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小屋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可以供睡觉的木床,以及用餐的桌子和烤火的壁炉。
窗户很小,只是刚好有一张人脸这么大,能够望到外面,但是哪怕是探头都很困难。
它只是提供了一个休息的处所,好让猎人不至于在夜间忍受凛冽的寒风。
林法因闻到这股腥味就不禁蹙眉,感到恶心。
他看到桌子的旁边有一道人形的血影,估摸着应该是罗贝尔男爵倒下的地方。
“当时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林法因像个侦探一样询问希莉雅。
她摇摇头,“如果非要说的话,男爵大人的头颅不见了。”
“你认为是野兽叼走的吗?”
“希莉雅只是怀疑,但是希莉雅不是侦探。”
林法因接着问:“那除了脑袋之外的身体呢,是完好的,还是残缺的。”
“只有手臂断了。”希莉雅回忆道。
她当初是一个人背着男爵大人的尸体回到庄园里,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有几个企图盗猎禁林的偷猎者看到这个景象,都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逃离了男爵的林地。
美少女收尸人,这个画面简直不能太美。她对尸体的样子也记得最清楚。
但是想着想着,一个女孩儿背着个大男人的尸体,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吧。
林法因思考了一会儿:不对。男爵不可能是被野兽杀死的,野兽怎么会只叼走个脑袋,这不得把你吃得只剩下骨头才离开?
而且他知道,有的野兽就算不吃掉猎物的尸体,也会将猎物拖到自己的巢穴附近储藏起来。
即便这是个魔幻世界,但是据他这段时间阅读《魔物图鉴》了解,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生物有这种只吃脑袋的习惯。
想到这里,林法因决定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降灵折射。
“希莉雅,等会儿你帮我关紧大门,不管是人和动物,都不能让他们接近这个小屋。”
三无少女点点头,袖子里滑出了武器。
“如果有闯入者,希莉雅就会干掉他。”
“啊,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看好大门就行。”
“了解。”
林法因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然后将它移到窗前,堵住阳光。
此时此刻,小屋里已经是一片黑暗。
“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慌乱。”
希莉雅点点头。
林法因已经熟练地点燃蜡烛,将引魂烛摆在屋子角落。
他静下心来,尝试放空内心,然而这时候,他却意外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
这种恶意似乎不是源自于某个人或者动物的情感,而是源于某种邪恶的力量。
林法因逐渐能够看清周围看不见的事物。
房子的橱柜上摆着变质的水果干,以及私酿的蜜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降灵开始就忍不住注视起这个地方。
林法因不禁走近了观察,才猛然发现,橱柜的板面上用鲜血写满了扭曲的字母,但因为血迹褪色的缘故,而变得模糊不清。
他轻声念了出来:
“窃贼们想要偷走地树神的孩子们,他们用刀斧切割那些孩童的骨肉,树皮中渗出了血……
“愤怒的村民恳求地树神杀死这些窃贼,永生永世撕裂他们的灵魂,就像他们对孩子们所做的那样。”
念到这儿,林法因事先摆放在角落的一支蜡烛熄灭了。
他立刻收了声,保持起安静。
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甚至开始侵蚀他的大脑。
那是亵渎的征兆。
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冷汗不住地流下。
“混沌之子巧舌如簧,黑暗之中展露脸庞。”
林法因诵念着:
“它会允你荣华富贵,耳畔呢喃口如蜜糖……”
林法因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希莉雅变了。
变成了好几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
他们的双目微微上翻,骇人的眼白占据了整颗眼球。果然,男爵的死亡另有蹊跷。
林法因从这些人的中间走过,努力想要寻找残留的蛛丝马迹。
他们是短暂残留于此地的灵魂。但林法因预感到,这不是他要找的真相。
而他要追寻的,是某个更加凶残邪恶的真相。
“你究竟在哪?”
林法因手捧着孤零零的烛台。
烛芯上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灰白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其他的东西。
只见那些陌生的野鬼诵读着墙上的文字。
“恐惧的村民最终渴求地树神拯救他们,于是,愤怒的旧神撕碎了窃贼的身体,将它们生吞活剥……”
随着时针推移,那些陌生人将脑袋移向了大门的方向。
近了,他感觉自己就快接近了。
暗影国度中,屋门不知何时已经开启。
林法因站在屋门外,这时,他发现了一把染血的斧子,正插在树桩中。
蓦然间,似乎有某种撕裂的灵体残留涌入他的大脑。
那是一种痛苦的、暴戾的、矛盾的情感。
林法因不由自主地举起斧头,回到厅堂。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些戴面具的人发出了惊恐的呼声。
林法因此刻开口说:
“我必须阻止你们。你们会给呢喃镇带来灾难。你们必须死。”
林法因的脸上慢慢勾勒出一个狰狞的笑。
他突然间抡起了斧子,重重砍向那些面具人的脖子。
四周顿时回响起凄惨的惨叫。
紧接着,林法因反手砍死了第二个戴面具的人。
其中有一个男人想要反抗,却被他挥出的斧头斩断了手臂,又被反手砍了脑袋,当场毙命。
林法因的身后几乎浸满了冷汗,双手不住发抖。
他此刻如同上次一样,与凶手的恶意发生了共情。
凶手杀死了他们,并且将他们拖到了树林中,但不知何种原因,只留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因为某种强烈的恶意,让他愈发难以承受降灵折射所带来的压迫感。
随着最后一支蜡烛熄灭,林法因蓦然回到现实。
此时此刻,他已经看到了这间屋子发生过的事情,可是,这些人都戴着面具,其实根本无法确定死者究竟是不是男爵。
“结束了吗,男爵大人?”希莉雅问道。
林法因面色苍白地点点头,胸口剧烈起伏着,久久无法平息。
他缓缓说道:“罗贝尔男爵的死因恐怕另有蹊跷,希莉雅,你知不知道他平日究竟跟什么人有过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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