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疼得快要死掉了。
每个骨头都是疼的,像是被马车翻来覆去碾过一样。
我迷迷糊糊地强撑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打量这是在哪儿,就听见一个带着惊喜地声音:“你醒啦?”
“我,我怎么了?”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到没比蚊子的嗡嗡声大多少。
“你发高烧了,但是我们没有药,我去求了药草堂的大夫,他们给了一副药渣,我熬给你喝了,也没有用。后来我只能烧点热水喂给你,他们都说你活不下去了,幸好你醒过来了!”说话的小小少年,情绪由低落转变为高兴。
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这两句话我都消化了半天,怪不得浑身难受呢,原来是这具身体发烧了。
咦,我为什么要称这具身体呢?
看来是烧傻了。
我用手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
“你,你要再喝点热水吗?”一个破了好几个角的碗,递到了我面前。
我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小少年。
明明已经是深秋,他身上却依旧穿着不知道补了多少补丁的单衣,其实完全就是由碎布片拼成的吧,露着半拉脚脖子,嘴唇冻得发紫,脸上没有一点肉,显得那双眼睛越发得大了。
我慢慢抬起胳膊,接过碗,一口气喝完了那点热水,随之而来的就是肚子发出的叫声。
好饿啊。
我不停地舔着嘴唇,想压下这股汹涌而出的饿意,却越来越饿。
最后实在忍不住,我开口询问道:“有,有吃的吗?”
“有,有的,给。”小男孩从怀里珍视的掏出来一块黄饼子。
大概有成年人半个巴掌那么大,我咬了一口,没咬动。
余光却瞥见小男孩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的“石头蛋子”,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我用力想掰开,却高估了我自己现在虚到不行的身体,也低估了这个饼子的硬度。
但是让我一个人吃,我又不好意思。
最后我急中生智,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用热水把饼子泡软,这样就可以分着吃了。
捂着嚼得发酸的腮帮子,我强迫自己把这剌嗓子的饼咽下去,感觉自己快要被噎死了。
小少年几口就把饼子吞下肚子里了,末了还舔了舔碗底,满是不舍。
胃里有点东西垫着,我也来了精神,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你叫什么?”我伸手戳了戳小少年。
“我,我叫二蛋。”他有点羞涩地说道。
好吧,贱名好养活,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饭都吃不饱,谁还在意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呢?
那我叫什么来着?嘶——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五官都皱成一团了,停下来!不能再想了,我尝试控制自己的思绪,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那我就叫二妮儿好了。”我随口扯了一个名字。
我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不能再受冻了。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长痛不如短痛,我拖着病体,和二蛋一起去找一些柴火,用来维持这座破庙里的温度。
“火是一个大哥哥帮忙生的,他们在北头的房子里,好多人,还能喝上米汤呢,我也想加入他们,不过大哥哥说要是能熬过这个冬天,就有机会。”二蛋向我表示他的羡慕和神往。
我点点头,二蛋所说的应该就是另一群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他们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或者吃食,起码不会被饿死,但是马上就要到冬天了,东西有限,他再心善也要顾着自己的一群人,顶多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个忙,至于现在就让我们两个加入,突然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怕是所有人都不乐意。
不过,愿意帮忙就很好了,不然我怕是早就烧死了。
还没走多远,我就已经气喘吁吁,头晕眼花了。
好在各种杂草和树枝我俩也捡了不少了,顶着寒风出来一趟,我其实还想找些吃的,哪怕是野菜也行啊。
也许是上天眷顾,一无所获的我们,垂头丧气,但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发现一窝鸟蛋!
我和二蛋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巨大的渴望和欣喜。
“快,快装好。”二蛋催促道。
我把手里的几根树枝递给二蛋,像呵护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似的,把那五颗鸟蛋,小心翼翼却紧紧攥在了手里。
终于见了一点荤腥,三颗被打成了蛋花汤,一人喝了一大碗。
剩下两颗被好好地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夜幕降临,温度越来越低。
“这样……这样不行,我们,得去一个,更暖和一点,的地方。”我被冻得结结巴巴。
二蛋用眼神询问,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开口,热气就顺着嘴巴跑了出去,只会加剧寒冷。
神像下面。
我用眼神示意,二蛋有一瞬间变得惊慌,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信仰神灵的,所以哪怕自己都快要冻死了,也不敢轻渎神灵,以免降下惩罚,让自己遭受不幸。
我是不信这个的,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打心底里就觉得,神灵是不存在的。
然而我们两个并没有僵持太长时间,因为外边的风更大了,远远听去,就像是有无数只厉鬼在哭泣、在哀嚎。
二蛋很明显害怕了。
之后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我俩扯下神像上的披风,用来包裹身体,重新引火,利用神像下面的莲花座来遮挡寒风。
就这样将就了一晚上。
“二蛋,咱们得想个办法弄点厚衣服穿了。”第二一大早,我刚醒过来,就异常严肃地对二蛋说道。
他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十分赞同我的话。
吃完昨日留的两颗鸟蛋,我和二蛋再度离开破庙,准备去走昨日的路,而且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倘若今天没有收获,就再往山里面走一段,哪怕有危险,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干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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