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目有精光:“穆大叔,这就是地宫地形图?”
穆大叔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大口饮尽:“没错,研究了这些天,总算是都画出来了。
只是……”
婉儿:“只是什么?”
穆大叔摊开图纸:“你自己看吧。”
婉儿坐下来,昏暗的油灯下,发黄的图纸上,字迹有一半比较模糊,还有一半比较新,看来是这两天琢磨出来画上去的。
婉儿仔细研究着,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十分眼熟,却又十分不对劲。
穆大叔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身子一口气:“你也看出来了吧,是不是感觉在哪里见过?”
婉儿蹙眉,点了点头,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穆大叔胸有成竹,用烟杆点了点图纸:“是大唐皇宫的内部结构图。”
婉儿茅塞顿开:“对,没错。”
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婉儿会有印象。
毕竟作为谍者,第一件事就是熟悉大唐皇宫的内部结构和地形。
虽然高句丽的天牢面积没有那么大,但是确实是按照大唐皇宫内宫殿的分布情况来挖凿的。
一个是地上宫殿,一个是地下囚笼。
其中深意……
婉儿:“他这样做,分明是诅咒大唐。”
就和用木偶扎成人形,写上生辰八字,再用银针扎入五脏六府一样。
是邪术。
高句丽这片山区里有大量的陨石,用巫术在地下造就天牢,再用活人祭祀,靠着得天独厚的妖力磁场,简直就是个行驶诅咒的好地方。
婉儿气愤又唏嘘。
虽然大唐的国君得天下的手段有些不光明,但是他确实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皇帝,在他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却被如此厉害的法阵诅咒,怕是命不久矣。
穆大叔:“别的事情不容我们管,等到救下冯兄弟,再将地牢炸了便是。”
婉儿点头:“炸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么多年行驶的反噬,怕是已经影响到大唐下一任的皇帝了吧。”
下一任。
按照天意来看,是女帝,也就是武曌。
婉儿不希望她出事,更不希望她因为诅咒而早死。
穆大叔:“等结束了这边,回去以后找到伊阁主,看看他可否有好的解决办法。”
只能如此了。
两人仔细研究着地牢的结构图,眼看着天色就亮了起来。
没过一会,紫云端着早饭走了进来:“一大早就看到你们在这里研究对策,我便没有来打扰,做了点粥,你们先吃一些。”说着放到桌子上,拿起地宫分布图看了起来。
紫云:“这不是……”
婉儿:“嗯,没错。不过别的事情以后再说,计划我们已经做出来了,你和师妹们先带着媪姬去这个地方。”
婉儿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紫云一看,那里虽然地势险要,却没有重兵把守,巡逻的也少,确实比较好藏身。
随后,她又安排了其他事宜,等到一切安排妥当,紫云拱手:“我这就去办。”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静谧的洒在高句丽的皇城内。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不见了。”国师府的一处乱成了一团。
小侍女跌跌撞撞的跑向主殿。
巫神后半夜才回宫,自然又是一个人独睡。
“国师大人,夫人不见了。”贴身侍卫站在门外毕恭毕敬,旁边的小侍女已经吓的快要哭了。
报告过后,许久没听到屋内人的反应。
侍卫侧耳听了许久,随后转头:“你先下去吧,国师大人太过劳累,许是还在休息,待他醒了,我再禀报一次。”
小侍女不敢动,没有得到大人的示意,她怕。
侍卫:“没事,我……”
这时。
“都找过了吗?”房内传出一道冰冷不带感情的男音。
侍卫:“是,大人,我这就派人去找。”说完立马带着小侍女走下了阶梯。
两个牢门小厮面面相觑,面上更加谨慎了。
房内。
巫神慵懒的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把赤黑色匕首,眼神冰冷。
今夜是个大日子,也是他等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值得高兴的日子,断然不能因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而误了事。
“来人。”
巫神声音刚落,门口守门的小厮立马推门走了进来,鞠躬拱手:“小人在。”
巫神:“去把阴大人叫来。”
小厮:“是!”
小厮得了令,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出宫往外面跑。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马车就从皇宫外面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驶了过来,阴宏智穿着黑色锦服,眼神冰冷的坐在里面。
忽然,微风徐来,掀起马车上窗帘的一角,荡漾在他的脸上。
循着缝隙望去,窗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在那熙熙攘攘的行人队伍中,似乎有两名白衣少年结伴而行。
只那么一瞥,阴宏智仿佛看到了熟人的影子,连忙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马车疾速飞驰,已然没有了两个人的踪迹。
阴宏智双眉微皱,莫不是他眼花了?
待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到达皇城门口。
门口侍卫刚刚交班,新来的看守似乎对皇城外面的大人物还不太熟,别着大刀凶巴巴的拦住了马车。
侍卫:“什么人?”
马夫:“阴大人要进宫,让开。”
侍卫摸了摸大刀:“哪个阴大人。”高句丽的大部分官员都姓高,姓阴的不太熟悉。
这时候。
车帘缓缓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侍卫抬眼,就看到那手掌一撑,一块金灿灿明晃晃的令牌出现在他眼前。
侍卫定了半晌,随后哆嗦了一下,语气立马软了下来,毕恭毕敬道:“阴大人得罪了,您请进。”
阴宏智毫无声息的收起令牌,车帘重新遮上,与此同时,出宫的另一边,一辆挂满鎏金铃铛的马车缓缓驶来。
那边的侍卫冲着马车笑嘻嘻的摆了摆手:“云雪姑娘这是出宫了?回见啊……”
透过窗帘,一张极度美艳的脸闪过他的眼前,阴宏智微微皱眉,一群嗜酒好色的蠢货。
马车进了皇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国师大人的府邸。
阴宏智整了整衣襟,面对巫神,他还是很尊敬的,还指望着他能赐予他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呢。
“吱呀~”
房门推开。
阴宏智走了进来。
阴宏智双手作揖:“大人,您有何吩咐?”
巫神依旧慵懒的靠在木榻上,眼都没抬:“交代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阴宏智拱手:“是,已经找到了。只是不知道大人寻找这阴时阴历阴月出生的孩子有何用?”
巫神微微抬头:“大唐玉玺拿到了吗?”
阴宏智:“回禀大人,派出去的人……他们没能进去法阵,消息传回来,说是,说是全军覆没了。”
巫神手中匕首脱手而出,擦着阴宏智的脸颊直接插进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巫神眼神一冷:“一群废物,拿着我的令牌去鬼山。”说完递过来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看起来十分有分量。
阴宏智接了过来。
令牌正面一只黑色麒麟,脚踩恶鬼,背面写着人类看不懂的文字。
阴宏智不明白做什么用,开口问道:“请问大人,这块令牌……”
“你去将钩蛇带出来。”巫神眯起眼睛,慵懒的语气,不再多说一个字。
阴宏智不再叨扰巫神休息,领了令牌恭敬的退了出去。
只是坐上马车仔细研究起黑色的玄铁令,麒麟踏鬼,看起来十分诡异,鬼山多有不宁,山精野兽时常出没,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朝霞满天,本是美景,却没想到,不到中午居然下起了大雨,鬼山的天气当真是邪门。
阴宏智车马劳顿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只是马车停在山间,马儿却怎么也不敢往里面走了。
无奈之下,阴宏智只能拿着雨伞下了车。
“大人,要不要我同您一起进去?”车夫是个老实人,阴宏智给的银钱多,他拿着总觉得不安心,再看看后面的山峰,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怕他一个人进去有危险。
阴宏智瞟了一眼车夫那双被淤泥泡烂了的草鞋,冷声道:“好生看住了马车,在这里等我。”
车夫领命,从马车上下来,顺手扯过马车上缰绳,将马车拉到了旁边,目送着阴宏智进了鬼山。
阴宏智拿着油纸伞一路向上,雨水滑落,打湿了他的鞋袜和袖袍。
深山之中,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嘶鸣和鬼怪的怒吼,即使这样,他依旧面不改色,朝着更深处前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鬼山的丛林变得越来越茂密,山路变得越来越崎岖,眼看着前面就是万丈悬崖没有了去处。
阴宏智停住脚步,看下山下,进来时只知道这里是鬼山,却不知道山林最深处居然被一条河流拦腰截断。
河水凶猛湍急,落下万丈深渊时发出“呜呜”得哽咽声,像极了女鬼哭泣,怪不得世人称这里为鬼山。
是不是真的有鬼,不得而知。
阴宏智站在最高点,目光扫过周边灌木丛林,没有发现可疑的生物,只是周身依旧感觉到极度浓烈的凛冽之气。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令牌,不知道该怎么用,只能拿在手里,伸向虚空,高高举过头顶。
狂风呼啸,大雨如注,他就这样的姿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一声低吼从身后的河流中传了出来。
阴宏智猛的回头,手中令牌微微一抖。
只看到身后的深渊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对血红色的眼睛。
阴宏智赶紧定了定心神,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怪物。
身长有七八丈,全身布满鳞片,尾端长有一钩子,如同放大版的蝎子尾钩,腥红锋利,似乎含有剧毒。
这个生物,阴宏智记得他在巫神大人书房的凶兽图鉴里看过,就是钩蛇。
蛇类冷血,钩蛇尤为残忍暴戾,常藏在山涧的水中,肆无忌惮的用尾钩钩岸边的生物吃。
当在岸边捕获不到食物,钩蛇便会上岸,入侵人族的住所,择人畜而食。
隔着大雨,一股杀意席卷而来,只看到面前的怪物唇部微动:“何人来此,扰我清净?”
阴宏智举起令牌,强行保持镇定:“巫神大人派我来此。”
钩蛇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相识的下属。
钩蛇:“我久居深山,不知道巫神找我有何贵干?”
阴宏智:“巫神大人命我前来将您带出鬼山。”
钩蛇听后却是狂笑不已:“出这鬼山?
你可知道这座山为何设有结界。
若不是你身上有这块玄铁,你是断然进不来的。
巫神大神一定没有告诉你,该怎样才能带我走出这座鬼山吧?”
阴宏智一听,心中疑惑,却也不想表露出来,便开口道:“我只听命于巫神大人,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多问。”
钩蛇又是一笑,不过这声笑却充满着嘲讽。
钩蛇:“鬼山里镇压着数以万计的妖魔鬼怪,其中上古凶兽都有二三,你今日能碰到我是你的万幸,也是你的不幸。
只是,你若坚持带我离开,我可以跟你走,只是……”
阴宏智眉头紧蹙:“只是什么?”
钩蛇眼底一冷:“只是,你的身体要成为我的容器。”话一说完,一股赤黑色的的雾气如闪电般的飞了过来,直接穿透阴宏智的身体。
纸伞脱手飘落,赤黑色的雾气萦绕在他的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他的七窍之中。
很快,阴宏智的双眼如墨染一般变黑,又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初,只是原本血气方刚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阴宏智完全被钩蛇控制住了神智,邪恶一笑,淋着雨朝着山下走去。
山脚下,马车还停在大雨当中,马夫披着蓑衣坐在一角,远远看见一个黑色身影走了过来,犹如鬼魅一般,吓得马儿疯狂的蹬蹄子尥蹶子,嘶鸣不断。
马夫赶紧跳下了马车,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大刀。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大半边的天空,马夫眯着眼,这才看清楚来人。
可不就是阴宏智嘛。
“阴大人,您的伞呢?您怎么不打伞啊?”还好车里有备用的雨伞,车夫赶紧扔掉大刀,麻利的拿出雨伞,撑开后遮在他的头上。
失去神智的阴宏智闻到了人类的血腥味,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空洞的眼睛猛地张开,一手就勒住了马夫的脖子。
夜幕之下,浑身黑气的阴宏智龇着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身旁的马儿受了惊吓,哪里还顾得上马夫,早就跑出了五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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