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当宗内诸弟子浩荡离宗之时,陈风走着一名年老体衰的人,入了凌玄的洞府。
“小五,此位便是为兄好友,伍平章;好友,吾弟凌玄,想你也见过许多次了。”
“伍前辈,有礼了。”
“不敢当,见过凌道友。”
凌玄与伍平章各自客套一句后。
陈风开口道:“小五,为兄这好友却是拿捏起为兄来了,他言有一问,需当面问你。”
凌玄就看着任平章,道:“不知任前辈有何疑问呢?”
“凌道友客气了,我与陈道友交好,却是不敢受此前辈之称,凌道友呼我名讳即可。”
凌玄听罢,更正了称呼:“任道友。”
“凌道友。”
任平章作一道揖。
“我是想要问一问,道真可是道友之分身?”
此言一出,凌玄即皱起了眉。
陈风更是大为不满!
“喂喂!你个老家伙不厚道啊,来时可不是说问的是这个问题。”
隐私,一股而言,不是亲近之人,是不能这样去问别人的隐私的。
任平章作揖,满怀歉意的道:“却是对不住陈道友你了。
凌道友,若是不方便回答……”
“是,我与道真确是一体两身。”
任平章愣了愣了,忙道:“谢了。”
顿一顿,任平章又道:“陈道友已与我详尽解释了神祗之好处,我也很是心动。
只是……
不瞒两位道友,我虽寿数将近,然向道之心却未减分毫,就此入神道苟且存活,我怎么也不甘心!
故而,我此来,是为求那化身之法。
凌道友,若得您传承,我,以及我门下所有弟子皆唯你马首是瞻!”
讲条件么……
“我若不愿传呢?”
“如此,我遣三五弟子前来听用。”
“这般说来,道友是只愿化身为神了?”
“正是。”
“那你可知,炼制一具化身,需耗时耗力耗资粮几何?”
“我不知他人,我所需时间不过一月。”
哦?
凌玄与陈风相视一眼,就不再言语。
陈风出于对好友的信任,道:“一月时间倒是不算久长,外头一时半会亦打不起来。
但好友,若是一月不够呢?”
“不够?不够即是天也不愿让我成道,那我就认命了,全凭两位差遣就是。”
这就是个准信了。
于是陈风就问凌玄:“小五,如何?”
凌玄就道:“我不信,但看在师兄面上,我允了他就是;只是啊,我们还要有一个应对的预备方案。
万一他失败了呢?”
这话说的,让任平章瞬间生出了一丝无地自容的感觉。
陈风看看凌玄,又看看任平章;说实话,他也不信任平章有那等本事。
不过,他也不好再落了好友的颜面。
“那就如此吧,小五你传他法门,为兄去商量一番预备方案。”
这是打算避嫌。
“师兄,预备方案倒是不急,不妨在此稍作休息便可。”
任平章接话道:“说到预备,我倒是有一位人选推荐,我有一位故交,他门下却是有一人功行已臻至元婴。
只他昔日外出游历之时伤到了根本,故此已绝了求道之路,现在外坐镇一处祖师殿。”
陈风听罢,就问:“品性如何?”
“是位可靠之人。”
陈风想了想,心里虽说不愿,嘴上却也不反对此议:“嗯,既如此,便试上一试吧。”
“稍后我便去信。”
凌玄见状,岔开话题道:“任道友,下来我将讲解化身之法,你且听仔细了。”
化身?
任平章一愣,正要发问,凌玄却已开口。
“所谓化身,详情且听……”
分身与化身、法身,三者之差,就差在了根本之中。
分身有其形而无其神,却差了无有魂魄。
化身虽既有形也有神,却差在魂魄不整。
法身无其形却有其神,但差在不可久持。
而到了具体,分身因无关魂魄,有与没有都影响不到正身。
化身则是与正身魂魄相连,亡则牵连正身非伤即残。
至于法身,乃是所修持的道法的显象。
元婴法身、法相、道宫,甚至就连还丹都可以说是法身显相;这是修道人的根本,也是修道人的性命之所在。
法身被打散了,打崩坏了,这人就怎么也活不成了。
不过。
由于化身的根本是魂魄两分,也就是无论是化身还是正身,都不算是完整之人;故而就算有一处被人挫骨扬灰了,另一半也是能单独存活下来的。
也是因此,化身之术在修行界是一个公开的禁忌之术。
之所以是公开的,是因为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门秘术存在;而所以是禁忌,则是因为这种秘术想要成功,要求极其严苛,一旦失败,十死无生。
当初凌玄之所以能折腾出道真来,靠的可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道真的前身--如意印的器灵。
可是尽管如此,却不妨碍凌玄总结、整理出一份关于化身炼成的经验心得。
所以,他讲的,就是这经验与心得。
“……此中最为危险的,便是魂魄两分;需知魂魄双分本已是险之又险,还需控制所分不可多亦不可少。
多了,不论正身化身,皆承受不住。
少了,化身之成就便有限制,如此倒不如分化出分身。
任道友,万请记住,分出魂魄之多寡,全凭化身能够承受多少,务必要做到不多一丝亦不少一毫,如此,汝之化身方是圆满无瑕。
最后多言一句,他人之言不可尽信,他人之法不可尽取;所谓人有异,法有别,其中原由实在不可言理。”
由于凌玄讲得很细致,任平章自然知道凌玄这是没有对自己藏着一手;第一次见面就能这样坦荡,任平章心里颇有些意动。
此时再一听凌玄这句话,心头就莫名有些发热了起来。
“道友高义,我记下了。”
说罢,任平章对凌玄行了重礼,道:“我这就回去着手化身事宜,至多七日后,我方才所言之人必到两位道友面前听用。”
“倒是不急,任道友也不用急;以你现在之心态不适宜闭关,等个三五日也未迟。”
凌玄如是道。
他确实是不急。
道真虽说有青羽金雕作为帮手与脚力,三五日时间就能赶到东离洲,但他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敢往那个地方跑。
被人以逸待劳,就已很是被动了,再这么莽过去,可不就是千里送人头了么。
况且,就算道真想这么做,凌玄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
这边的布置跟不上那边的进变,怎么玩?
只是呢,凌玄不急,任平章却是有点急。
从凌玄这得了个机缘,没个表示可不行!
“闭关之事确是急不得,我有分寸;只道友之事却是多耽搁一日,便要多出许多变数。
道友且放宽心,我回去收拾些物件,明日便北上东离,去到那处也需半月有余;正好我也借此收拾心情,断不会误了一月之期。”
真有这么急?
陈风愕愕然看向凌玄,见凌玄摇头,复又点点头,就知道这是任平章在表明态度。
于是陈风就对任平章道:“好友,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计划尚在查漏补缺中,一时半会也难以施展;你呢,就先回去静心几日,待你出关之后,有你忙的时候。”
“这样啊……”任平章沉思一下,道:“那我便去寻我那位故交之徒;有一个机会在前,我实在是怕控制不住冲动,贸贸然就去闭关了。”
目送任平章离开,凌玄对陈风道:“任道友这性子可真急。”
“呵……”
陈风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任道友本身资质上乘,只是少时开脉求快,只开出了中等灵脉,他因此一步错,至后来步步错。
为兄初见他时,他是外宗传功堂长老,每每开堂授业之时,他总拿自己做样子,告戒我们在修行路上要稳打稳扎,绝不可贪功求快。
不知小五你有没有发觉,与为兄同一时期的这些人,虽然修为有高有低,却个个根基都扎实得很。
说来也是好笑,那时候,任道友最瞧不上眼的人就是凌师姐;凌师姐修为晋境太快,任凭任道友怎样压制,总都压制不长久。
唉……
小五啊,我们七个都承过他的情,终归是有一日要还的;任道友性子急些也没什么,肯听话不就好了。”
也对……
自己跟任平章没有交情,不也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信了他一回吗,再多几句也不打紧了。
“师兄,既然任道友答应了,我们便去见一见凌师姐吧,神道的权杖,该拿回来了。”
“好。”
…………
天玑峰。
凌珑此时正在处理事务。
这时,一名女弟子从外走来,“师姐,陈风师兄与凌玄师弟求见。”
“呵,三日了才来吗……”
凌珑玩味地笑了一声。
“去请两人入来,出去后再查一查,这三日时间他俩人都见了谁。”
“是。”
女弟子应声离开。
不一会,就见陈风与凌玄走了进来。
“见过师姐。”两人行礼道。
凌珑头也不抬,道:“免了,此来为何事?”
凌玄听罢,也不废话,直接就道:“为敕封金册而来。”
“哦?凌师弟,有严福德、胡玥在前,你何需敕封金册?”
“名不正则言不顺。”
“哈~,若是本席不给呢?你当如何?”
本席?
凌玄不由一愣。
旋即。
“好教师姐知晓,敕封金册有名,则诸神气运与本宗合,若无名,则乃属野神,当诛!”
什么意思呢?
就是,有敕封金册,那么分封诸神,气运全在剑宗;而没有敕封金册的话,分封的诸神得不到承认,又同在一洲,是很容易会引发神玄两道的气运冲突的。
“嗯,理由倒也正当。”
凌珑似笑非笑的看着凌玄。
“如此,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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