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后, 陈易生给102的壁炉也升起了火“好了,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不对, 我们三个。感觉一整天还没和你好好说上话呢,我想你了。”
唐方侧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笑“陈易生——”
“哎。”
“陈易生——”
“哎!”陈易生双脚划船, 从地毯上浪过来, 桃花眼眯成了缝“想说你爱我吗?来呀。”
“讨厌,不许抢我台词。”唐方笑着伸脚去踢他, 被他握住了放在胸口蹭了几下。
陈易生凑近了啄了她一口“礼物呢?”
唐方忽闪忽闪长睫毛,勾住他脖子曼声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我们一定快乐——”
陈易生吻住她, 唇舌缠绵了会儿“这个礼物嘛,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要不你还是唱个《痒》吧,去床上唱,脱光了唱, 边做边唱好不好?”
唐方笑得不行“我出个谜语给你吧,你要猜得到, 就按你说的办。”
陈易生眼睛哔哔放光“来来来,以我的智商, 手到擒来。”
“我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谜题是中二。”唐方抬起他的下巴“中二病的中二, 好好想想吧。”
“我不中二,我就是有点二。”陈易生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低头咬住她的手指啃了啃“我们俩这么好,要不来点提示?”
“你根本都没开动脑筋好吗?”唐方抽回手指在他身上擦了擦,一脸嫌弃“快点想。十二点前想不出来我就收回啦。”
陈易生叹了口气,趴在沙发上瞅着唐方,眼珠子直转。
唐方拨弄着他的头发直笑“不急,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你慢慢想,我先去洗澡。”
“不要,你陪着我,我才想得出来,等下我陪你一起洗澡。”陈易生按住她的腰不放“中二、中二——”
他笑着站起来“简单!中岛台第二个抽屉,对不对?”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陈易生的脑袋从中岛台下冒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糖!这个要等两年才能集齐的啊!你——??!!”
“陈易生,祝你生日快乐!我爱你。”唐方眯着眼,趴在沙发扶手上笑。
唐方送给陈易生的礼物,是托唐欢从日本es回来的,芬理希梦的五百色铅笔,她前年订的,等了25个月,终于上个月收全了。每个月她都看着唐欢发来的收货照片,开开心心地在手账本上记下主题,fun、srg,暗色系是没有星星的夜空,冷色系是开始变冷的第一天,还有她爱的love、seets。
她送给陈易生的,是她七百多天的等待、期盼和热情,是最宝贵的时间。
中岛台上铺陈开的,是梦幻般的色彩,沙发上紧紧相拥的,是幸福四溢的伴侣。
周一,日光透过八角窗投在木地板上,大好晴天,一看最高温度能有十度,陈易生快活得要命,直夸自己昨天截下钟晓峰的摩托车无比英明,前些时温度最低降到两度,他还以为今年再也骑不成摩托车了。
唐方替他取出四顶头盔来任他选“抓紧浪吧,过两天又要下雨降温了。”
陈易生不知哪里翻出一件黑色复机车夹克出来“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件衣服?你给我买的吗?”
唐方摸了摸,白了他一眼“呵呵,zara的,款式倒时髦,也许是你哪位前任送给你的?”她从领口里翻出标价牌来“是不是你自己贪便宜买的?看,牌子都没剪,还是特折商品呢,咿,这么便宜,只要四百块呀。”
陈易生套在身上照照镜子,十分满意“还挺好看的。看来便宜也有好货嘛。”再选了一顶黑色头盔戴上,摆了两个ose“糖糖,怎么样?”
唐方拿了剪刀过来替他剪价格牌“一个字,帅!两个字,很帅!三个字,非常帅——请问还要继续官方吹捧吗?”
陈易生哈哈笑“我想起来了,好多年以前我和赵士衡经过淮海路的哈尔滨食品厂,我突然想吃马迭尔雪糕和大红肠,没想到跑进去一看全是各种小点心,为了不浪费停车费,我们就去周围随便逛了逛,这肯定就是那次买的。”
“肯定是看到打特价想贪便宜货吧。”唐方替他补了一句。
“真划算!我以后还要去看看。”陈易生得意洋洋地准备出门“正好今天是在复兴路的老洋房和客户开会,赞得勿得了!”
晚上唐思成方树人先到了,这几天唐方都没有送饭过去,唐思成精神抖擞地说自己做了哪些菜多么好吃,颇有一种收复国土的慷慨激昂之情,唐方听着也高兴。
方树人仔细问了唐方最近的孕期反应,手搁在肚皮上半天,小家伙很给面子的动了几下。
“呀,长安和外婆这么亲,她爸爸经常等上半天也不理不睬呢。”唐方赶紧马屁拍上。
方树人满意地笑了“老唐你也来摸摸。”
“跟外公也亲的。”唐方直笑。
“你不要笑,谁知道是你笑得抖动还是宝宝在动。”方树人瞪她一眼“怀孕后你婆婆来看过你没有?”
“易生妈妈平时要上班的,周末我这里又要接待客人,不过我们常常通电话,她还总让司机送吃的来。”唐方挽住姆妈的手臂撒娇“侬晓得我老懒惰格,婆婆上门,要接待格呀,切力伐?伊勿来是体贴吾。”
方树人呵呵两声“侬就晓得帮宁噶港好闲话。(你就知道帮人家说好话。)”
唐思成参观完晚上备好的菜品,走过来笑着说“不是蛮好嘛?起码易生爸爸妈妈身体还可以的对吧?自己身体好就是对儿子媳妇最好了,免得他们操心费力。不像我,天天来看他们有什么用,生个病连累他们——”
“好咧好咧,侬烦色了!”方树人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不要老这么自怨自艾行不行?怎么,天天祥林嫂一样,你害了女儿害了女婿?要不要——”最后“跳黄浦江”几个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唐思成一脸尴尬,翕了翕嘴唇,喃喃道“也没天天念吧?”
唐方赶紧又挽起唐思成的胳膊“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啊,等下爸爸还要来帮帮我呢。”
唐思成笑了起来“爸爸还能派上点用处?”
“当然!”
大门一响,却是陈易生回来了。
唐方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你怎么就穿了件衬衫回来了?”
“爸爸,姆妈。”陈易生脱了鞋笑着打招呼,提了提手里的塑料马夹袋“别提了,今天我出了件大糗事!冻死我了,我先进去穿件外套啊。”
唐方接过袋子,却是早上那件zara黑色机车夹克,她展开夹克,半晌说不出话来,悉悉索索地掉了一地板的黑色碎渣,再一抖,又是一阵黑雪飘下,很明显,夹克的衣领袖口腋下已经全掉完了,裸露出丑陋的底层革面来。
唐思成看了看“哦呦,这件衣服大概有年份了,皮都脆掉了。吸尘器呢?我帮你来吸一下。”
方树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反正这个二货女婿身上发生什么她也不觉得惊讶,继续低头翻看母婴科普书籍。
陈易生套了件羊绒开衫出来,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糗事来“你知道吗,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我座位下的地毯上会有黑色的小渣渣,开始我以为他们办公室打扫得不干净,后来我上去讲t,才发现一路都有黑色的碎渣。”
唐方无奈地看着他“终于发现是这件皮夹克的罪了?”
陈易生大笑起来“没!我根本没往衣服上想!还继续来回走了好几次,一直到散会后,甲方一个助理在电梯里才忐忑不安地说,陈老师,你的衣服好像在掉东西,我一抹领子,一手的黑!电梯里全是人!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你们想想啊,我脚边就是一圈黑渣渣,简直糗得不行!哈哈哈哈哈!来来来,爸爸你别动,我来吸尘,我来我来。”
唐方把皮夹克卷起来,装回马夹袋里,忍着笑“那你直接脱了扔掉啊,还带回来干嘛?”
“不行,开车会冻死的,好歹撑到家嘛。”陈易生还在哈哈笑“便宜还是没好货啊,我以后再也不上当了。”
陈老院士和常总工到的时候,唐方正拿着化妆刷在给陈易生刷脖子后头沾着的黑皮渣,吸在皮肤上,很多刷不掉,要用指甲轻轻一片片抠下来。
陈易生笑哈哈地又说了一遍,常总工却转身翻起了垃圾桶,直接拿出来又套上一个马夹袋打好了结“不是我说你们啊易生,穿一次就丢也太浪费了,四百块的衣服,说扔就扔!掉渣有什么关系,回去我找个裁缝,扯块布,不又是一件新夹克了?革的还搪风呢。”
方树人眨了好几下眼,骇然看向唐方,算了,这样的婆婆还是不要来看女儿的好,要是知道她们家连袜子也要烫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抱怨浪费电费呢。
陈老院士见怪不怪,只当没看见。倒是陈易生气得耳朵都红了,又拿亲妈没辙“反正我是不穿的!”
“你不穿给你爸穿——”常总工扭头看到老伴的脸色,声音小了下去“我要不是太胖我就自己穿!实在不行,送人也好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陈老爷子拿了唐思成的病历检查报告复印件,让他安心养病,保持好心态最要紧。常总工又给了唐方许多孕期和生产的建议,大多是各种秘方土方,唐方笑着一一应下。陈易生提也没敢提生日礼物的事,倒是唐思成和方树人给了他两个大红包,说年轻人喜欢什么他们也不懂,让他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常总工好像是自己收到红包一样,脸红了十分钟,又是道谢又是忆苦思甜又瞪着陈易生怪他不该厚脸皮收丈人丈母娘的红包。
等这两尊大佛走了,唐思成和方树人又把婚礼的流程细节拿出来跟他们俩核对了一番,才起身回去。唐方从冰箱里取出一整袋鸭蛋面和发好的一盒子海参给老爸带回去吃。
唐思成接了过去“对了,易生不是下周要出差柬埔寨?你不如住回家里来,我和姆妈也放心一点。”
唐方笑着摇头“昨天一个朋友替方堂做了下广告,下周下下周每天都有客人,全满。我就不来回跑了,做到圣诞后要休息两个礼拜呢。”
陈易生也吃了一惊“全满了?会不会太累了?”
“不累,都没什么难度的,人也都不多。”唐方把父母往外送“你们就别担心我了,我能吃能睡,长安又乖,一点也不折腾,好得很,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囡囡啊,爸爸也可以来帮你的。”唐思成还不放弃地努力了一把,被方树人揪着袖子又说了一通。
回到102,陈易生利落地把餐具全收进了洗碗机里,神神秘秘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沓现金来“来来来,你一张我一张,开心的。”
唐方耸了耸鼻子“哼,你拆红包手也太快了吧,我生日都没拿到我爸妈的红包,凭什么呀,你一张我两张才对。”
陈易生乐了“行行行,我一张你两张。不过你爸妈的红包我还没拆,这是我爸走的时候给我的买衣服钱。嘻嘻,看来那件破衣服还是很有用的嘛,你不知道我爸多小气!”
陈老爷子在车上打了两个喷嚏,皱起了眉头,觉得刚才不应该把现金都给了儿子。
在温暖如春的102里数着钱的两个家伙,很开心。唐方在手账本上记下2017年12月11日,糖糖收到陈爸爸2千,爸爸3千,姆妈3千。易生收到他爸爸2千,爸爸3千,姆妈3千。后面画一个笑脸加一个鬼脸。陈易生忍不住用五百色铅笔在下面添上了自己一边讲解t,一边掉皮屑屑的场景。两人在床上笑成一团。
又过了两天,陈易生收到了唐方送给他的另一份生日礼物barbour英国生产的ashby橄榄绿修身翻领上蜡帆布风衣。
“嗷嗷嗷嗷嗷——”
102壁炉里的炭火也没有陈易生的吼声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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