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三年初冬,长安城。
殿前司卫尉金安上亲自率领一千羽林铁骑行进在朱雀大街上,在铁骑大军之中还有数十骑身着胡服之人。
这数十名胡人打出一面狼头大纛,正是匈奴呼韩邪单于的王旗!
殿前司卫尉金安上一身鎏金重甲,策马陪同在一名中年男子的身边,此人便是匈奴呼韩邪单于。
“此番多谢金大人亲自迎接了!”
呼韩邪单于微微欠身,对金安上非常客气。
金安上拱手说道:“大单于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此番大单于入京朝贡,天家很是高兴。天家已经下诏在未央宫设宴等候大单于了。”
呼韩邪单于闻言当即朝着未央宫的方向拱手:“天家圣恩浩荡!”
说话间,大队人马便抵达了未央宫外。
呼韩邪单于的数十名被带到了馆驿安顿,殿前司卫尉金安上率领二十名南宫卫士护送呼韩邪单于前往宣室殿。
“有劳金大人:不知今年郅支单于可派人前来朝贡?”
金安上说道:“不曾见到!”
“哦……”
呼韩邪单于心中有了计较,便不再多问了。
宣室殿。
此番呼韩邪单于亲自赶赴长安城朝贡,天子刘洵十分的重视,诏令长安城内所有侯爵,以及朝中各部尚书、内阁大臣全部到宣室殿,为呼韩邪单于接风洗尘。
呼韩邪单于步入大殿之上,朝着天子刘洵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便宣读了此番朝贡的礼单。
此番南匈奴向大汉帝国进贡战马三千匹,羊一万只,兽皮三万张。
天子刘洵对此十分满意,当即向呼韩邪单于回赠了黄金一千斤,绸缎三百匹。
而后便是盛大的宴会,呼韩邪单于对此十分享受,对群臣也是非常的客气,不敢得罪任何人。
宴会过后,天子刘洵便将呼韩邪单于叫到了内廷,君臣走在麒麟殿的回廊内,讨论着草原上的局势。
“启奏天家,目前郅支单于所部已经有了不臣之心。郅支单于下辖各部都在暗中调集兵马,并且还在草原上大肆搜集铁器和战马,明显是在整军备战……”
呼韩邪单于所说的这些情况,天子刘洵已经通过陆军部知晓了,所以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诧。
“目前郅支所部的兵马部署在什么地方?”
呼韩邪单于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启奏天家,臣已经派出了大批的斥候向西、向北探查,可是始终没能找到郅支单于所部的主力兵马……”
陆军部提供的情况也是如此,虽然种种迹象已经表明,郅支单于所部就是在整军备战,可是其部十几万铁骑大军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陆军部的精锐哨探竟然无法找到铁骑大军的踪迹!
此时呼韩邪单于也弄不清楚郅支单于所部主力大军的踪迹,这让天子刘洵有些诧异。
天子刘洵思索了一番,说道:“郅支所部如果想要起兵,那主攻方向会是哪里?”
呼韩邪单于不假思索的说道:“臣以为郅支所部的主攻方向定然是臣的单于庭!”
天子刘洵不置可否,站在廊道上,眺望着前方的宫殿,静静的思索着。
此时整个草原各部的态势都集中在一副画面上,呈现在天子刘洵的脑海里。
眼见天子刘洵正在沉思,呼韩邪单于不敢打搅,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的等候着。
过了许久,天子刘洵招了招手,呼韩邪单于急忙上前两步。
“朕会命陆军部增加对单于庭方向的支援。”
“臣谢天家!”
说着,呼韩邪单于便叩拜在地。
天子刘洵示意呼韩邪单于起身之后,继续说道:“同时,瀚海都护府的驻守兵马也会开始动员戒备,必要的时候会对单于庭以及左贤王部、卢屠王部进行支援。”
呼韩邪单于又是少不了感谢了一番。
“不过……”
天子刘洵突然话锋一转,而后盯着呼韩邪单于说道:“南匈奴各部自己也要开始备战,特别是单于庭,必须尽快完成大军的集结,以便随时应对局势的崩坏。如果郅支所部突然发难,南匈奴各部要听从陆军部的同意调遣和部署,明白吗?”
呼韩邪单于自然没有意见,当即答应了下来。
“此番回去之后,南匈奴各部要继续监视郅支所部,一旦找到了郅支所部主力大军的位置,立即向朝廷禀报,不得怠慢!”
“诺!”
送走了呼韩邪单于,天子刘洵便不再这方面理会了,直接交给礼部去料理首尾、欢送呼韩邪单于离京。
此时天子刘洵的心思已经被郅支单于所部的异动吸引过去了。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天子刘洵:当初穆迪在辽东掀起了大战,整个辽东都蔓延着战火。当时穆迪几次三番派人联络郅支单于所部和鲜卑人,可是郅支单于却始终没有响应。
按理说来,当初辽东大战的时候才是郅支单于起兵的最佳时机,不但有辽东乌桓人牵制朝廷的主力大军,而且一旦匈奴人加入战团,鲜卑人也一定会南下参战的,对于胡人来说这样的胜算才是最大化的。
可是郅支单于却并未响应穆迪所部,而是始终按兵不动!
现在辽东的乌桓人已经被打压下去,东北的鲜卑人也裹足不前,被安东都护府压制在极北的苦寒之地,大汉帝国各地风调雨顺,可以说现在的局势对于郅支单于来说非常不好,此时起兵的话无异于自杀!
“这是为什么?”
天子刘洵不明白郅支单于为什么放着大好机会不起兵,反而要拖到现在才开始准备?
很快,陆军部尚书史曾奉召入宫觐见。
刚一见面,天子刘洵便说道:“郅支单于所部的情况如何了?”
陆军部尚书史曾拱手说道:“启奏天家,目前尚未找到郅支所部主力大军的踪迹。不过按照现有的情报来看,郅支所部的意图似乎很奇怪。”
“奇怪?”
天子刘洵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启奏天家,目前陆军部的哨探会同南匈奴各部的斥候正在燕然山一线探查,但是始终没有发现郅支所部大军的踪迹。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隐藏十几万铁骑大军的踪迹,是不可能的。所以臣以为只有一个可能……”
“……郅支所部的大军不在燕然山一线!”
“正是!”
天子刘洵顿时来了精神,几步走到舆图跟前,目光在北部草原横扫过去,最终定格在郅支单于所部的西面和北面。
陆军部尚书史曾的目光也停在相同的位置上:“启奏天家,郅支所部大军会不会在坚昆部和丁零部方向?”
此时由于大汉帝国已经兼并了西域和草原南部,为了分化匈奴人,天子刘洵早在一年之前便已经下诏,命郅支单于和呼韩邪单于各自抽调出一定的人口和兵马,支持坚昆部和胡揭部复国。
坚昆部和胡揭部恢复之后,立即派人赶到长安城,向大汉帝国称臣,自己主动降为大汉帝国的藩属。
此时天子刘洵和陆军部尚书史曾将目光都放在了坚昆部和胡揭部方向。
“郅支所部的兵马极有可能暗中调往了坚昆部和胡揭部方向!”
陆军部尚书史曾眉头紧锁,说道:“如果郅支所部突袭胡揭部和坚昆部,这两部的兵马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天子刘洵沉声说道:“郅支单于这一步还真是阴狠,先向西、向北拓展势力,而后再向东发展,这是稳扎稳打啊!”
不过陆军部尚书史曾还是有些不明白,说道:“可是眼下郅支所部的东面、南面都是我大汉的兵马,郅支如果真的起兵的话,怎么看也不是明智之举!”
“利令智昏而已!”
天子刘洵冷笑着说道:“郅支其人也算是一个枭雄,自然不会甘心做我大汉的番屏!”
陆军部尚书史曾说道:“可是眼下匈奴人已经没有机会了,郅支想要在如今的局面下起兵,无异于自杀!”
“不管了!”
天子刘洵大手一挥,既然已经大致猜出了郅支所部主力大军可能的位置,朝廷就必须要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陆军部立即调整策略,派人向西、向北方向侦查!”
“诺!”
陆军部尚书史曾接着问道:“天家,胡揭部和坚昆部那边是否要知会一下?”
天子刘洵思索了一下,说道:“派人暗中通告一下。不要大张旗鼓的办理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诺!”
单于庭。
呼韩邪单于返回单于庭之后,便将左贤王和卢屠王诏到跟前,向二人通报了此行长安城的情况。
卢屠王问道:“这么说来,朝廷目前也不清楚郅支所部的动向?”
呼韩邪单于点了点头,说道:“天家也为此事而烦恼!”
左贤王说道:“这就怪了,郅支所部十几万铁骑究竟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呼韩邪单于突然说道:“你们说,郅支所部大军会不会根本就没在燕然山一线?”
卢屠王最先醒悟过来,说道:“大单于是说,郅支将大军派往了西面或是北面?”
三人都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呼韩邪单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说道:“立即派人深入郅支所部探查!如果这个可能性是真的,那咱们完全可以趁机打一下郅支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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