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珩一到,那自然是城守府里的座上宾。
夫妻二人一下马车,便被余百川亲自迎接了进去,坐在了主桌最中央的位置上。
“听闻我这次之所以被调回金陵城,与家人团聚,全是仰仗了楚王殿下的提议。我余某人嘴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殿下,特饮酒三碗,以谢殿下举荐之情!”
余百川当着满院宾客的面,连饮三大碗,甚是豪迈。
墨玉珩不紧不慢地抬手,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也一口饮尽,算是承了余百川的情。
又徐徐说道:“金陵城城守空缺,余将军又恰好在此地任职多年,对这里极为熟悉,除了余将军,本王暂时也想不到别人了。再说,父皇同意调任,那也是父皇觉得余将军本人合适,与本王举荐不举荐没有太大的关系。”
“殿下真是谦虚了……”
余百川虽说是个常年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汉,但在朝野任职多年,也知道什么人可以说说玩笑话,而什么人又得恭敬无比、不能得罪。
眼下的楚王殿下,就是属于不能得罪的这类。
稍微了解楚王一些的,都知道此人不仅是唯一一个被殇帝留在帝都的王爷,而且还手握重权。
殇帝对其之信任和重视,可见一斑。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造就了此人目空一切、藐视众人的性格。
如今他能坐下与余百川把酒言欢,已经是给了余百川天大的面子了。
余百川这次回金陵,不光是他一个人,他的两个儿子余大风与余大雨二人也一起调回。
此时余百川陪着墨玉珩夫妇,及原金陵城的驻城将军齐蓝、原副将刘志云等人一桌,几个儿子则忙着招呼其他宾客,李茹与儿媳则带着一群女眷闲话家常,十分热闹。
余清欢静静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又看看这个差点在数十年前就成为她家的府宅,一边庆幸于阖家团圆,一边又惋惜着物是人非,心情复杂得很。
“王妃为何不动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余百川难得地有了主人翁意识,竟然还细心地发现了余清欢的异样。
余清欢回道:“饭菜的味道极好,只是本妃刚经过长途奔波,提不起太大的胃口,余城守不必放在心上。”
墨玉珩抬手给余清欢舀了碗消暑的酸梅汤,对她说道:“没胃口就喝碗汤解解乏,等回头缓过来了,缺了几顿,再一并补回来。”
余清欢觉得他用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这种话有些好笑,但考虑在外面,还是颇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正在这时,一名护卫进院向余百川传报:“启禀大人,云雾山庄的少庄主携礼来贺!”
闻声的余清欢眼皮一抖,默默垂下了眼帘。
墨玉珩侧头看了余清欢一眼,眸色沉了沉,手中的酒盏握紧,没有说话。
除了余清欢与墨玉珩两人以外,李茹与余大雨也是一脸异色,比起方才的轻松与坦然,明显变得阴郁了许多。
“快快有请!!”
余百川显然对几人的异样一无所知,跟墨玉珩说了一声后,就离席去了宅院大门口,将这位突然到访的贵客迎到了中院。
他虽与越秦风并无交集,但在李执安还在世之时,两人有见过几面,勉强算起来,也算是旧识。
“刚好今日楚王殿下也在,越少庄主与昭阳郡主定有婚约,与楚王也算是亲人,正好可以和楚王聊一聊。”
余百川知道面前这人家境富庶得很,从小吃的喝的用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品质,有些担心自己招待不周,特地将身份尊贵的墨玉珩搬了出来。
“余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与昭阳郡主并无干系,与我定有婚约的也只有秦霜一人,还望余大人勿要乱说挑拨了我们夫妻感情。”
越秦风在余百川的指引之下来到了主桌,主桌上职位最低的一人早在余百川离席迎人之时便已自觉让位,去了临近的旁桌。
其余人也都暗自权衡一番,纷纷往下首移了一个位置,将紧挨着墨玉珩的位置让了出来。
于是,等余百川带着越秦风回到主桌的时候,墨玉珩的左手边是有两个空位的。
余百川自是不好意思被楚王与越少庄主两个大人物夹在中间的,自觉地退在了一旁,请越秦风坐在了紧挨着墨玉珩的那个座位上。
而他自己,则坐在了越秦风的下首位置。
越秦风也没客套,直接拉开椅子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因为越秦风与余清欢之间仅隔了墨玉珩一人,彼此的身形被遮挡了大半,看不太清楚,越秦风便也没有多看,只是淡淡了扫了她露出来的浅色衣角一眼,便迅速挪开了目光。
也不与墨玉珩打招呼,直接就幽幽地感慨道:“楚王千里迢迢地跑到金陵城来操心别人家的闲事,还真是清闲。”
墨玉珩许是早就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拿起一张帕子擦了擦余清欢的嘴角,沾去了并不太明显的汤渍。
从容地回道:“本王已经有了家室,自然不同于越少庄主那般潇洒自在了。今日来这里瞧瞧热闹,明日又去那里惹惹事寻个乐子,后日乏了又去吃吃花酒放松身心……好不快哉!”
“本王来这里,不过是本王的爱妃在府里呆腻了,想出来散散心,让本王作陪罢了,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哪像越少庄主那般自由,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墨玉珩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苦哈哈的形象,不过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炫耀和楚王妃的感情呢。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至于让楚王这样放在心上?”
越秦风轻笑,也不知道是觉得墨玉珩说的话好笑,还是被其一副好男人的姿态给逗笑了。
总之,墨玉珩暗戳戳地损他无家无室一事,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便继续揶揄道:“五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女人却多得是,以楚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还能被一个女人骑到头上?看不惯就直接休了去,再扶正个懂事听话的不好么?何至于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委屈了自己的七尺之躯?”
越秦风嗤笑。
墨玉珩迎娶岳念娇,本就是政治结合的结果,能有什么感情?
墨玉珩在他面前秀那本就荒诞可笑的感情,可不就是让他感到好笑么?!
“呵呵,瞧瞧!”
谁知墨玉珩听了越秦风的讽刺之言,却是难得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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