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色渐暗开始,高天原就会渐渐进入繁忙的时刻,舞台上的演出不可谓不丰富,既有古装言情剧,也有华丽的相扑表演,还有楚子航和恺撒这样善于真正舞刀弄枪的大师,与其说那是个舞台,倒不如说是牛郎们各显神通表演才艺的地方。
舞台下的客人们已经有了醉意,高天原的餐饮品质都不错,酒水自然不必说,那是他们的主营业务,除了要有品质更要有的赚,实在不行还有吧台那些专业的调酒师。饮食也非常出色,除了常见的干过零嘴,高天原也提供现点的热食,虽然也都是在大多数店面里随处可见的品类,但要是加上所谓牛郎爱意满满的亲手制作,这身价就不一样了,好比女仆咖啡店里的爱心荷包蛋炒饭。
客人们开始召唤熟悉的牛郎出来陪酒,门前车如流水,晚来的客人们往往都是三五成群的闺蜜,有的在别处吃了晚饭来高天原加入载歌载舞的大派对,有的索性下班就直奔高天原要吃自家欧尼酱的亲手特制,牛郎们得过去打招呼。到处都缺人手,牛郎和服务生都是跑着干活,座头鲸就在后台化妆间外吼叫,忙碌的像是马戏团的团主。
路明菲猫着腰从大厅的暗门摸向后台,没有客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穿着轻lo风格的女孩,反正大家都是来玩的,路明菲就可以放慢脚步看看店里的情况,今晚是她的主场,不过时间还早,她有这个闲心。
作为本店的正式员工,她最近摸鱼的次数有点多,放在任何一家正式的店面里这种员工都是要被开除的。不过前有老板娘苏恩曦交代座头鲸要照顾好恺撒小队,后有楚子航和恺撒把自己名下的一部分营业额转让给路明菲,大多数人也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她最近进步也很大,虽然出勤的次数不多,但已经隐隐有赶超两位老大的趋势。
于是她的首秀就被安排在今晚,按照高天原的规矩她需要
“右京!右京!”远远地就听见女人的呼唤声,“如果你再不来到我身边,我就要从这里跳下去,那样我们只能在天国相逢了,那时你还会爱我么?”
跳吧跳吧,这里是一楼啊,路明菲扭头看向舞池卡座,果然一眼就找到那个眼泪婆娑的肥婆,正单脚踩在桌子上拿着个酒瓶仿佛麦克风那样高歌。
她记得这家伙,因为这种客人是店里都最讨厌的那种,借机装疯,任由她吵闹下去势必会影响正常的客人,更糟糕的是还会对牛郎们动手动脚。
高天原是正规店面,虽然牛郎们都是来出卖色相的,但不会真的和客人聊着聊着就到床上去爱的一发,如果发生那种事情牛郎就会受到100%的开除惩罚,所以这里其实蛮正经的。
可是在肥婆这种客人看来就不一样了,别以为只有那些夜总会里是女招待被男客人调戏,换了个方向男招待被女客人调戏也很正常,会来这种场所消费的每个客人都非富即贵,据说那个肥婆好像就是税务厅厅长的女儿,大家都惹不了她。
肥婆打开鳄鱼皮的钱包,掏出一叠叠现钞排在桌上,一边拍一边扭动着圆滚滚的肩膀对服务生嚷嚷:“人家都是说高天原是东京最好的场子,我就要最好的场子里最红的男人来陪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给我把右京叫出来!”
眼看肥婆越来越跋扈,服务生不得不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跑到后台去找楚子航,一身银色西装的楚子航终于从后台疾步而出。
路明菲一下子就没忍住,捂着嘴搁那偷笑,因为楚子航是带着村雨来的。虽说他的人设就是孤高的武士少年,可通常情况下面见客人他不会带刀,那玩意好歹也是真材实料,就算好好带着人挤人的情况下就算没伤到人,说不定也会碰到些什么花花草草。
可面对肥婆他还是带上了自己的本命武器,就因为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肥婆一眼看中了楚子航,直接就往上扑要来一发命运相遇的抱抱。由于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往上扑的客人,杀胚显然也有些承受不住,蜷紧的指节发白,感觉就像声誉受到了莫大的糟践,但在肥婆的理解中,楚子航每次跟她四目相对那都是火花四射。
彼时路明菲就站在旁边穿着女装假扮成某位客人,这是她不忙的时候被指派的一项任务,俗称酒托,主要职责就是撺掇身边的客人撒花票买酒喝。
按理说男朋友被别的女人揩油她应当怒拍桌子,大喝一声何方贼妮安敢和我抢秃驴?不过眼瞅肥婆这等货色还是算了,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使劲搁那举着酒杯夹子音撺掇,说哎呀姐姐你跟他好搭哦,右京真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姐姐你真是闭月羞花的美少女,我只看了你们一眼就觉得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谁要是反对那谁就是不长眼睛的妖怪了!
肥婆被她这么一捧本来就心花怒放现在更是能飞升到火星上去了,当即打开钱包豪掷信用卡包圆了这桌的消费,连带她路明菲的,路明菲自然也不客气一边捧肥婆的场一边在服务生的点单上刷刷勾拳顺便给他使眼色,点的都是些贼贵的货色,这些会暂时记到她名下的营收里去。
人就是这样,下限一旦被突破就无所畏惧,当初还双手抱胸说本姑娘纯情好少女一位,怎能在这种三流九道的地方人生第一次打工?不过很快她就掌握了自己的优势,化身酒托一位,这都还只能算是开门红,因为后面她还得女扮男装当牛郎继续祸害这些白富美。
碍于工作,楚子航当场是没什么表示,只不过晚上结束工作吃夜宵的时候频频看向路明菲,那眼神就差我有话跟你说了。但路明菲就是故意扭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当没看到,心里贼兮兮地说有话你就直说啊,冲过来掐着我的脖子生气啊,没本事那就活该受累吧你!
往小了说这叫社会训练,往大了说这叫驯服男友,总不能这辈子都让他楚子航当个不爱熟络的面瘫吧?娃娃要从小抓起,男友要从认识开始培养!
肥婆把现金扔进服务生的盘子里,香槟开启的声音如礼炮般接连响起,金黄色的酒液涌入香槟杯中,便如电视广告里那样绚烂地回转,肥婆和她的闺蜜举杯欢呼,楚子航被簇拥在中间面无表情地碰酒,但没有喝,只是附和她们的气氛做做样子。
“右京今晚的业绩比Basara King还要好,已经卖出去120瓶了,我看Basara King也很努力,是在跟右京较劲吧?”路过的服务生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路明菲,就好像发现了隐藏的珍宝上来跟她耳语,店里的客人们不认识路明菲,但工作人员都认识,毕竟店长决定要路明菲女扮男装,总得事先跟大伙儿串通一气。
“我觉得大概是吧?”路明菲点头微笑,心说那可不见得,虽然这两位平时较劲儿都是村雨大战狄克推多,刀光剑影之间配上BGM就能荣登Youtube榜首的,可这会儿两位都在努力忙着挣钱养我……啊不对,准确来说都是养我和绘梨衣!人家毕竟黑道公主,吃穿用度都得是高级货,这二位虽说以前也不缺钱,但现在为了革命反攻大业那也是很努力的!
心里想到这茬路明菲忽然又有点后怕,她怕万一将来回了学院这段事情被捅出去了该有多糟糕。
话说那学生会长狮心会长忍辱负重,为了干掉蛇岐八家强忍悲痛与耻辱,在女性减压会所做着不喜欢的工作,赚来的钱却全都被她路明菲这杨白劳拿走了分文不剩,只剩下背后两位楚楚可怜的少男,在凄风苦雨之夜连灯都舍不得点,只能靠手中一盒微弱的火柴烧自家门框抱团取暖,第二天人们只能在女人堆里找到他们赤裸的尸体,上面涂满了鲜活的口红印……
哇靠,这艺术加工的成分她路明菲自己都想为自己鼓掌!都怪被芬格尔荼毒的太深了!如今连自己都能信手拈来口若悬河的编瞎话!真该庆幸这趟任务里没有这种败狗的存在啊,不然还不知道这段经历要被编排成什么鬼样子呢!
不远处的Basara King正在赤裸上身跟客人们玩骰子,轨迹是赌输的人要么喝一杯伏特加要么脱一件衣服。
这规矩简直是杀气腾腾,在高天原伏特加是销量最低的酒,来这里的姑娘们很少喝的动它。但不爱喝不代表完全不碰,这种堪比工业酒精的玩意自然威力无穷,每当姑娘们想要剥光某个对上眼的牛郎,伏特加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按理说以恺撒对付心怀不轨的女孩们经验之多,再加上他的酒量,这种雕虫小技显然能轻松应付。可是今晚的闺蜜团都是有备而来的,裙子丝袜安全裤,罩衫耳环还有吊坠一个不少,有些甚至穿了超薄的两层,恺撒中了埋伏,骰子这种运气游戏他是没办法掌控全局的,局面非常吃紧,再输两个回合他就要只剩下裤衩了,而姑娘们那边还战略物资颇多。
“S~a~k~u~r~a。”
有人忽然附在路明菲耳边,一声Sakura喊的千娇百媚,路明菲惊讶地回头,疑心难道是谁识破了她的身份,对上一张满含笑意的明媚脸庞。
“源……不对,风间琉璃。”路明菲立刻改口,她意识到这个名字不该在这里被提起。
眼前的姑娘毫无疑问就是源稚女,穿了条素雅的刺绣长裙,头发梳成洒脱的大波浪,带两个银坠子在耳边晃晃悠悠,如果源稚生也能搞出这副阳光美少女的扮相来那就太有辱他的身份了,只有源稚女能做到。
“真亏你能认出我来啊。”源稚女笑容灿然,用手指玩弄着优雅的发梢,“我还以为你得花点时间想一想。”
“因为见过一次你的女生扮相,第二次见就没有那么意外了。”路明菲上下打量源稚女,“虽然和初见的时候有些差别,不过认出来并不难。”
“是对你来说不难才对,至少我身边有很多人没法认出来,他们都说我是带着面具的人,随时都可以掏出面具变成另一个形象。”
“你怎么会在这?来找我么?真不知道你怎么总是能得到我们的情报。”路明菲问。
蛇岐八家至今都没有找到整个小组的踪影,甚至绘梨衣和源稚生也是,那个庞大的家族似乎被他们给玩的团团转了,可源稚女不一样,他的每次出现都带着明确的目的,精准无误,无论秋叶原还是高天原。
“虽然也有想要找到你的成分在,不过更准确的来说是希望找到你们整个小组。”源稚女的眼神望向舞池外的卡座,分别看了看楚子航和恺撒,“我已经连续来这里好几天了,甚至跟楚子航和恺撒都喝过酒,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来,但一直没有见到你,所以就没打算暴露自己。今天很幸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你这口气让我感觉自个儿好像被尾随色狼盯上了……”路明菲双手抱胸,总觉得这气氛有点橘里橘气,“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有过秋叶原的前车之鉴,路明菲对源稚女的警惕性并没有那么高,他在龙渊计划之前就明确提出要提防自己的亲哥哥源稚生,换言之就意味着他和源稚生不是一条线上的,作为猛鬼众,也许源稚女反而比源稚生还更加可信一点。
“我想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最近两周蛇岐八家对猛鬼众发起了全面战争,整个日本血流成河。我们已经失去了大阪的总部转入地下组织,现在我可以说是无家可归。”源稚女说,话题非常沉重,不过他的口气还算轻松。
“你该不会是来加入高天原当牛郎的吧……”路明菲看源稚女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一位可男可女的神级角色,又说自己没地方落脚,联想到自己这边之前的遭遇,总有种马上就要同病相怜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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