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耀祖若无其事地走着,忽然回了头,看着保镖没好气地骂了句什么。
保镖懂事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
他俩进了大楼,邓耀祖若无其事朝里走去,逐个牢房巡视着,不时地骂几句硬骨头的犯人,叫他们识相点,快点说了,早死早托生。
他们到了八号牢房门口时,邓耀祖继续朝前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疼的一下子蹲了下去。
两个看守过来探问,瘸子保镖看准了前方旁边拐弯处的黑地方,一把搂住了两个家伙的嘴巴,其中一个先是剧烈晃动,随后就倒在了地方,另一个没弄住,开始舞动枪,保镖手起刀落,呲的一声,鲜血喷出了出去。
他俩进了八号牢房,保镖拽起郑礼信,低头看着他,轻声呼喊:“东家,我,大锤啊。”
郑礼信这几天零星的拳脚没少挨,加上刑具在身,一直疼的要命,不过听着外面有动静,闭着眼睛,一直听着外面。
他拽住了刘大锤,千言万语,想说的话太多,就简单地问:“耀祖?”
“是守业。”化装成邓耀祖的邓守业冲他点了点头。
不难看出,邓守业紧张的满脸是汗,不过也是强打精神撑着。
刘大锤来不及多说,问了邓敏的牢房,知道就在左边这个。
他掏出一张图纸,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几眼,小声说:“入大厅左转走廊尽头靠左,防火桶旁边有修过的地方,九号牢房和八号不远的地方……”
核实好了地方,他问郑礼信。
郑礼信惊恐地看着他脏乎乎的墙上,回忆起这几天的事,悄声说了句:“靠近房门两米的地方,应该有个门,八号九号以前是打通的,后来砌的墙。”
上一回他坐牢的时候,就尽可能地摸清情况,他连这个牢房里砖块水泥块木头条都摸了无数遍,就盼着有机会能出去。
刘大锤嘀咕着张不凡的锁匠朋友就是厉害,一根铁丝就能当WAN能钥匙使,给郑礼信卸掉了刑具,俩人开始瞄准了那块墙面。
郑敏昏昏欲睡的,全然是垂死的模样。
这几天有几个宪兵来审讯她哥哥的事,叫她说清楚,还需要提供郑礼信其他的线索,就猜出来哥哥已经受牵连了。
听着墙上有动静,她血乎乎的脸贴在了墙上。
刘大锤掏出了锤子和钳子,慢慢地凿了起来。
远处不时有声音传来,动静不能太大了,凿了好一会了,才拓进了十几厘米,连一半都不到。
郑礼信压低声音地和郑敏说起了话。
此情此景下,兄妹俩话语悲壮,情真意切,相约只要能出去,一定照顾好爹娘。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大锤急的眼珠子冒出了血丝,依旧没打通。
郑敏眼含热泪,急的浑身发抖:“哥,快走啊,替我照顾好爹娘,告诉他们,我死的值得。”
“有人来了。”邓守业听着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还看到了刺目的灯光,预感到了不好。
刘大锤停住了,走到窗口下面,朝上看了看,转身回来时,猛地抬头,看着门口说了声:“来了。”
郑礼信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刘大锤扶着他朝外走的时候,邓守业跟在后面,走到了左边走廊里,摸索了会,大锤用脚试了试,猛的用力,下面出现了个黑洞,他先下去了……
他们跌落在巷道里的时候,上面已经传来了嘈杂的搜查声。
原来,张不凡先是逼着赛桃红给老夫子打了电话,等他出了大门,邓守业冒充弟弟进了警察厅。
诸葛良佐的声音在大楼里回荡:“就是外地三尺,也得找到姓郑的,他是关东军通缉的要犯,此人罪不可赦,要是走了,后患无穷。”
躲在了一处破落院子里,张不凡端着热好的饭菜,显摆地说:“杜大夫仰慕东家的为人,才破例弄了迷HUAN药,一闻就迷糊。”
刘大锤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一下子又想到了当时的情况,不由地担心说:“东家,两件事,一个是他们可能全城搜查,再就是……”
他看向了邓守业。
邓守业这会后怕的要命,嘴里抽着香烟,手有些发抖。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说了,邓弘毅听说了郑礼信的遭遇之后,上火的要命,就叫他尽力营救。
这些年来,他发现了,老爷子对郑礼信的感情几乎超过亲儿子了。
于是,他就把冒充邓守业的想法告诉了刘大锤,再加上张不凡跟着研究,这事慢慢有了眉目。
至于在戒备森严,近乎魔窟的大牢里找到了出口,这也是刘大锤想出来的办法,他们找到了当初设计大楼的人,拿到了图纸……
无疑,刘大锤是担心邓守业的事暴露了。
张不凡嘿嘿笑着说:“二少爷在医院里呢,我们已经叫人下手了,十几天好不了,放心,死不了。”
出了这种事,必定有人说邓耀祖干的,现在邓耀祖失足掉进了枯井里,躺在医院里昏迷着呢,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不说,就算找到了,特务们很容易把他当成畏罪zisha未遂。
这件事果真如此,疯了一般的诸葛良佐马上下令,全城搜捕郑礼信极其关联人,包括亲戚朋友。
他们的人很快找到了在一个诊所医治的邓耀祖。
这家伙穿着换上的破衣服,看起来刚干坏事回来,诸葛良佐带着一众特务进来,反复检查了他的身上,比划着伤口造成的原因,不由地眉头紧皱,暗想:“不是他,警察厅的砖头是灰色的,用了十几年了,长期用药,得有药水味,他这个不是……”
说话间,他余光扫了一眼赶来的尤里科夫。
尤里科夫看清了邓耀祖的伤情,目光转向了诸葛良佐,诸葛良佐狐疑地问:“尤里科夫先生,你是怎么知道他参与了劫持囚犯?在这种地方怎么带着枪?”
往日里,他可不敢和尤里科夫这么说话,越来越得到山野小雄信任后,心里就像卧着一头野兽,逐渐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更何况,他急需要找个人顶罪。
尤里科夫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张嘴就强硬地反驳。
诸葛良佐冲着宪兵们挥了挥手,这些家伙知趣地走了出去。
老夫子看着他和邓耀祖,神秘地说:“尤里科夫,他早就诬陷说你俩图谋带走郑礼信,把他弄到苏联去,此人是滨江膳祖,可以给你带来无限的财富,莫不如……”
他对着尤里科夫的枪套伸了伸手,尤里科夫见他说的有道理,迟疑着就把枪递过去了。
老夫子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准星对准了邓耀祖,轻声叹气说:“咱们合作很久了,老夫实在没办法,山野答应我了,以后可以担任哈尔滨特别市市长,通往仕途的路上是不能有绊脚石的,郑礼信跑了,总得有人顶缸。”
尤里科夫一脸惊恐又不敢说话的表情,心里感叹起来:“诸葛,这是自相残杀,本人没想到你能做得出来,足够狠毒的。”
诸葛良佐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马上就要击发时,猛的掉转枪口,对准了尤里科夫。
看着他绝望地摔倒在地,老夫子掏出雪白的手套,擦干净枪柄上的痕迹,把枪塞在了他手里,调整了下情绪,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做好笔录,尤里科夫是主谋,已经畏罪自毙。”
第二天他找到山野小雄汇报的时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心里惦记着邓耀祖身上能有不少钱财,就把尤里科夫说成了主谋,他胁迫邓耀祖进了牢房……
好在郑敏身份已经确定,完全可以定罪了。不过山野小雄细细品着其中的环节,目光狐疑地看着诸葛良佐,静静地问:“诸葛,这件事上你做了什么?”
诸葛良佐愣了愣,轻轻转身,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脑门,信誓旦旦地说:“太君,如果您对我的工作不满意,认为我没有恪尽职守,我马上以死佐证……”
山野小雄这种高级手段试探之后,发现他应对自如,也就放过了他,同时委任为警察厅副厅长。
医院的事很快传了出来,郑礼信听说之后深感震惊,好在邓耀祖没挨了枪子,事情还能好点,这个祸害就该严惩,不过不至于枪崩了。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鲍惠芸借口卖粮食,叫着他去了趟乡下的百药谷,回来的路上,他发现树上乌鸦不少,飞过低空的时候发出了凄凉的叫声。
等回到家里,就见迎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郑敏正微笑着看着他……
刘大锤伤感地说:“东家,要怨就怨我吧,昨天就得到信了,今天上午小敏和那些学生一起走了。”
郑礼信呆呆地坐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鲍惠芸开始安排张不凡先不声张,礼信的父母还在刘福厚家里躲着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年关了,郑礼信藏在这里几个月了,经常想起郑敏的模样……
这天,刘大锤进来递上来一封信,说是褚胖子给他的。
是诸葛良佐的字迹,写着“老友礼信亲启。”
诸葛良佐靠着出卖朋友出卖同胞,仕途上异常顺利,出门的时候都有七八个伪军护卫,已经成了普通人闻之色变的人物。
隐居的郑礼信想过他很多次,早就准备好了,说不准这家伙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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