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常欢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办公桌中间放着一套钥匙,从那带着物业公司名牌的钥匙扣上,他认出那是他所在公寓大厦的钥匙。
自己家的钥匙在口袋,那这套只能是同住一幢大厦的上官祤的。她这算什么意思?
常欢吼着把上官祤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敲着桌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不能批评你几句了?”
上官祤的态度很坦然同时又很坚决,“不是。我觉得您批评得对。公司的宿舍是为了给家在外地的同事提供的福利,我家在J市这样强住进公司宿舍确实不合适。”
常欢双目喷火,胸口上下起伏着。他平时是个情绪控制力很强的人,最擅长使用微笑来伪装、掩饰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上官祤就会轻易破功。
他明明提醒她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倒挺会避重就轻,还退宿,这是和他使上性子了?有说错她吗?年纪轻轻,大学都没毕业,就带男人回家过夜,她还有理了?
不过她要是回家住的话,有家里人盯着,他倒是也能省点儿心,但是……
“你不是说你暂时不想你父母知道你回J市实习的事情吗?怎么这次春节回家谈好了?”
“不是,我租到房子啦!放心,房子离公司很近,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什么?”常欢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度。
这丫头实在太不象话了,为了和男朋友同居,竟然自己出去租房住。常欢的眼睛里燃起两团烈焰,全身散发着凶险的暴戾。
他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上官祤被常欢的态度着实吓了一跳,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都已经搬出宿舍,也不会再有同事会说三道四,问题这样解决不好吗?
在常欢和她昨天谈完话后,上官祤想了很久,一开始她只是生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的同事,为什么大家表面上一直相处愉快,其乐融融,却要在背后捅刀子。就算看到她和男人一同出入宿舍有怎么样,大可以站出来大大方方打招呼,搞清楚他们的关系啊!为什么要在私下这么说她?
能进出她宿舍的,除了李想再不会有别人,他也是知道她背着家人在外面工作,担心她生活上没人照顾才时不时过来探望的。他们之间的关系纯过蒸馏水,没有什么不可以与人讲的,如果真有同事问,她一定会大方介绍的,根本没有什么好避忌的。
现在却被人妄加揣测,说得好象狗男女一样,上官祤真是越想越寒心,她甚至想过辞职,可她实在是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就算是公司里面真的有一两个这样小人,毕竟也是个别人。为了这样的人影响自己的工作,她觉得不值得。所以思前想后,她决定搬出宿舍。
李想是她的好朋友,在她心里就象哥哥一样,她是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而疏远他的,反正她的钱想租个房完全不是问题。上官家在J市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有自己的企业,这些年生意一直稳扎稳打,也算是小有成就。她每个月的零用钱都已经高过许多人的工资了。
她一直住在公司宿舍,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季羽凡一番好意为她争取的福利,另一方面她也很享受与常欢楼上楼下,时常可以一起上下班,大家有说有笑的感觉。
不过既然现在住下去会有这么多麻烦,她不住就是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淡地道:“我已经租到房子,条件还不错。公司宿舍还是留给其他有需要的同事吧!谢谢公司和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微微欠身以示感谢,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身后是常欢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推倒在地的声音,上官祤顿了一下脚步最终象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出办公室,带上门,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闷头工作。
她的心很乱,手上的文件看了整个上午,依然停留在第一页,她甚至到现在连第一段讲了什么都看不进去,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继续发呆。
虽然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激怒了常欢,这让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她喜欢他有说有笑,时而睿智,时而幽默,有时又有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他这么轻易的听信了同事的话,问都不问她,就把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这样的不信任,让上官祤很失望。
搬出去租房住,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和常欢怄气的意思,但她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么大。
转眼时间接近中午,上官祤纠结着要不要叫常欢去楼下餐厅吃饭,以往他都需要她提醒才会想起吃饭,不忙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餐厅,忙起来的时候,他会要上官祤帮他带饭盒上来。
上官祤望着墙上的指针,滴答滴答一秒一秒的跳过,不断为自己进行心理建设。这是她身为助理的本职工作,她应该不带情绪的完全。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去常欢办公室的时候。
一个明艳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穿香奈儿的最新款套装,脚蹬一双菲拉格慕限量版高跟鞋,一头大波浪的深紫色长发,妆容精致,卷翘的电烫睫毛忽闪忽闪的象天使的翅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呼之欲出的傲人上围,波涛汹涌的足以淹死人。
她神情傲然的来到上官祤面前,说不上礼貌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甜美性感地道:“常欢在吗?”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被她说得性感撩人,纵使上官祤是个女人,都被她一句话电酥掉了。
不过她还是尽职的问道:“请问小姐,您是?”
“安琪,你和他说,他的天使来找她了。”
“……”上官祤一头黑线,额……,你还敢再肉麻点儿吗?
“算了。”女子一摆手,“我还是自己进去找他的。”
“唉……”你不能进去。
安琪修长纤细的手指抵在朱唇边,做了噤声的手势,莞尔一笑道:“我给他个惊喜。”
轻轻转动门柄,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腰肢轻摆踏进房间,双臂打开,“嗨,宝贝儿,我来了!”
门外,上官祤的鸡皮掉了一地。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常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他快步走过去,给安琪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我了吗,宝贝儿?”甜腻惑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呢?”常欢的声音邪魅动人,他身子一旋,脚向后一勾将房门带上。
上官祤从电脑屏幕的倒映中看着这一幕,心象被什么堵住了般难受。
脑海里不受控的闪过许多成人画面,一个比一个香艳,一个比一个限制级,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刺破掌心竟不自知。
“小祤,还不去吃饭吗?”市场部的同事经过看到她招呼道。
上官祤晃然回过神,“马上,一起吧!”
和同事一起下了二楼大厦的公共餐厅,上官祤的思绪还停在楼上。那个女人是谁?常欢的女朋友吗?为什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过?印象中常欢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单身的信息,难道是新结交的?可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旧相识。
他一直在骗人,明明有女朋友却一直在骗她!上官祤恼怒的想,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没有身份和立场生气的。常欢更没有必要去特意骗她。
“小祤,你吃什么?”同事站在售餐口问她。
“三明治吧!”
“吃这么少?”
“我想起还有工作赶着要,先上去啦!钱我微信转给你。”上官祤接过同事手中的三明治,转身向外走。
回到楼上,上官祤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她这么急着跑上来干嘛,冲进去捉奸吗?还是坐在办公桌前听墙角?
哎!真是昏了头了!
上官祤转身想走,这时常欢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她蓦地顿住脚步,垂首站在一旁。
安琪挽着常欢的胳膊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大半个身子几乎攀在常欢身上,“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随你喜欢。”常欢的手轻挑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上官祤紧紧握着手中的三明治,努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安琪娇笑,挽着常欢从上官祤身旁走过。
“你的小助理够嫩口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一款?”
“哦,季羽凡的小朋友,托我照顾着。”
“就这么简单?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别胡说,我……”
常欢的声音渐渐远去,上官祤最终没有听清他对自己的评语,她无力的坐回到坐位上,手中的三明治已经被捏扁,酱汁溢了出来,软塌塌的不成样子。
上官祤泄气的将三明治丢进垃圾筒里,双手支头,长发垂下掩住了她的脸。
她的心在钝痛,那感觉比发现季羽凡心有所属还要来得强烈,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抓狂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几个小时后,常欢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从外面回来,样子要多风骚有多风骚。他将一个外卖餐盒放在上官祤桌上,“杯莫亭的寿司,拿出吃吧!知道你中午肯定没吃好。”
他轻松的语气,让上官祤觉得是一种居高临下恩赐般的蔑视。
她扬起倔强的小脸,毫不犹豫的反击,“不需要,我中午吃得很好。”她抚着肚子故意打了个饱嗝。
“哦?”常欢扫了一眼垃圾筒里被丢弃的三明治,饶有兴致的看着上官祤。
上官祤顺着常欢的眼神看过去,谎言揭穿,脸颊尴尬的升起红晕。
“吃好了,也可以再尝尝。安琪特意叮嘱人打包给你的。”
本来常欢不直接揭穿她,上官祤心里多少还是感激的,可吃到安琪的名字,她就象是被激怒的小野猫般,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说出的话刺耳又尖刻,“不好意思,我对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不感兴趣。请你拿走,我看着恶心。”
“随便你。”常欢耸耸肩,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上官祤望着桌上的外卖餐盒,越看越碍眼,伸手将它丢进垃圾筒里。切,谁要吃他们剩的,不就是杯莫亭吗?本小姐吃不起吗?
看着垃圾筒里被丢弃的餐厅,杯莫亭的标签化成安琪那张明艳讨厌的脸,她的脸上带着鄙夷与不屑,“小姑娘,你也就配吃老娘剩下的。无论是食物,还是男人。”
上官祤愤然的拎起垃圾袋冲出办公室,将装着三明治、寿司外卖的整袋垃圾丢进后楼梯的大号垃圾筒里。
动作中带着几分凶狠,好象一起丢进去的还有安琪的脸。
从后楼梯回来,上官祤走到前台,对前台小妹道:“姗姗,我今晚请大家去杯莫亭吃寿司,你帮我组织一下。”
姗姗瞪大眼睛,“小祤,我没听错吗?请公司所有人去杯莫亭?”
上官祤坚定的点了点头,“对,没错。”
姗姗再次确认道:“就那个全市最贵的日料?你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不就是一顿杯莫亭嘛,谁怕谁啊!非凡到目前上上下下一共才四五十人,有十万块足够了,她完全请得起。看他以后还会不会拿着吃剩下的破寿司在自己面前恶心人。
姗姗捂着嘴,难以置信的道:“我的天啊,那得多少钱啊!小祤,你买彩票中大奖了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快点儿统计一下人数,然后给杯莫亭打电话订位子吧!”
“好的,没问题,小祤,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你只需要到时付帐就行了。
此刻姗姗望着上官祤的眼神,就象是望着行走的人民币。
再次回到办公室,上官祤压在胸口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身心都爽快了起来。
下班时,所有人都集中在前台,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谁和谁一辆车的问题。
上官祤走出来,大家一下子围了过来,象是看到了大金主一般。
常欢从办公室出来正看到这个热烈得不能再热烈的场面,“你们都挤着这儿,是什么情况?”
姗姗全无心机的跳出来道:“小祤要请我们大家去杯莫亭吃饭,老大,你也一起吧。”
常欢听到杯莫亭三个字,眉梢先上挑了挑,黑眸中闪过狡猾的光芒,“小祤请客,那我就不客气啦!”
“对不起,我并没有打算请你。”上官祤毫不客气地道。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时候所有人都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能直接隐形消失。
最尴尬的莫过于姗姗,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多嘴了。
常欢呵呵干笑了两声,自我解嘲道:“说得也是,要下属帮我这个老板付帐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这样吧,今晚这顿小祤请客,我买单。”
大家高呼着“老大威武,老大万岁”,三五结群的走出公司
姗姗挽着上官祤的胳膊,“小祤,我们一起走。”
上官祤听到常欢要请客的那一刻,就想使性子不去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甩了他一次面子,实在不好再甩第二次。再加上姗姗过于热情的表现,让她冲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收起大小姐的脾气,和姗姗一起向外走。
停车场,大家很自然的按照部门相继上了车。
只有姗姗和上官祤说起来是没有明确部门归属的,在车辆分配上很明显的被落在了后面。上官祤东张西望的寻找哪辆车上有空座。
常欢的车驶了过来,降下车窗,“上车。”
“谢谢,老大。”姗姗不由分说的拉着上官祤上了常欢的车
上官祤不情不愿的坐在后座上,气鼓鼓的撅着小嘴,别过头望着窗外,全程不打算与常欢有交流。
姗姗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个人,讪讪的笑着,今天这气氛好象有点儿尴尬啊!
常欢调了调车前方的后视镜,镜面不偏不倚照在上官祤的脸上,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她那张敢怒不敢言的小脸。
他不时的将视线瞟过去,望着上官祤那张鼓得象青蛙的俏脸,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坐在杯莫亭最大的包间里,看着大家一张张欢笑的脸,上官祤只剩下一个念头,什么贵点什么,就算不能一顿吃穷他,也要让他大出血。
她翻着手中的菜单,抱着这个想法,恶狠狠的点着菜。
常欢一直漫不经心的抿着茶,看着她自由发挥。自从今天中午,和安琪还有季羽凡吃饭时,听到季羽凡无意间说到李想和上官祤情同兄妹起,他的心情就出奇的愉快。
所以上官祤无论怎么使性子,怎么给他难堪,他都欣然且愉悦的接受了。
特别是想起,电梯上安琪那句,“你的小助理好象吃我的醋了。”,他的心里简直绽放出烟花。
吃醋那不就是动心的表现吗?这么说他在小丫头的心里地位不低嘛!这个结论实在是太美妙了。
上官祤全然不知道此刻常欢的想法,只觉得他那一脸贱笑刺眼得很,一点儿不想看到他。
她举着酒杯跑到研发部那桌去敬酒,然后就赖在那边又吃又喝,有说有笑的不再回去。谁要看那个坏人,流氓,花心大萝卜,讨厌死了。
不知不觉间,小官祤喝了一杯接一杯,等常欢意识到不对,去那桌叫她时,她已经彻底醉了。
她双颊胀得酡红,一双鹿眸氤氲着迷离的水雾,眼神飘忽不定,嘴里念念有词,细听之下原来说的是:“吃穷你个大坏蛋。”
常欢忍着笑,将自己的黑卡交给姗姗,“小祤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负责结帐。”
他拦腰抱起上官祤,大步走去包间。
喝醉酒的上官祤象一只温顺的小猫卧在他的怀里,在他胸口噌了噌为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咂巴咂巴嘴,嘟囔了一句什么,迷迷糊糊阖上了眼。
常欢叫来酒店的代驾负责开车,抱着上官祤坐进后座,低声吩咐司机开慢点儿。
上官祤比起那些喝完酒闹个不停,或哭个没完的,绝对算是最斯文的一类,常欢把她抱在怀里,望着她俏皮的小脸,禁不住低头吻上她红润诱人的小嘴。
今天一天这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子了,还是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可爱。
“唔……”常欢还未及好好体味她的香甜,上官祤就“唔”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得常欢满身满脸都是。
常欢的脸顿时黑过锅底灰,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次亲吻,保证终生难忘。
吐了一次后,上官祤歪歪头倒在常欢里再一次睡着了。
常欢无奈的看着一身狼藉的自己,想马上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死丫头,等你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翌日清晨,上官祤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她用力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支着床坐了起来,看看身上灰色的男士T恤,陌生的大床,忍住想尖叫的冲动,努力搜索着断了片的记忆。
有了上次酒后和李想的乌龙事件,这一次她的反应要从容了许多。
她的记忆停留在和研发部的人喝酒吃三文鱼的画面上,她记得自己打着要一口气吃穷常欢的算盘吃了许多,也喝了许多。
那么,现在这里一定是某位同事的家喽,应该是姗姗吧?可姗姗的房间怎么这么男性化,难道是她家里人的房间。
浴室的房门打开,常欢腰间围着条浴巾大剌剌走了出来,他紧致的小麦色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肩宽腰窄,腰部六块腹肌如雕刻一般,人鱼线透着无限诱惑。
上官祤一下子不淡定了,她望望自己身上的男士T恤,那下面空空如也,再装装仅围着条浴巾,小嘴一张一合,半天说不出话来。
常欢被她这呆萌的傻子所取悦,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床边,捧起她的脸俯身咬住了她的唇。
嘴唇相触的一刻,上官祤如同被电到一般无法动弹,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任他索取着。
良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凶巴巴地道:“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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