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都没有注意到,随着桑蚕缩脖子的动作,她包头发时,处于后颈处的结,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慢慢松动开来。
再加上夜风一吹,于是……
“啊!我的帕子!”
头上突觉一凉,桑蚕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抬手便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秦观自是也看见了那只随风而去的帕子,立时双脚用力一蹬马镫,自马背上跃然而起,迅速追着那只帕子而去。
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
“姑娘莫急,我这就给你追回来!”
秦观武功极好,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被百里烈鸢选中做贴身侍卫了。
于是,很快,那只偷溜的粉帕便被他重新抓在了手中。
秦观抿唇一笑,转身,便追着马儿的方向而去了。
他的动作蹁跹似蝶,几个起落间,便又翩然跃下,正正好落在了正在前进的马背上。
稳稳当当,轻轻巧巧。
如此漂亮的轻功,就算是裴枭然见了,恐怕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桑蚕姑娘,你的帕……子……”
刚想将手中的帕子还给桑蚕,一抬头,秦观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是……
这是什么?!
只见坐在前方的人,因为失去了帕子的包裹,那一头长长的秀发便如瀑布般顺流而下。
并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的舞动着。
此时月光如水,浸润大地。
于是,秦观便清楚的看到,这一头秀发,竟然……
竟然全部都是白色的!
为什么是白头发?!
秦观明明记得,之前的桑蚕,是一头黑发的!
怎的突然间,全部都变白了,甚至连一根黑色的头发丝,都见不到了?
那白发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泽,瞧着,竟是有些银光闪烁,带着些妖异的味道。
秦观张口结舌,平时第一次如此不敢置信。
坐在前面的人抿了抿唇,没有回头去看秦观的脸色也许是不敢,只淡淡的道:
“回去再说罢。”
从肩头接过秦观递来的帕子,桑蚕沉默着重新将自己的一头白发包起,又重新畏冷的缩进了秦观的外衣里。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感受到这温度、嗅到这味道了。
桑蚕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短暂的沉沦在这另一个人的气息之中。
只是,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回了宫,将桑蚕送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中,桑蚕头也不回的问道:
“要不要进来坐坐?”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道:
“好。”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屋内暖融融的,不必桑蚕吩咐,宫人也会按时进来往火盆中添加炭火。
脱下外衣,递到了秦观的面前,桑蚕道:
“谢谢秦大人,还你。”
秦观低头看了看,接了过来,重新穿回了身上。
这衣服同时沾染了两人的身上的气味,闻着,竟有种奇怪的和谐。
“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秦观看了看桑蚕包在头上的粉帕子,忽然眸色一动,又道:
“这只帕子……是不是你曾经赠我,我又还给你的那一只?”
桑蚕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观知道这绝对不是桑蚕有意将头发染成这个模样的。
如果是有意的,又何必再费劲的将它全部包起来,不给旁人看呢?
见桑蚕仍是沉默不语,秦观又接着道:
“是不是……是因为我?”
听到这句话,桑蚕的眼神终于动了一下,却仍是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观也不着急,而是在桌边坐了下来,叫了宫人送来热茶,给桑蚕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过了良久,桑蚕终于开口道: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一个年轻的女子却顶着一头白发,看起来……一定很是怪异吧?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这么一句话,秦观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们的重点也始终都会放在与爱美有关的地方。
哪怕……这根本不是重点。
秦观站起身来,抬手拿下她头上的帕子,看着那些银发纷纷滑落在她单薄的肩头,看着她略显惊慌的目光,平静的道:
“在旁人看来,也许会很奇怪,因为这的确跟旁人不一样。
但是……不一样,并不意味着难看。
起码……我觉得,很好看。
甚至与以前比起来,多了一种……更加符合你的独特美丽。”
巫医原本就是神秘莫测的。
一头白发的桑蚕,看起来,就和巫医这个职业一样,神秘且与众不同。
甚至为她增添了几许清灵而高冷的韵味。
“……真的?”
桑蚕抓过一缕白发来,拿到眼前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
“骗你是小狗。”
秦观也拿起了一缕白发,凑到嘴边,轻吻了吻。
桑蚕脸一红,下意识的推后了一步,长长的银色发丝也流水一般,从秦观的指缝间流走,只留下淡淡微凉的丝滑触感。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因为我?”
秦观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桑蚕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真的是因为我?!”
秦观吃了一惊,而后忽而想起了自己曾经绝处逢生的奇迹,忽的一把抓住了桑蚕的一只手,眯起眼睛问道:
“你……为了救我,到底牺牲了什么?”
他这次用的力道很大,抓的桑蚕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着与他对视。
“你……放开……”
“说了就放开你,否则……”
“否则怎样?”
桑蚕也不甘示弱,瞪大眼睛怒视着他。
秦观微微一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
“否则……我就亲你!”
“你!臭流氓!”
低低的骂了一句,桑蚕的气势明显变弱了很多。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那点花拳绣腿,是决计打不过秦观的。
这是其一。
其二,裴君婉今晚并没有与她一起睡,宫人们也都被秦观给遣下去了。
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无言的暧昧逐渐蔓延开来,桑蚕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便放软了声音,小声道:
“轻点,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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