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内,王柄权坐在一捧破稻草上,充鼻皆是各种腐烂酸臭味,一只不长眼的老鼠沿着墙角奔跑觅食,被旁边中年囚犯一把逮住,强行撸了起来。
“小哥,你该不会想越狱吧?省省吧,这里是
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隔着一道墙就是刑部,外面还有京扈卫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巡逻,能跑到哪去?”
“顺天府跟刑部紧挨着?”
“啊,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自我记事起就是了。”
王柄权摩挲着下巴,看来许久没回来,京城确实变化不小,连六部之一的刑部都挪地方了,不过他刚好有些事要找刑部尚书谈谈,倒也省得多走动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从窗口跳出去,牢房外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狗奴才,知不知道咱家是谁,居然敢阻拦?”
“郑公公,小的怎么会不认识您,可国有国法,您不能说放人就放人,府尹大人有命,没有他的文书,谁来也不成。”
“和明亮他算个屁,咱家是奉长公主命令来的,那年轻人犯没犯王法你们心里有数,如此草管人命,就不怕咱家告到陛下那里去?”
“郑公公,您就饶了小的吧,我也是奉命行事,您也知道他是惹恼了恬王爷才被抓,你们都是大人物,小的谁都开罪不起。”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想也知道那牢头八成是挨了个嘴巴,之后一连串脚步声向此而来。
不多时,一个太监打扮的青年来到牢房门口,中年牢头不情不愿摘下钥匙打开牢门,沉声道:
“赵之逸,出来。”
王柄权站起身,在同室囚犯羡慕的目光中缓缓出了牢房,先前在牢头面前趾高气扬的年轻公公看到他,马上换了一幅笑脸道:
“赵少侠,长公主有请。”
王柄权点点头,跟随对方离开大牢,直至二人身影消失,牢头才不满滴咕一句:
“有这背景倒早说啊,装什么孙子,害得老子平白挨了一嘴巴。”
……
出了牢房,郑姓公公提着灯笼朝宫门走去,王柄权跟着后头,询问道:
“这位公公,敢问长公主找赵某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待会儿进宫后别乱说话。”
大概过了一刻钟,二人来到宫门口,郑公公从怀中拿出一枚金牌,几名侍卫瞧见,立马行了个大礼。
王柄权面色平静从他们身侧走过,看来还真是宫中某位大人物要见自己,并非那个恬王爷气不过想杀人灭口。
四百年过去,宫内布置大体没变,只不过多了一些楼阁,看新旧程度应该是翻新过,二人在其间左拐右拐,最终到达一座宫殿前。
“赵侠士,请吧。”
郑公公站在门旁,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王柄权微微一笑,上前推开了悬有“苑宁宫”牌匾的宫门,若无意外,里面那位极有可能是他的后人。
苑宁宫内的女子,依旧一袭大胆的红色装扮,见王柄权进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指了指椅子道:
“赵少侠请坐。”
王柄权点点头,走到桌旁坐下的同时,灵识扩散开来。小小一座宫殿,竟在内外隐匿了四位高手,看样子似乎不是暗卫。
面前女子血脉中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不过并非出自他王柄权,而是已故的贤恩帝,更确切的说是王潜文,那个被皇叔篡了位的可怜孩子。
看来他最终还是还了俗,甚至就连那皇位,兜兜转转最后又落在了他这一脉,顺帝还真是枉为小人。
……
“谢过长公主殿下搭救之恩。”王柄权语气平静道。
“以赵侠士的身手,就算本宫不画蛇添足,那小小的牢房也未必能困住先生。暗卫的存在虽算不得秘密,可他们的本事却远胜魏阉狗手下的缉事厂,赵侠士可以当着暗卫的面羞辱恬王,手段只高不低。”
“长公主过奖了,不知唤赵某前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本宫听闻赵侠士之前在北线待过,凭一己之力进入挞卑斩杀数十挞卑兵,并救下了一支孤军深入的王朝小队。”
“是严将军告诉长公主的?”
女子摇了摇头,“他若什么时候跟我说这些,那才是真的开了窍。”
经过一瞬间的失神,她再度面色如常道:
“本宫想与赵侠士做笔交易,你帮我杀一个人,本宫保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王柄权略一沉吟,摸着下巴道:
“长公主手下高手如云,犯不着用赵某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吧?”
“整个京城,本宫已经不知道该信谁了,你来此时间不长,之前又在北线待过,相比于其他人更值得信任。”
长公主王晚月生于皇家,自小熟读诗书,明白“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对方行事如此莽撞,刚进京就得罪了权贵,自己适时予以重用,定然会得到对方以死效命。
但王柄权显然不是她认为的那种脑袋空空的愚忠之人,反而一语道破玄机道:
“像赵某这种查不到身份的人,反而是一枚绝佳的棋子,就算任务失败,也查不到长公主头上。容赵某猜一下,您想杀之人,莫不是当今天子……身边那位魏公公吧?”
此言一出,女子脸色微变。
普天下能让一个长公主费力暗杀的,恐怕也就只有权势比她还大的人。
这种人整个王朝也找不出几个,皇帝是首选,但在王柄权有心询问下,对方不经意蹙起的眉头及双目透出的疑惑,让他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想,于是大太监魏晋唐就顺理成章成为了答桉。
被戳破计划的女子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冷冷道:
“这买卖,赵侠士愿不愿意做?”
“长公主,凡事不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子,若能靠手段胜过对方,让其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东西毁于一旦,岂不更加大快人心?”
“你当本宫不想?魏晋唐把持朝政,六部官员一多半听他差遣,若是等他将兵部也收入手中,那这江上恐怕就要易主了。如今挞卑与王朝形式日益严峻,说不准明年就要挥师南下,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快刀斩乱麻。”
王家女子的果决,有时候甚至让男子都自叹不如,这点王柄权当年在三公主身上就看到过。
王晚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一个江湖草莽解释这么多,只觉得见到对方第一眼起,就有股莫名的亲切感,理所当然便去信任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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