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春令

第二十三章 来往书信

    
    他唇角微微翕动,眼皮抬起又垂下。
    茶水被一饮而尽。
    陆丰年呵呵两声,眉一弯,眼角的皱纹明显起来。
    “陆妈妈,记得。”
    陆挽君敢直接问他,说明她的手中已经有了他和陆妈妈联系的证据。
    与其说谎被戳破,不如坦白承认。
    陆挽君气息明显漏了一息。
    她郑重的抬起头,目光看向陆丰年。
    “陆大人,你为什么和陆妈妈联系至今?”
    或许是怕陆丰年不说实话,陆挽君又加重语气:
    “这些年你一直在金银上资助陆妈妈,陆妈妈作为我陆氏仅存的老人,陆大人与她联系,不怕惹人耳目吗?”
    陆挽君在来到陆家之前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如此顺利的见上陆丰年,这种时刻她也忘了谨言慎行。
    陆丰年眼帘半阖,嘴角上扬,狭长的眼睛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惹人耳目?娘娘不如告诉臣您究竟想知道什么,不必在这里拐弯抹角。”
    他话一落地,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两人端坐对侧,谁也没有动,眼神在空中博弈,各怀心思。
    “陆大人爽快。”
    陆挽君忽然笑出声。
    忽然,她眼神凛厉如刀,直直砍向陆丰年。
    陆丰年在这眼神下强作镇定,他并不是怕陆挽君的眼神,只是透过陆挽君的眼神,他怕看见千千万在战场上厮杀却回不到京城的百姓!
    当年塞外的风也如到寒刀,刀刀割在人的脸上,连呼吸都粗重不堪。
    是陆寄山,把他从塞外拖回了城。
    “陆大人,陆妈妈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陆挽君的声音打断了陆丰年的回忆。
    “没有关系。”
    陆丰年看着陆挽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陆妈妈的死和他的确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在沈昶将陆妈妈的骨灰送到山阴兰亭之后才得到的消息。
    不过,他大约知道陆妈妈因什么而死。
    “没有关系?”
    陆挽君声音拔高,皱起了眉。
    她不肯相信。
    “嗯。”
    陆丰年坦率点头。
    “那陆妈妈因何而死?”
    陆挽君紧接着追问。
    她问话的眼神一动不动锁在陆丰年的面上,不错过他脸上丝毫的情绪变化。
    陆挽君早些时候跟在赵太妃身边学过表情答疑。大抵是通过观察别人面上的表情来推测那人口中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在宫人身上,乃至是荀温仪,南阳身上都试验过,准确率相较于其它来说还是较为可信。
    陆丰年是张愁苦脸,不笑是唇角自然下敛,又是丹凤眼,眼睛细而狭长,里面除了坦诚,一无所有。
    总之,他面上平静得没什么情绪波动。
    陆挽君想,若是陆丰年说谎也能做到如此镇定,那只能是他天生能成大器。
    “王妃娘娘都不知道的事情,臣一个外人怎会知道?”
    陆丰年笑着反问陆挽君。
    这话听得陆挽君心神一凛。
    她没敢接话。
    陆丰年也不戳破陆挽君与陆妈妈私下见面的事情,而是道:
    “王妃娘娘若是想弄清楚陆妈妈的死因,不若回去问问沈王爷,他比老臣更清楚。”
    陆挽君彻底沉下脸。
    “你什么意思?”
    陆丰年刚才的话里面至少包含了两个信息,第一,他和陆妈妈的死没有关系,第二,沈昶有可能是间接害死陆妈妈的罪魁祸首。
    “如果娘娘听过了王爷的解释,不如也听听老臣的解释。”
    陆丰年不答她的话,反而自说自话。
    “老臣与陆妈妈取得联系是在五年前,老臣起复的前一年,那年陆妈妈在兰陵被老臣的人发现,带回了府中。从陆妈妈口中老臣才得知原来一直有人私下冤枉老臣是陷害陆将军叛国投敌的人。”
    “老臣随陆将军出生入死,肝脑涂地,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陆将军本来就是被冤枉的,老臣回京之后一直为陆将军奔走,可惜没有取得半点效果……”
    陆丰年边说变摇头。
    陆挽君静静听着,陆丰年话里面的版本与沈昶以及李五筒的版本大不相同,她只耐心听着,甚至面上半点不耐也不曾有。
    “老臣向陆妈妈解释之后,出钱资助陆妈妈查当年的真相,直到陆妈妈出事前一个月,老臣与陆妈妈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陆丰年简单交代了他和陆妈妈之间的联系。
    “王妃娘娘若是不信,老臣还有与陆妈妈之间的书信往来,一会儿王妃娘娘离去,自可带走亲自查看。”
    陆丰年又下了一剂猛药。
    在听见书信时陆挽君倏地抬起头来。
    或许是害怕陆丰年改变主意,陆挽君立即开口道谢:
    “那本宫先在这里谢过陆大人。”
    有书信作为证据总比空口无凭胡说八道来得好。
    陆丰年笑笑颔首。
    “大人可知道陆妈妈这些年调察,有没有查到过什么?”
    陆丰年向陆挽君亮了底牌,在面上陆挽君就不能再名正言顺的质疑陆丰年的为人。
    她只能把他当做暂时的盟友。
    陆丰年苦笑着摇头。
    “陆妈妈势单力薄,就算是有老臣在其背后为她提供一定的银两支持,她以平民身份想要查到当年的真相几乎是不可能。”
    陆挽君听见这话,面沉如水。
    她正是因为知道陆丰年说得有道理,才未出声反驳。
    她哪怕是当了沈昶的王妃,手上取到了当年大理寺的案宗,要调察当年的事情也找不到任何的头绪。
    陆挽君罕有的沉默下去。
    “不过……”
    看陆挽君沉寂,陆丰年又突然勾起声音又提起话题。
    “不过什么?”
    陆挽君果断追问。
    “不过陆妈妈曾在信中隐约提到王府两字,京中不管是异姓王还是宗室王爷,都不是独一家,要想弄清楚陆妈妈口中的王府到底是哪一家王府,可能就需要王妃娘娘仁者见仁了。”
    陆丰年是个狐狸,他故意把范围缩小到王府上面,要是说他清清白白,没有一点儿挑拨离间的意思她是不信的。
    陆挽君站起了身。
    她向陆丰年福身。
    “陆大人愿意慷慨赠信本宫感激不尽,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该打道回府。”
    陆丰年没留她。
    等到陆挽君走到门边时,她忽然转身,唇角勾起笑:
    “陆大人,别忘了要给本宫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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