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宁宗义的面,银柳儿开始摆弄着瓶瓶罐罐里的液体,似是调配好了之后,她直接将牛皮纸塞到了放到了一碗液体里。
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空无一字的牛皮纸上,竟然全部都是字迹,而且,只一眼,就能认出,那些的确都是宁宗义的字迹。
宁宗义怔怔地看着那张牛皮纸,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将牛皮纸夺走,销毁证据时,还未伸出去的手却又突然收回,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然而,不曾想,银柳儿虽然破译出了牛皮纸,却看都未看一眼上面的字,只是将牛皮纸放到了燃起的烛火上!
看着牛皮纸逐渐被燃烧殆尽,对上宁宗义惊诧的目光,银柳儿淡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毁掉能治你罪的证据?”
宁宗义想了想,道:“我想,应该不是为了要对我网开一面吧。”
银柳儿挑眉:“那可不,费了这些心思抓到的,就是为了网开一面?可没那么闲呢!”
话锋一转,银柳儿又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所以,想什么,我就直说了,让我猜猜,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你们主动帮颂纬引得皇上的注意,看来,应该是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了。”
看着宁宗义震惊到面色微微苍白的目光,银柳儿只继续道。
“他亲娘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但是,你觉得,这样就能扳倒他了吗?那你觉得,我一直以来收纳被人们所嫌弃的风尘女子的目的是什么?
娼妓之子不得入朝为官,然而,娼妓却并非无能之辈,更何况,现在人们对于娼妓的看法也在有所改变。
你猜,等到颂纬真实身份被揭穿的那一日来临的话,会不会有万民上书,主动为颂纬求情,说不定,还能引发一场改革呢。”
银柳儿在笑,宁宗义看向她的表情,却像是在看着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对此,银柳儿自然意料之中,毕竟,她本来就有早就洞察一切的光环在嘛。
“退一万步说,颂纬纵然不得做官,依照他的才华,做个客卿,幕僚,也是绰绰有余的,你觉得,会没人敢收他嘛?所以你觉得颂纬无法施展抱负后可以趁机策反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吗?”
许是震惊一茬接着一茬,宁宗义已经被惊到麻木了,闻言,当下顺着银柳儿的思路,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却依然不甘心地道:“你想说的是,凌大将军不会放弃他的吗?”
他只是开了头,并未将一切点透,银柳儿却主动将一切放到明面上,道。
“或许你已经清楚了我们和凌萧之间的关系,不错,他正是我那个渣渣前夫,不,应该说,是我之前误会他了。
看来,你们还真的是做足了功课,凌萧易容成那么其貌不扬的容貌,都能被你们看穿。”
宁宗义只是不解:“误会?皇上怕他功高盖主,故意将自己的一个美人眼线塞到他身边,逼的你们分隔多年,这都是误会?”
银柳儿闻言,只是笑了笑:“如果皇上真的怕他功高震主,你觉得,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地洞察你们的阴谋,将你们一个个的揪出来?”
宁宗义:“……”
他似瞬间被抽走了魂魄,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喃喃道:“你是说……”
银柳儿颔首:“是啊,假亦真时真亦假,虽然你们在民间的谋逆行为一直很隐蔽,但是,却也没逃过皇上的法眼,这一场局,皇上可以下了很大,下了很久啊……”
半响之后,宁宗义才似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当下苦笑一声后,表情逐渐归于死寂。
那是比生无可恋更平静的表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再引起他的丝毫波澜。
见状,银柳儿再度给他倒了一杯酒,依然是好友把酒言欢那般。
“宁大哥,我知道你们心系着国,心系着民生,也是觉得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才会想着推翻不公平,试图成立一个新的朝代。
只是,一个家庭尚且有着悲欢离合,更何况,是治理一个国家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只要统治者有改过的心,这便是万民之福了啊!”
如果在以前,有人对宁宗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此时此刻……
除了相信,他还能做出何等选择?
再者,他已经输的这般彻底了,这不就足以证明,他们这些失败者,压根就不是皇上的对手吗?
这一刻,他竟是对一直以来想推翻的对手,生出了一种敬畏、一种佩服来。
而这一刻,虽然他失败了,但是,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感觉。
虽然他输了,但是他觉得,他或许真的能看到,阳光还会再度冉冉升起的那一刻!
良久之后,他似是彻底释怀了,只是问道:“你能告诉我,一个不管什么原因,都曾经让你那么受伤的人,你是怎么会选择再次相信他的呢?”
“其实,”想到深刻记忆中那张绝色的脸,银柳儿的面上,柔软似暖阳:“他并未对我解释什么,他那种性子,即便到最后真相大白了,想必他也不会主动对我解释什么,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察觉出的。”
还是上次陶守义的事情给了她启发。
所以,她一直在想,凌萧之前把大诗小意请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后来细问之下才知道,大诗小意当时触碰的并非凌萧,将她们请去,也只是因为,他以为银柳儿喜欢的是温柔细腻的触感,这才想将自己的一切都打造成她喜欢的,最好的模样啊!
不是爱之深,又怎会心之细?
“所以说,宁大哥,你要相信,风雨过后,终有彩虹,盛世繁华,也未尝不可以换种捷径去推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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