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山东麓。
呼韩邪单于率领二十万主力铁骑大军连日奔袭,很快就抵达了郅支单于所部出没的草场。
当天夜里,呼韩邪单于率领的二十万铁骑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同时与左翼相距三十里的左贤王部、右翼相距五十里的卢屠王部取得了联系。
不过让呼韩邪单于忧心的是,前几日还气势汹汹的郅支单于所部十几万铁骑大军忽然不见了踪迹,就像是蒸发了一般,突然从草原上不见了!
“立即增派斥候去找!”
大战在即,敌军却不见了踪影,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让草原各部嗤笑。
呼韩邪单于打发了几队斥候出发,而后便一个人在中军大帐内冥思苦想,对着舆图思索着郅支单于所部可能隐藏的地方。
突然,中军大帐外传来阵阵混乱的声响,呼韩邪单于大惊失色,不假思索的便提起弯刀冲出大帐。
只见大营南面人声鼎沸,冲天的火光正在向大营各处蔓延开来。
无数郅支单于部的铁骑已经冲进大营,正在冲击大营各部的兵马。
“前军顶上去,左右两翼侧击,立即展开侧击!”
呼韩邪单于大声怒吼着,指挥各部兵马展开反击:“中军向我集结,后军立即打开突破口,准备突围!”
此时呼韩邪单于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已经被敌军包围了,于是当即下令大军准备后队变前队进行突围。
二十万大军此时已经分成了几股,在黑夜中混乱无比,被郅支单于部的十九万铁骑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呼韩邪单于周围已经聚集起数千精锐铁骑,大军已经组成了骑阵,随时可以发动冲锋,心中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是接下来,各部不断传来坏消息,让呼韩邪单于再也无法淡定。
“报!我军左翼正在败退,敌军兵力不明,已经击破左翼骑阵!”
“报!我军右翼颓势已显,请大单于速发援兵!”
“报!前军已经溃散,敌军骑阵正向中军冲来!”
此时只有后军那边没有传来消息,呼韩邪单于面如死灰,自己手中的二十万主力大军竟然败得这么快,根本抵挡不住郅支单于部铁骑的冲击。
“命令左右两翼向中军靠拢,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前方的敌军!”
“中军立即向后退却,与后军汇合,向左贤王部撤退!”
说完,呼韩邪单于便在数千精锐铁骑的护卫下,匆匆赶到后军,在汇合了三万铁骑大军之后,朝着大营左翼逃去。
而此时大营内外还有十余万大军被郅支单于部的兵马围攻,随着呼韩邪单于率部逃走,这十余万大军也失去了指挥,开始各自为战。
郅支单于正在率部冲锋,忽然发现在战场上已经见不到呼韩邪单于的大纛了当即大声怒吼道:“撤军!全军撤出战场!”
郅支单于知道此战自己是取巧了,不然以十九万铁骑对战二十万敌军,就算能够取胜,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结束战斗,己方的伤亡也会非常惨重。
如今呼韩邪单于已经趁乱逃走,肯定是去召集左右两翼的铁骑大军了,此时大营内外还有十余万敌军没有溃散,再不撤出去,就要被呼韩邪单于内外夹击包饺子了!
十九万大军在经过激战之后,也损失了数千人马,剩余的十八万余铁骑随着命令的下达而放缓了攻势,随即开始徐徐后撤让出了战场。
随后在郅支单于的指挥下,十八万铁骑大军迅速撤离了战场,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劫后余生的呼韩邪单于部兵马狼狈不堪,或是失声痛哭,或是救援同伴,或是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整座大营如同地狱一般。
一个时辰之后,呼韩邪单于会同左贤王杀了回来,二人合兵一处率领十万铁骑大军急匆匆的赶来,只留下三万余兵马驻守大营。
望着满目疮痍的大营,呼韩邪单于怒不可遏,大声吼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一旁,左贤王四下望了望,拉住正在发泄怒火的呼韩邪单于,说道:“大营这边厮杀了大半夜,为何卢屠王所部的援兵还没赶到?”
呼韩邪单于顿时惊醒过来,反问道:“你是说卢屠王有异心?”
左贤王说道:“不然郅支怎么知道我军部署?怎么知道我叫今夜在此驻扎?”
呼韩邪单于没有说话,卢屠王对自己一向忠诚,说实话自己是不相信卢屠王有异心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从大汉帝国强行将三人分开之后,卢屠王手中的权柄就急剧膨胀,权力是会改变人心的!
眼见呼韩邪单于不说话,左贤王还想接着说下去,忽然看到一队快马赶来,正是卢屠王所部的人马。
“大单于快看!”
呼韩邪单于望去,只见那队快马冲到跟前,一名千夫长滚落马下说道:“启禀大单于,卢屠王命我等赶来送信,请大单于立即传令左贤王部不要轻动,敌军极有可能在袭击大营之后,会对我军兵力空虚的两翼发动突袭……”
那千夫长还没说完,一抬头便看到了旁边满脸震惊的左贤王,顿时大惊失色。
呼韩邪单于则是悔恨不已,狠狠的瞪了左贤王一眼,而后大声说道:“给我留下两万兵马,你立即率领八万大军回援左翼大营!”
左贤王此时面露惭色,行礼便走,八万大军刚刚奔袭几十里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此时又要杀回去,各部将士都是怨声载道。
呼韩邪单于望着开拔的大军,始终放不下心来。于是呼韩邪单于责令各部千夫长、万夫长立即整顿溃兵,必须在天亮之前集结大营内外的所有兵马
与此同时,左贤王率部急匆匆的往回赶,就在距离左翼大营十余里的时候,郅支单于突然率部杀到,左贤王所部四面八方伏兵进出,无数郅支单于部的铁骑从黑夜中冲了出来,让往返大半夜的左贤王部兵马肝胆俱裂。
左贤王望着如同夜魔一般的敌军,神经质的大声吼叫着,明白自己中计了!
“轰!”
郅支单于亲率十八万铁骑大军撞上了八万疲惫不堪的左贤王部大军,双方随即展开血战。
此时郅支单于部的十八万大军士气正旺,又是有心算无心,冲锋起来如同猛虎出笼一般,左贤王部的兵马根本抵挡不住,只一个对冲便开始溃散了!
左贤王此时已经顾不上再去左翼大营了,拼死指挥中军的精锐在前开路,狼狈不堪的逃回了中路大营。
郅支单于也不恋战,眼见击溃了敌军,只是率部掩杀了一阵,便率部撤出了战场,连俘虏都没抓。
随后郅支单于又率领铁骑大军拿下了呼韩邪单于部的左翼大营。驻守左翼大营的三万铁骑大军很快就败下阵来,被阵斩七千余人,两万余人尽数投降。
呼韩邪单于部左翼大营的大量粮草辎重全部成了郅支单于的战利品。
黑夜很快散去。
黎明时分,呼韩邪单于与左贤王、卢屠王合兵一处,率领剩余的三十三、四万铁骑大军赶到了左翼大营。
此时郅支单于部的铁骑大军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左翼大营也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郅支单于将所有的俘虏带走了,连同大量的辎重粮草,一些实在带不走的物资,也全部被郅支单于下令就地焚烧,一点也没给呼韩邪单于部留下。
呼韩邪单于脸色铁青的看着四周,而后冷声对左贤王、卢屠王说道:“大军就地休整一天,明日继续进发,寻找郅支所部决战!本单于一定要亲手斩下郅支的人头,以泄心头之恨!”
左贤王和卢屠王急忙劝阻。眼下四十万大军折损将近四分之一,而且大军士气低落,随军的粮草更是损失惨重,大军急需休整,切不可继续进攻了。
呼韩邪单于也明白左贤王、卢屠王说的在理,只是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瀚海都护府都护韩增派来的快马赶到了。
呼韩邪单于看完都护韩增的命令之后,咬着牙说道:“传令大军即刻北撤!”
左贤王和卢屠王这才松了一口气,问及命令的内容时,呼韩邪单于说道:“韩都护言道:郅支为人狡诈,此番肯定会引诱我军进攻,寻机对我军予以围歼!”
左贤王和卢屠王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被韩都护说中了!
三十三万铁骑大军缓缓北撤,呼韩邪单于带着一丝不甘撤走了。
可是郅支单于同样心有不甘,自己没能在燕然山南麓拖住呼韩邪部的大军,以至于昆邪王所部的数万铁骑还没来得及赶到这边参与围歼。
数日之后,昆邪王率领六万铁骑赶到,与郅支单于部汇合之后,二人率领二十四万余铁骑大军北上,在距离呼韩邪单于部三百里处安营扎寨。同时郅支单于将两万余俘虏全部进行了整编,兵力扩充到了二十七万。
“此番没能顺势围歼呼韩邪所部太可惜了!”
昆邪王叹息一声,自己这十几天的路程算是白跑了,不过还是出言相劝道:“大单于不要灰心,战机还是有的。如今呼韩邪所部新败,大军士气正是低落的时候,肯定还会露出破绽,我军依然有机会将其歼灭!”
郅支单于苦笑道:“眼下汉军三路进逼。最近的瀚海都护府都护韩增所部估计已经与呼韩邪部汇合了,不日就会对我军发动进攻。而汉军的北军和三大营、河南郡兵马也正在路上,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抵达战场。西面北庭都护府的兵马已经出动,右贤王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我军的处境非常不妙啊!”
昆邪王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大单于,要不然此战我军撤退吧?”
“眼下我军尚未遭遇败绩,正是见好就收的时机。以我军现在是实力西迁,康居国是抵挡不住的,我军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躲避汉军的锋芒!”
郅支单于闻言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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