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

    
    话落，顾澜音与霍起笙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顾澜音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了。
    她先开了口：“江别？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澜姐，我……”那边，江别吞吞吐吐的，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接听电话，一时间没整理好措词。
    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我也不想打扰你，霍总也特意交代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你。”
    顾澜音闻言，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问：“什么事啊？”
    江别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霍总最近总是头晕，我说了两三次，昨天才终于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很不妙，医生说，是心脏衰竭。”
    那声音，格外清晰的落入她耳畔。
    顾澜音握着手机的指腹都不由得捏紧了，她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霍总心脏不好，一直都有心脏病，这你是知道的，突然转变成心衰，他也很意外。霍总已经在辅仁医院办理了住院，如果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心源，恐怕会……”
    后面的话没有直白的讲出来，可有些东西已是不言而喻。
    心衰的最终结果，不就是死亡么……
    霍起笙坐在一旁，听不到手机那边都说了什么，只看到顾澜音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都好似哆嗦着。
    电话挂断的时候，霍起笙立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关心道：“怎么了？”
    顾澜音缓缓地放下手机，脑海中有一瞬的空白，心口有一种钝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那种密密麻麻而来的疼意，顷刻间便蔓延在身体的四肢百骸。
    顾澜音动了动唇，打算转告他江别的那些话时，忽然一下想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紧张的问：“起笙，你是不是也有心脏病？”
    霍起笙微怔，不明白顾澜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抿了抿唇，没有隐瞒，回道：“我们家是遗传性的心脏病史，我爸的心脏也不太好。”
    话落，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又惨白了几分。
    霍起笙心里猜到了什么，他紧锁眉头，问：“霍显彰又出事了？”
    …………
    顾澜音嘱咐了顾小宝几句，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待在家里，和霍起笙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
    霍起笙将轿车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后，看了眼依然脸色惨白，坐在副驾位一动不动的人。
    他出声喊她：“老婆。”
    顾澜音这才回过神来，她也没有解开安全带，只是急急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起笙，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平静一点，为什么会……”
    霍起笙连忙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我又不是霍显彰，他坏事做多了遭报应……我应该就是些小毛病吧。”
    其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在顾澜音面前，他需要足够的冷静才行，她已经方寸大乱了，他不能也那样。
    想到这里，霍起笙勾起唇淡淡一笑，面上尽是漫不经心，像是对这事丝毫不在意。
    他倾身过去，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顾澜音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我问过江别了，你们的症状是一样的，起笙……”
    “先别着急。”霍起笙将人抱在怀里，耐心的安抚道：“这不是还没做检查呢，别自己吓自己，嗯？”
    “更何况现在的医学手段这么发达，即使真的有什么，换个心脏就是了。合适的心源，也没那么难找吧？”
    语气微顿，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心脏位置，他还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平稳的在悸动着。
    心衰？可他没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什么时候停下来过……
    霍起笙忽而笑了，语调略含自嘲：“就是不知道，这心脏换了，对人的感情是不是还跟过去一样。”
    顾澜音眼圈红红的看着他。
    霍起笙受不住她这副模样，虽然她担心自己的模样，很让他心动和欣慰，可他不想看见她哭。
    他想了想，便开玩笑道：“待会儿我好好的问问医生，给霍显彰换一颗心脏，他是不是就能弃恶从善了？”
    顾澜音当即就不悦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相较于她的紧张，他显得淡然太多。
    霍起笙坐回驾驶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淡淡的说：“对于我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人这一生，本来就很无常，明天和意外，往往都是意外先一步抵达。”
    他早就看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说：“即使我的心脏没什么问题，可我精神方面的病，直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过。”
    “跟这里的病比起来，心脏又算得了什么？”霍起笙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让他倍感折磨的，一直都是精神上的各种病症，这种病，折磨了他十多年，这样的痛苦都能捱过来，别的又算得了什么？
    “起笙。”顾澜音倾身过去，一边掉眼泪，一边将脸埋在他怀里。
    霍起笙能感觉到衬衫衣服上沾了一片湿意，他轻抚着她的长发，缓声安抚道：“老婆，你别怕。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健康得很，就是最近太累了。”
    虽然这些话，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因为他不仅仅是头晕，偶尔心脏还会有闷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