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

第七十八章 国事艰难

    
    “夫彼之所长者骑,而我以步兵抗之,故不宜于平原旷野,惟扼险用奇,乃可掩击...”“镇水亭”之中,大宋宰相李三坚说道:“西北以关塞为险,东南以江湖为险。在江淮之内,北有淮河,南有大江,形成两道天然屏障。加上淮、江之间地势起伏,河流交错,湖沼密布,故惯于骑兵作战、不善水战的虏军,在此地作战将会是异常江南,同时也是我军一大优势。但两淮相比大江来讲,淮水浅而易涉,淮狭而难守,故防淮难,防江易,我等需谨记于心,不可麻痹大意。”
    “相国所言甚善!”众官一起说道。
    “充分利用淮西的山势、淮东的水势等自然地理条件,利用两淮一军一民,利用两淮一草一木,抗金虏军,此一也...”李三坚点点头接着说道:“除了陈兵于两淮、大江,修筑城墙之外,还需修筑山水寨等堡寨,以抗强敌,此二也;寓兵于民,两用并举,方才本相已经说过抗敌之事,需用两淮、大江南北每一个人,因此本相打算许民间武力存在,此三也。”
    “李相国...”崔永梽闻言担忧的说道:“此禁一开,恐今后收势不住啊,许百姓武装抗敌,当然是好事,可一旦有何变故,这些人转身便可为盗,如此将会危及朝廷啊!”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李三坚闻言微微一笑道:“我等匡扶社稷,抗击虏寇,护国保家,乃是天下大义,百姓又岂不知?此刻再有人敢行此大不韪之事,必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天必诛之!”
    “善!”众人一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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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吃过粽子没有?”“镇水亭”之中,李三坚不顾众人的白眼,微笑着说道:“粽子外裹一层或数层皮,名曰‘粽叶’,要吃到香甜的内馅,需将粽叶一层一层的剥开,不过刚出锅的粽子是异常滚烫。本相要让金军如吃粽子一般,一层一层的剥开粽叶,方能吃到内馅,而越到后面,内馅越是滚烫,直至烫烂金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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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李三坚接着说道:“打仗归根结底,打的就是钱、粮、军器、士气等等,因此崔侍郎,你户部之责,可比泰山,对于此,你有何计较?”
    “李相国...”崔永梽闻言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大宋国入税赋,主要为田赋、差役、免役钱、身丁钱、和预买、和籴等科敛,另有商税、禁榷、市舶税、卖官鬻牒等等,其中商税、市舶税所入颇丰,此全为相国经略江南之功。”
    “岁出如何?”李三坚点点头后问道。
    “岁出,想必相国与诸位已经有所了解了。”崔永梽闻言答道:“主要为军费开支,皇室及官员俸禄,另有岁币等等。”
    “岁币?自今日始,再无岁币之说了。”李三坚闻言淡淡的说道。
    辽
    已灭亡,而此时的大宋正欲与金决一死战,又谈何岁币?岁币虽然钱不多,但却是涉及到宋朝廷的颜面。
    就算今后钱多得仓库都堆不下了,也绝不送一文钱给金人这些喂不饱的饿狼,李三坚心中暗道。
    “相国说的是...”崔永梽点点头接着说道:“大江以南还好些,可大江以北,特别是京东、京西、河北等地,是几千里无复鸡犬,井皆积尸,不能饮用。虏骑践踏之后,群盗继之,民去本业,十室九空,其不耕之地,千里相望,可谓是官私废田,一目千里,可谓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另外就是各路、府、州、军以各种名头便宜截留,甚至擅自挪用常平财物等等。”
    “便宜截留?”李三坚闻言冷笑道:“本相定会让他们付出便宜截留之代价,待章阚等人回来后,这种事情定会得到改观的。”
    章阚在“计速房”议事的第二日,便带兵、船赶往福州了。
    “相国,目前朝廷国入,淮西不足五百万缗,米不足六十万石,淮东与西同;川蜀钱千余万缗,米三百余万石,大江以南诸路钱两千余万缗,米六百万石,河北、京东、京西几无,共约钱四千余万缗,米千余万石。”崔永梽接着说道:“不过相国,朝廷初至建康,因而今年押解至建康的钱、米只大江以南诸路,其中福建路等地还借故截留,因而实得钱不足千万缗,米不足五百万石啊。而此时大战在即,可谓是日费斗金,这些许钱、粮,实在是难以支应啊...”
    “崔公勿忧。”李三坚闻言点头道:“目前本相已于江南富室筹得钱三千万缗、米千万石,可解燃眉之急。不过诸君,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来的钱、粮总是要归还的。”
    “相国说的是。”众官闻言均是欢喜的称赞道。。
    相国果然是相国,所谓未雨绸缪,人家早就考虑到这个难处了。
    就是不知相国他是找何人借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一齐暗道。
    “不过本相所筹钱、米可不能算在本相头上,如此之多的钱米,本相就算砸锅卖铁、鬻妻卖子也还不起啊...”李三坚随后诙谐的说道。
    “哈哈,这哪能啊?哪能让相国你来还这笔钱?”
    “相国勿忧,下官、末将等愿与相国一同还债!”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众人均是知道李三坚这句话决不是说笑,是真的还不起这些钱、米的。
    此时的李三坚虽为宰相,其俸禄为朝廷最多的,李三坚家中还有一些产业,但李三坚为清官廉吏,从不盘剥百姓,从未收受贿赂,同时李三坚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老娘、八名妻妾还有三子三女,今后也许更多...还有一众侍女、家仆、家丁、门子、马夫等等,因此目前的李三坚过日子是搓搓有余的,可要拿出一大笔钱、米出来,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坐在“镇水亭”之中的许多人为李三坚门生故吏、挚交好友、亲戚,大多数人是清楚李三坚的处境的。
    李三坚摆摆手后微微一笑道:“岂能
    让你们偿还?这些钱、米当为朝廷所借,本相为其名曰‘国债’。本相打算继续借国债,不但向江南富室借,还可借于普通百姓。”
    “相国,百姓的日子已经较苦了,还要强借于百姓?”工部侍郎、建康府府尹刘安节问道。
    “非也!”李三坚闻言摇头道:“非强借,乃是自愿,朝廷决不强借。”
    “可有人愿借钱、米与朝廷吗?”刘安节又问道。
    “所谓债,必有息钱,只要给予一定的息钱,不怕无人不借。”李三坚微微一笑道:“朝廷行国债之举,乃是为了抗敌保国大业,天下义士多矣,必有人倾囊相助,国债还有一个益处,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借了国债之后,他们便与朝廷绑在一起了。当然,本相还是那句话,债务总是要归还的,待朝廷财政得到缓解,必将如数奉还。”
    众人闻言均是半信半疑,怀疑是否真的有人肯借钱、粮与朝廷。
    所谓国债也就是向民间借钱、粮等等,以往朝廷也不是没借过,如预买、和籴等等,也是强借于民,可还不还就看执政者的心情了,其中大都为赖账不还,已经闹得民间怨声载道了,同时朝廷是名誉扫地。
    此时李三坚虽说是自愿,但是否有人愿借,却是未知之数的。
    “诸位同僚。”李三坚随后对众人说道:“我大宋江山社稷,风雨飘零,是岌岌可危。可愈到此时,我等愈应行宽仁之政,以仁为本。愈当精兵简政、节约开支,行‘量入为出’之政,轻徭薄税,与民修生养息,此一也;我等为官之人,更应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更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更应秉公执法威自显,善听民言政更廉;更应常思贪欲之害,常戒非分之想,常怀律己之心,常修从政之德,此二也。如此方能匡扶社稷,如此才能得道者多助也!”
    “善!”众人一起应道。
    “在此国难之际,若有人行坑害百姓等危及江山社稷等事,本相决不轻饶。”李三坚随后淡淡的说道:“陈宾王,你为朝廷御史中丞,有纠察百僚之责,此时更不可防松,不但要监官,还要监军,发现任何不当之事,当立即上奏朝廷。”
    “下官遵命!”陈过庭拱手道。
    众人见状又是感到身上一阵寒冷,是不寒而栗的,李三坚的意思众人已经听明白了,那就是李三坚所谓的仁政,只是仁民,而不是仁官,一旦有人犯在他手上,必将会受到严惩,如此次章阚领兵去捉拿福建路帅臣卢可文,捉回来之后,李三坚必将会大开杀戒。
    “金人是否南下,何时南下,取决于金,而不取决于我。”李三坚随后说道:“可该过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因此发展商业、兴修水利、开埠兴舶、筑桥铺路等事,不可不为。这并非本相本末倒置,而也是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抗击虏寇。此前已经说过,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军器等等,同时这场仗是一场大战,旷日持久,非短期内能够结束的,因而不行此举,我大宋如何能够支撑?”
    “善!”众人一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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