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分后西南边境出事,这一个夏天都动乱得让人烦躁,小皇帝刚开始念书,字都认不全,别说让他看奏报,就是在龙椅上都坐不住,一整个早朝下来要太监哄回来三四次。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只当没看见他到处乱跑,一板一眼的把要说的话都说完,然后安静得等着摄政王和神女商议。
举世皆知,当今有两个皇帝,上皇帝为朱雀神女,代天受命,前来匡扶社稷。代皇帝为摄政王,维护皇室正统。至于那个真正的小皇帝却很少被人们提及,他实在太小,什么都做不了。
放眼四海,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昏暗的吏治如此干脆的清理干净,人们将之归功于神女。
因为神女从天上来,没有党羽,没有软肋,没有附庸,所以才能这么狠,刀刀不留余地。
对官员的狠厉就是对百姓的关照,在神女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每一个平凡人家只要愿意上进都有念书的机会。
以科举才学认官,三年一查,五年一举,若有作奸犯科者已经查明绝不轻饶。
人们纷纷感慨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的人间,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担心神女会不会只绑着皇室,不管他们的死活,后来发现神女完全是在帮着他们之后便完全臣服在神女的裙摆下。
官员们一开始免不了怨声载道,觉得这样的约束未免太严厉,可真正实行下来他们发现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活只会比之前更好。
要是有志向的只管为民请命,做多少好事得多少报酬,那些不正之风猛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悻悻退场。
就连一向最为苛刻的史官也十分罕见地给予了神女极高的评价,认为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生灵涂炭,所以才降下神女帮助他们恢复生机。
然而这些好处传到西南边境的时候收效甚微,不仅仅是因为抵触偏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比起神女更加信奉曾经带领他们打过无数次胜仗的威烈公主。
在得知神女曾经住过威烈公主宅后他们非常愤怒,觉得这是对先烈的不尊重,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对神女的旨意不够尊崇,传下来的旨意三天两头找不到,久而久之大家便觉得京城的人只不过是因为生活在神女脚下不得不曲意逢迎罢了。
“要老子说咱们就随便打一打就行了,反正那帮南蛮子一直都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干脆趁这个机会管上头多要点银钱粮草才是最重要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拍着桌子说。
比起听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说得话,他们更愿意相信能够拿到手上的真金白银。
“要是神女真的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看他们打进来吧。”断了一条腿的男人不赞成道。
这可是祖辈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基业,要是在他们手里没了将来死了都没办法交代。
刀疤脸用力拍着桌子,把桌上的破陶碗震得都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老子告诉你,除了公主,老子谁都不信!什么鬼神女,装神弄鬼!我呸!”
“是啊,说什么只要信神女救能得永生,可兄弟们不还是该受伤受伤,一点用都没有吗。”另一个男人凑近了说。
早前有人说只要真心供奉神女救能保佑全家平安,可神女却没有保护他们这些人,死死伤伤还是和以前一样频繁。
短腿男人脸上的胡子又长又脏,痒得他抓了两下,然后才说“人家现在是上皇帝,我们说什么做什么有什么用,别到时候得罪了神女,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好日子吗?”刀疤脸用下巴指着男人的短腿说,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回来的,要是还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搞笑。
他们每天都烧香拜佛,求得是活着回来,成不成全看老天爷心情。合着现在光拜老天爷还不成,还得单独拜他闺女,不然就不让他们活?这算是什么道理,简直可笑!
刀疤脸不管不顾懂啊“反正我不管,他要是敢来找老子麻烦,就别怪老子不给她面子。”
盔甲碰撞的声音响起,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常年在山林中穿行的皮肤粗糙得像树皮一样,他干枯的嘴唇上布满血丝,只要一张嘴就被撕裂出血。
男人舔着嘴上的血腥味说“什么情况。”他已经去侦查敌情四五天了,刚一回来就听说大帐中吵得不可开交,可他一进来所有人都不说话,实在奇怪得很。
“将军,京城来信,问我们能不能自己处理。”
只要东西到位他们的人是够用的,可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卢将军喝了三四杯水才终于觉得不那么渴,指着断了腿的人说。“到底怎么回事,阿京你说。”
阿京摸着自己的断腿说“京城想派人来送粮草,顺便监军。”
“什么顺便,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要来监军的,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都当咱们不存在,现在出来点小意外就觉得我们不规矩,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刀疤脸刚要接着说就被将军一个眼神堵住了后面的话。
“金秋墨,你胆子大了,说了多少遍别随便议论京城的人。”卢将军板着脸说。
“这里只有咱们自己人,有什么可怕的。”嘴上这么说可金秋墨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将军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想派监军吗?”阿京很担心这个突然出现的监军会让他们束手束脚,以前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监军不懂战事还偏要指手画脚最后贻误战机全军覆没。
卢将军沉吟道“京城现在是摄政王和神女当家,他们两个都是一般人,不会不知道让门外汉插手战事的危害。”
“反正他要是敢来,我就把他关起来,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还要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金秋墨说。
“你别这么冲动,毕竟是代表皇上来得,你总不能把钦差大臣扣起来吧,到时候御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阿京无奈道。
金秋墨啐了一口说“你少吓唬我,御史算什么,老子打仗的时候他们还在和泥巴玩呢,凭什么告我的状!再说了,钦差大臣算个屁,不就是个会拍马屁的老太监吗,我还能怕他!”
“够了!让人听见大家都别活了,我说了多少次当心隔墙有耳你们就是不当回事,真要出事才能放在心上吗!”卢将军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这不是替大家着想吗。”金秋墨嘟囔道。
“闭嘴!扛着树桩跑五十个来回,要是日落前跑不完就别吃饭了!”卢将军一瞪眼金秋墨就默默的转身去找树桩。
“今天的事以后都别说了,缺多少东西报上去,监军的事情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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