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晥并不知道宋昭要带她去哪儿,等马车停下后,宋昭的声音从外传来,“玉真公主,可以下车了。”
秋华与冬雪先下了车,发现她们此时被宋昭带进一座院子里,经过方才的事以后,即便面对的事熟悉的宋昭,秋华与冬雪还是谨慎地盯着四周,顾知晥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见她们二人如此,不由得笑了,柔声安慰:“没事了。”
宋昭偏偏听到了这句话,抬眼望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挣扎,让顾知晥的发髻有些松乱,掉了不少碎发下来,与她平常超乎年纪的成熟形象有点不同,倒显得有些娇憨。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这奇怪的念头给摇出去,正色道:“让玉真公主受惊了,方才瞧见公主手受伤了,这楼里有宋某熟悉的女医师,若公主不介意,可以让他先替公主查看一番。”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高胜楼,太子殿下也知道此处,十分安全,公主大可放心。”
顾知晥点点头,她也需要收拾一番,不然待会进宫,让穆皇后瞧见了自己这幅末样,定要吓晕过去。
高胜楼里大部分都是男人,自然也没有几个婢女能够伺候,好歹秋华与冬雪跟在她身边,主仆三人在宋昭安排的房间里打水重新梳洗一番,秋华正在重新给顾知晥梳头的时候,有人敲了门。
冬雪开了门,见是一名陌生女子,盘起了妇人头,但看样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十分年轻。
“妾身胧月,见过姑娘。”那女子手上还端着一个小药箱,冬雪侧过身,见顾知晥微微点头,这才让胧月进来。
胧月口中虽然叫她‘姑娘’,但从进门开始便不曾与顾知晥对视,回答问题十分恭敬,做的规规矩矩,怕是宋昭一早便已经交代好了。
“姑娘这手被利器划伤,伤口较深,手心本就较嫩,好是会好,就怕留疤。”顾知晥方才可能是比较用力,匕首的一端都嵌进肉里,秋华已经给她清理过一次,此刻那道血痕歪歪扭扭的在她手心中,十分难看。胧月一边给顾知晥上药包扎,一边惊讶与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又是天之骄女,竟能忍着疼痛,任由她替其上药,也不吭一声。果然是公子瞧上的人,也只有这般心性的女孩,才能入了公子眼吧?
胧月替她上好了药,本想替她包扎起来,却被顾知晥拒绝了,她想的是如果包扎起来便很明显,怕穆皇后一眼瞧出了破绽。
可伤口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暴露在外,这样岂不是更不容易好?而且女子最怕留疤,不好好护理,这般柔软的手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岂不可惜?
顾知晥确是无所谓一笑,将手心握了起来,确定看不出破绽,便收回到衣袖里,道了一句‘多谢这位姐姐。’
胧月没想到还能得那传闻中暴戾无赖地玉真公主一句谢,不由得想起来白墨刚刚回来的臭脸,听闻她奉公子之命前来替玉真公主治疗的时候还讽刺道:‘胧月姐姐可要小心,那公主性格不好,可别因为自己手心受伤了,到时候怪到姐姐身上。我看姐姐还是先去同公子打声招呼,别把麻烦惹到身上来。’
胧月忙说:“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姑娘不必多谢。”说罢起身后引顾知晥出门:“姑娘,公子在前厅等你。”
顾知晥也奇怪宋昭会突然出现,此时更是一肚子问题想要问他,便跟着胧月一起出门,在她的带领下往东侧走去。不过些许时间,顾知晥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门。
秋华不由得发问:“咦?怎么我都没感觉我们走出来了?”
冬雪也觉得奇怪,唯独顾知晥心里有数,恐怕这高胜楼的一草一木都不简单,每一处布置都是别有居心,就是为了避免让陌生人能够随意进出,难怪胧月会说要带她们过去,单凭她们恐怕都没办法走出方才屋子的一块区域。
想到这里顾知晥又想,宋昭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啊,他与口中这高胜楼是什么关系呢?为何她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呢?是江湖上的帮派吗?
“公子,属下将……姑娘带到了。”胧月引领着顾知晥往里走,她是公主,虽说曾经沦为阶下囚过,但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是刻在她的行为举止上的,她对着胧月微微点头的模样让胧月又愣了愣,不由得看了一眼屋里的宋昭,玉真公主的很多行为与公子实在好像,那种天生的贵气,就算她再怎么掩盖身份,也遮不住。
顾知晥进屋后便瞧见宋昭,在前两天她还十分着急地想要见到宋昭,要找到他让他出来帮她,可如今宋昭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顾知晥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去确是:“宋世子这个时候出来?武举怎么办?”
本有好长一段时间未见,宋昭乍一见顾知晥,倒还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却听她冷不丁这么问,脱口就说:“公主可是在担心宋某?”
可如今在场的不止只有他们二人,不像是从前在凤阳宫的后院里,宋昭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此刻在屋内的还有秋华冬雪,冷锋以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胧月,还有带着南黎与絮儿进来的白墨。
众人的神情各异,有震惊的冷锋,有不知所措的秋华,有不在状态的冬雪,有发怒的白墨以及还算能自持的胧月。
顾知晥敏锐地的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有些恼怒,不自觉瞪向宋昭,宋昭摸了摸鼻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但心里也明白女孩子脸皮薄,加上顾知晥方才还经历过王二的闹事,也不敢太过分,十分生硬的转开话题,望向门口的南黎,问顾知晥:“我的事不用担心,殿下出事了,我自然不能还在里头——公主是为了殿下之事前去找她?”
顾知晥这才发现南黎也被白墨带回来了,虽然遭了一罪,但顾知晥很快便冷静下来,也明白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还是顾知行的安危,顾不上其他,对着宋昭解释了她之所以冒险出宫,前去寻烟阁找南黎的前因后果,又顺带提及南黎与余陈的关系。
宋昭反应极快,听罢便说:“公主是认为这位南黎姑娘认识的人颇多,或许能够帮忙?”
顾知晥点点头,抬头却见宋昭难得不满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不明所以,宋昭只能皱着眉头说:“公主也知道出宫危险,为何还要冒险去做?”
顾知晥瞥了一眼冷锋,他与冷影据说是两兄弟,但兄弟二人长相确实截然相反,冷锋的样子更加冷酷,她想起春蝉说起冷影拒绝替她传话给宋昭的事,心里有些委屈,但她从不是爱告黑状之人,只是奇怪他们不是已经决定不通知宋昭,但宋昭又怎么会得知此事?在武举关键的时候弃权出来呢?
“大哥的安危,比起我的安危,哪个更重要?世子不会不明白吧?”
此话一出,顾知晥心中也释然,这样才说的过去,对于宋昭而言,顾知行是他认定的主子,他为了顾知行而放弃成为武状元的机会理所当然。
“世子不也是因为大哥的事,所以才放弃了武举的考核吗?世子同我一样的,既是如此,咱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世子如今知道了什么?心中是否有计划,我这里仅有的消息便是大哥同萧三公子一起坠崖,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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