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九章

    
    大黄想象中万妖城，应该是一座大城。
    毕竟，在风羽的介绍中，那是与东进城和望西城并列的西泽生族三大城。
    见到万妖城以后，大失所望，只是一道矮墙围成一个圈，这就是“城”了。
    城内，稀稀拉拉分布着十几间简陋的屋子，那就是万妖城的“城宫”。
    城虽简陋，但热闹非凡。城内挤着各种各样的生族。他们搭一个帐篷，打一个洞，甚至画一个圈，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屋”。
    即使如此简陋，大黄也没资格居住在城内，因为他没有获得“万妖城民证”，只得在依附着万妖城，在城外面生活。
    大黄粗粗一数，城内至少有三五千生族常居此城。城外则至少有一两万生族依附着万妖城生活。
    大黄躺在一块巨石上，心中默默盘算着。
    大黄耳边，除了嘈杂的各种声音外，就数一个女妖的声音最大。
    “瘟神没有死！瘟神来了！我看见他了！真的，我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你们。”
    “你们不信的话，你们问他，他就是大黄！疯狗大黄。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我看见大黄与瘟神的对决！大黄一声怒吼震慑住瘟神，然后我们就逃回来了。”
    此女妖正是风羽。
    周边的生族已经见怪不怪，偶尔有其他生族路过此地，停下来问风羽：“你说的是真的？”
    大黄爬了起来，笑呵呵地说：“诸位大哥，请莫见怪 。我这女伴受到刺激，这里有点问题。”
    大黄说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来者明悟，原来是个疯子啊。
    风羽赶紧哀求到：“我发誓，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惜没有谁理会风羽，抱着心灾乐祸的态度看了一会儿后，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暗夜那么忙，谁得空理会一个疯子在喊些什么 。
    大黄躺下睡觉，在脑海中继续构思自己的计划。
    想了好久，大黄睁开眼，朝风羽招招手，说：“疯婆娘，你过来一下。我向你打听一个事情。”
    风羽战战兢兢挪过来，咬着牙，壮着胆说：“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黄点点头，说：“可以，很公平的交易。你问。”
    风羽说：“你为什么要隐瞒瘟神没有死的消息，有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大黄的身份？”
    大黄笑呵呵地站了起来，高声喊到：“瘟神没有死，我就是大黄！”
    可四周来来往往的生族，看都不看大黄一眼。
    大黄对风羽说：“这个答案满意吗？我承认有何用？谁会信？
    我再多喊两嗓子，也要被人当成是疯子的。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智商堪忧啊。
    我有点好奇了，就你这点点智商，还要担忧生族的安危。你这心操得有些大啊。
    可是，就任你喊破喉咙，谁关心，谁在乎？”
    风羽咬着牙，说：“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谁都不相信我。
    大家快过来看啊，他已经承认他是大黄了！我没骗你们，他已经自己承认了！”
    可依旧没有谁关注这边。
    大黄摇着头，说：“原来不是关心生族啊，只是和自己过不去。
    你再胡搅蛮缠下去，真的要变成疯子了。我且问你，你听说过‘巨灵’不？你知道他在哪里不？”
    风羽没有回答大黄的问题，反而嚷嚷到：“大家快过来围观啊！他真的是大黄，他在打听巨灵的事情。他真的是夜巡者喂的那条狗啊！”
    大黄从石头上跳下来，吓唬风羽：“再吼我就一口吃掉你。”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这句话，立即把风羽制服得服服帖帖的，不再瞎嚷嚷。
    大黄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真的离疯不远了。我得找几个正常的妖怪打听打听事情，咱们各走各的了。”
    大黄走了，风羽静静站着。一直大黄离她有一段距离后，她松了一口气，幻化翅膀，往反方向飞走了。
    有一只刺猪提醒大黄，说：“大兄弟，你那女伴飞走了。”
    大黄毫不在意，说：“习惯了。一会儿她会自己找我的。
    对了，猪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事情。光荣神化成石像的那座山在哪里，你还记得不？”
    刺猪打量一下大黄，说：“你也知道这件事？”
    大黄说：“这不是废话吗？咱们西泽出来的生族，无论是从哪个方向逃，都被光荣神吸引到了那座平顶山。谁会不知道呢？”
    刺猪笑道：“你说的也是对，是我一时没有想起来。你找我就找对了，恰好我记得这个方位。喏，就是那边。我隐隐约约听说，那个地方也建造了一座城，就叫平顶山城。也不知道对不对。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
    大黄心中记下刺猪指示的方向，说：“没事。就是瞎问一下。多谢了，猪哥。有缘再见。”
    为了避免被有心者惦记上，大黄假装无聊，四处乱逛。逛了好几圈后，大黄调整好方向，准备先去平顶山城，哪里肯定有巨灵的消息。
    暗夜之中，危险重重。还是要找几个好伙伴，结伴同行。
    还有就是尹仁牺牲的消息，得告诉巨灵。
    大黄正准备走，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兄弟，真巧，你也准备组队做任务啊。”
    大黄扭过头一看，居然是之前搭讪的那只刺猪。大黄尴尬笑着说：“啊哈，嗯，对对。我也准备组队做任务。”
    大黄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他恰好站在“任务榜”的旁边，难怪会有这样的误会。“任务榜”是城邦兴起后的一种新兴事物。城邦通过“任务榜”发布任务，然后依附城邦生活的生族通过完成任务获得相应的积分。积分累计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获得该城邦的“公民”资格。
    刺猪说：“要不你加入我们队伍嘛。我们准备去凉风洞采摘夫妻穗……”
    大黄问：“凉风洞在哪个方向？”
    刺猪努努嘴，说：“那个方向。”
    大黄眼睛一亮，那正是平顶山的方向。于是爽快答应道：“哈哈，恰好我没有找到队伍，那就跟着你混了。多谢了，猪哥。”
    刺猪准备将大黄引荐给他的队友，却才想起来连大黄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问：“对了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大黄乐呵呵地说：“咱们兽族妖族，讲究些什么？还不就是胡乱叫。你们喊我一声大兄弟就是了。至于名字，当兽的时候倒有一个，就叫大黄。”
    “大黄”一词出现，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一些骚动。
    一只大公鸡扑腾着翅膀，说：“大兄弟，我是这只队伍的队长，名字叫‘金冠’。我提醒你：玩笑不能乱开。你到底叫什么？”
    大黄“无辜地”看着刺猪，说：“我猪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看见大黄脸上无奈的表情，刺猪恍然醒悟，解释道：“他有一个发疯了的同伴，总是将他当成大黄。”
    大黄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那同伴也不全是瞎说。我的本体本来就是一条大黄狗。狗族嘛，还不是大黑大黄胡乱叫。那时候，我确实也叫大黄。
    这不，我刚刚化形成妖没有多久。也没正儿八经想一个名字，就继续叫大黄就是了。”
    一个牛头人身的妖兽说：“话不能那样说。世界上可以有一千个大黑，一千个大白。但现在‘大黄’这个名字可不能再乱叫了。
    你重新取一个。”
    大黄扫视“队友”们一圈，看见他们一个个都一副严肃的样子。大黄心中好笑，说：“要不叫‘老黄’怎样？”
    队长大公鸡金冠 先点点头： “可以。”
    其他队友也附和到： “叫老黄就没有歧义了。”
    “我看行。”
    “虽不大好。但咱妖族兽族，不讲究这些虚伪的称呼。”
    于是，“老黄”正式成了这支队伍中的一员。
    大黄搞这么一个插曲，自有他的用意：万一风羽那个疯婆娘再跑出来指认他是“大黄”，就再也威胁不了他了。
    想什么，来什么。
    刺猪问：“对了，你的那女伴呢？”
    大黄胡乱扯了一个借口：“我托我朋友看着她呢。先去做任务，以后再来接她。”
    队长金冠又问：“对了，你有什么本事？”
    大黄答到：“我们狗族的血脉天生压制死族，所以对震慑死族方面，我稍微有一点点优势。”
    金冠点点头，说：“那也好，凉风洞里面有一些阴魂，恰好用得上你。”
    大黄没有心思去问别其他生族的名字——反正只是临时搭伙走一段路，迟早要散伙的。谁有闲心知道他们这群家伙叫什么名字？
    加入队伍后，大黄立即进入了队员的角色，正儿八经垂手而立，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和语言。
    队伍等了一会儿，再召集几个队友，凑满二十个队员后，正式向凉风洞进发。
    队伍里面，就数大黄守规矩，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个动作，无比乖巧。
    金冠暗中观察队员的表现。他最满意的就是大黄。要是队伍里的队员都和大黄一样，那就好带了。
    一路往前走，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陡。
    大黄心中有疑惑，他问刺猪：“猪哥，我看我们这种走法，有点像是要深入霸岭了。”
    刺猪鄙视地看了大黄一眼，说：“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凉风洞就在霸岭深处啊。”
    大黄脑袋有些懵，说：“可是你说平顶山不是在这个方向吗？这怎么可能？”
    刺猪努努嘴，头朝前方拱了拱，说：“这个方向和这个方向会一样吗？你什么眼色。”
    大黄被雷得里焦外嫩：这有区别吗？
    突然，大黄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妈的，我居然去相信一头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