到达玉佩前面的时候,她听见竹说了一句话。
“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爱上你。”
随后燕归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身寒冷,好似被人投进了冰窟窿般。
燕归睁开了眼睛,看向四周,溶洞模样的洞穴,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
细细瞧去,墙壁上还有很多纹路,她摩梭着纹路,缓缓念道。
“哥,三年未见。我好想你,外面的竹林上已经挂满了红条。每一张红条上都是我对你的思念,你什么时候回来”
“哥,我………”
燕归的手指停留在这句话上,迟迟没有移动,“难道说,是这样的?”
就在燕归知晓事情真相而准备消除怨气的时候,四周开始破碎,耳边传来玉器被打碎的声音。
一阵白光过后,她便来到了谢府。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被打碎的玉佩,一名女子跪在地上,泪眼朦胧。
一名看起来很有威望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你说你,有损家风。一未出阁的女孩,竟然!!你!!!!”
“父亲,女儿不孝。但请父亲留下她,她,她,她是我跟询的孩子啊”
男人重重的敲了桌子,声音之大让燕归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啊你!”
“谢竹,你说我养你到十八。教你琴棋书画,行医用药。为的不就是让你有个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人生吗”
竹点点头,道“父亲良苦用心是竹辜负了”
“玉佩碎了便碎了吧,明日我便送你到竹枝林,你在那好好养胎,而后就别再回来了”
竹俯身磕了几个头,道“谢谢父亲”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那一天是雨夜,竹的喊声撕心裂肺,燕归站在竹林深处几次都想进去帮助竹。
不过,“不念过去,不记将来”。
祝梦所发生的事情皆为过去,我所做的只能静静的看着。
竹看着嗷嗷哭着的女婴,莞尔一笑,一段段回忆涌进脑海。
“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京都少女载歌载舞,万众围观。‘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
竹带着面具,手里拿着冰葫芦,哼着小曲在灯火中走着。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木棍,木棍顶端用棉花包裹住,男子把木棍放在火上,嗖一下木棍就燃起了火来。
下一秒,男人就把木棍放进了嘴里。随后男人就把木棍从嘴里拿了出来,张开嘴示意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嘴完好无损。
竹以为他的表演结束了,就准备继续向前走。可谁知道,男人竟喝了一口酒然后再次点燃木棍放进了嘴里。
刹那间,男人的嘴里就“”开始喷火。
竹被表演吸引了以至于完全没有看路,当她发觉自己撞到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竹满脸抱歉的对着面前的男人道“对不起, 对不起”
“小竹”
“哎”
“你”
面前男人摘下了面具,指着自己的脸道“是我啊,谢询”
“啊!哥!”竹惊呼,“你……这三年干什么去了”
竹满脸的喜悦慢慢转化为悲伤,泪珠挂了满脸。
“哥没干什么去,走。”询擦干竹的泪水,道“走,哥领你吃好吃的去”
说完,询就牵着竹走向一间小酒馆。
“想吃什么,”
“我想喝酒”竹道
一听见“喝酒”二字,询哈哈一笑,道“喝酒啊,记得你小时候喝酒被父亲发现。被罚面壁一个月呢”
竹嘟着作嘴巴,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告诉我那是水。我也是年纪小,信了你的鬼话”
“哈哈哈哈,怎么,现在不怕了”
“哎呀,父亲不是不在吗”
“哈哈,好。来两壶女儿红”
“女儿红???”竹看着询道“女儿红不是女子出嫁时才能喝的吗”
“对啊,是出嫁”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竹红了脸颊,羞涩的看着他,“我以为是儿时玩笑话”
“玩笑话,我可当真了。你说的,我输了你,便要娶你为妻”
“可是我们是兄妹”
“哦?真的是兄妹吗?”
说这话的时候,询的身体不自觉的靠近了竹,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耳垂边。
“我………”
“你………”
“女儿红两壶,客官喝好”
小二拿着两壶女儿红及时打破了尴尬,询打开一壶替竹酌好,自己则也满上一饮而尽。
“哥,我……”
询示意竹不用说话,“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竹以为询是认为自己不愿意嫁给他,于是便推倒了他,看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我想嫁给你!我一直都想嫁给你!从你到我家的第一天,从我父亲介绍你给我的那一瞬,我就爱上你了!我爱你,谢询”
刹那间,世间万物好像都停止了一样,鸟儿也不飞了,路上的行人也不走了,唯有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
询看着自己身前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泪花,红红的脸颊,起伏的胸部。
他吞了吞口水,如同一释重负般的笑了笑,“我也爱你,傻瓜”
那一天,女儿红被喝光了五壶。桌子上杯盘狼藉,酒壶也被打翻在地。
询向小二示意,自己放了一些碎银子在桌面上,自己则抱起竹离开了酒馆。
怀里是心爱的女人,肩上是一生的责任。至少,现在是这样。
燕归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她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
下一秒,樱花烂漫飞舞,询穿起了喜服,从花轿上走下来的是他的新娘。
“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喜帕在樱花的簇拥下飞向天空,粉红的樱花瓣落在新娘的头发上,询贴心的替她捡下。
那张脸,不是竹的脸。
而竹此刻正看着这一切,她的怀中抱着一名女婴。
“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娶我”
燕归快步跑向竹的位置,樱花卷着裙摆溅起一地烂漫。
“竹”燕归喊着。
只见竹拿起腰间的玉佩,很容易看出这枚玉佩是被修复过的。上面的裂痕,就像竹的心一般,破碎 。
但玉佩易修,人心难复。
竹一个人抱着女孩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樱花林,走之前燕归真真切切的听见了,竹的声音。
“我们走吧,翠玉”
“你叫什么名字”
“翠玉”
翠玉!燕归猛地记起,那名拿着玉佩来找她的女孩就叫翠玉!
那个玉佩也不是其他人的,正是她母亲的玉佩。
不过,她记得那枚玉佩。没有裂痕反而就像新的一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燕归这样想着,一边跟上了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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