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妖是个好同志,他死以后,我们要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并追认他为红河城优秀公民。他不畏生死,英勇不屈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冰樱看着水幕后被撞得飞来飞去的大黄,感慨道。
何大虾揉了头通红的屁股,点头说到:“我赞同。”
冰樱继续说道:“我认为,应当为他举行水葬。”
何大虾表态:“没意见。”
冰樱说:“没意见你还不去把水烧开,准备好佐料?”
……
洞穴内,魔羊发狂,冲撞大黄,将大黄撞得飞来飞去,持续许久。大黄被撞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要不是“坚壁”天赋赋予了大黄抗揍的肉身,现在他都死了好几个来回了。
一直等待魔羊气喘吁吁时,大黄才有机会扶着石壁,慢慢爬了起来。看着魔羊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冲锋时,大黄赶紧怒吼到:“够了!”
这声怒吼,蕴含“惊神”天赋。“惊神”天赋,对死族杀伤力巨大,对其他种族的杀伤力有限。
但多少有点震慑力。
魔羊瞪着大黄,眼中闪过惧色,暂时没有进攻。停止进攻后,他身上的黑气慢慢消散。
大黄松了一口气,说:“我说羊大哥,我喊你羊大爷了。我们都是奴隶,都深受统治阶级压迫和欺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是朋友,是兄弟。你欺负我干什么?”
魔羊恢复了理智,惨笑到:“你太天真了。你不知道,越是生活在底层的众生,相互倾轧得更厉害。”
大黄语塞,只得说:“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魔羊回头瞥了一眼水幕外,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外面的那群当权者,统治者,才是我们的敌人。”
大黄点头,说:“对,你说得很对。”
魔羊说:“可惜,我活不成了。”
大黄不知道这只羊想要表达什么,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是挺可惜的。”
魔羊说:“其实没有什么可惜的。”
大黄无语。
魔羊继续说:“从违法犯罪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活下去了。我的这一生,是悲剧的一生,痛苦的一生。是被欺凌的一生,是被压迫的一生。
死,对我来说,是解脱。”
大黄心中嘀咕:那你赶紧死啊 ,还活着干什么?祸害世界啊?
魔羊说:“我唯一后悔的是,我活得懦弱,死得憋屈。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临死前最后的疯狂,不是对付和我一样的苦命者。而是要杀死水幕后面的那些当权者。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大黄瞪大眼睛,竖起大拇指,说:“好想法,有觉悟,叫你一声好汉。”
魔羊身上渐渐腾气黑气,说:“你要记住我的教训。要记住,一定要记住,要记住。”
大黄被吓得退后几步,赶紧点头,说:“我记住了,记住了。你别冲动啊。”
魔羊扭头,化成一道黑烟,冲向水幕。
那一道透明的,却穿不透的水幕。
是一道天堑。
魔羊没有撞开这道天堑。但他没有放弃。
他发疯式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向这道水幕。
直到鳄鱼大军挤满了整个矿道,魔羊才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魔羊不甘地看着水幕,走到大黄面前,说:“我叫开心。”
大黄吓得两股发抖,说:“你开心就好。”
魔羊说:“你杀了我,去领功吧。好好做一条狗,不要做人。”
云里雾里,这是在说什么?大黄不知道魔羊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好,我杀了你。这就杀。”
水幕外,冰樱一边笑嘻嘻和着鳄首领说着什么,一边撤销了水幕法术。
鳄首领带着他穷凶极恶的队伍,走了进来。
魔羊哀求到:“快,快杀了我。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也不愿……”
大黄只唯唯诺诺说着“好”,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魔羊失望地看了一眼大黄,然后化身成黑气,冲向鳄鱼队伍。
鳄首领举起斧头,一斧头将魔羊砍翻在地。其他鳄鱼兵一拥而上,将黑羊剁成肉酱。
魔羊,就这样死了。
大黄以为他是一阵惊雷。
原来,他只是一粒尘埃。
暗夜下的一粒卑微的尘埃。
鳄首领迷茫地扫视一圈,眼神在大黄身上停顿一下,然后回头问冰樱:“城主,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喊来,就是对付这一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还有其他敌人吗?”
鳄首领这是还没有杀够的意思吗?大黄被鳄鱼嗜血的目光瞟到,被吓得瑟瑟发抖。
冰樱笑嘻嘻地说:“我可没有火急火燎通知你。是你自己火急火燎跑过来的。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一个暴徒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鳄首领说:“那行,算我自作多情了。大虾,下次有应对不了的事情,直接喊我就是了。走了。”
鳄首领带着他的鳄鱼兵退出矿道。
鳄首领绝没有任何鄙夷的意思,何大虾却老脸通红。
见事情结束了,冰樱正色对何大虾说:“都说虾兵蟹将,你也得加强一下队伍建设了。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如果你真的干不好这个差事,我换其他首领来干就是了。
矿洞,是红河城命脉所在,信任你,才放你在这里的。望你好自为之。”
何大虾辩解道:“这完全是意外的事情。谁能够料想到一群奴隶还能演出这么多的戏码,我以后加强管理就是了。”
冰樱笑嘻嘻地说:“你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何大虾一愣,感觉到冰樱这一次笑容不同往日。但他还是强撑着说:“本来就是这样。”
冰樱脸上的笑变成了冷笑,化成水流离开了。
何大虾愣在原地。
没有多久,一队螃蟹士兵横着走进矿道,将虾兵们团团围住。
何大虾惊怒到:“蟹老大,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形蟹妖最后走进来,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何大虾面露惊恐。
蟹老大宣布到:“红河城城主令:何大虾队伍作风松散,纪律涣散,严重渎职,给红河城造成重大损失。现将其关押受审。矿洞管理工作,交由蟹老大负责。即可执行。”
怎么就造成了“重大损失”呢?他和城主关系那么好,不是城主的心腹吗?
在红河城,只有两种审判:无罪和有罪。无罪,自然没有任何事情。有罪的话,通通只有一个下场。
何大虾见过好多次那种下场。他讷讷无言,俯首领罪。
蟹老大说:“你内心也是明白的。我们城主平日十分亲和,但该下重手的时候,你看她何时手软过?”
何大虾苦笑到:“红焖?”
蟹老大摇摇头,说:“清蒸。”
他以为他是肉食者,但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肉食。
他以为他是她的心腹,可事实上,他只是她的食物。
那个和善可亲,平易近民的城主……本质上,是城主。
直到这一刻,何大虾才意识到:领导就是领导,不会是朋友。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晚了。
何大虾在一队蟹兵的看押下,落寞离去。
戏剧落幕,尘埃落定。
大黄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在这一幕幕的戏剧中,有悲有喜,却没有主角,没有看客。
对的,没有主角,也没有看客。所有的众族——一切有情物,无论生族,死族,都只是暗夜之下,命运之中的身不由己的尘埃。
旧的领导下台了,新的领导上台。冰樱对大黄许下的诺言,没有谁再提起。大黄自然不会主动提。
他又继续了埋头挖矿的日子。
一方面,是因为蟹兵接手矿洞的管理后,管理得更加严格。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内心不再焦躁了——魔羊开心的死,浇灭了他心中的躁动。
心静下来后,他才慢慢发现自己,看见自己。
他是大黄,那个心静淡然的大黄。
心静下来后,世界自然就安静了。
世界安静后,许多事情就明了:
痛苦有什么用?黑化有什么用?
抗争有什么用?投降有什么用?
世界 ,就是这样的。
它或许会变得更糟,也许会变得更好。
但是,此时此刻,它就是这样的。
不会以谁的主观意愿,做出什么改变——你认为你在改变世界,或者世界在改变你,那只是你的错觉。
你与世界,从无关联。
你与世界,从未改变。
叮咚,叮咚,叮咚……
大黄手中的矿锄有节奏地敲打着石壁,变成了一曲舒缓的歌曲。
这才是大黄。
……
西泽,断痴城。
幽婧率着军队,回来了。
这是她第三次率领军队前去会盟,然后又不了了之得率领军队回来。
半面站在城墙下,迎接幽婧的回来。
幽婧上前挽着半面的手臂,说:“妹妹,辛苦了。”
半面摇摇头,轻轻说到:“辛苦的是姐姐。”
幽婧走在前,半面走在后,来到了城中心的祭坛。
祭坛中央,那个黑不溜秋的圆球——法器“知魂”内部不时闪过黑光,每一道黑光闪过,就证明在一定范围内有一个生族死去。
暗夜之下,生族的数量,总是有限的。
生族衰落,死族自然崛起。
幽婧叹到:“这是死族崛起的最佳时机。可惜,心不齐。”
半面只静静站在幽婧身后,没有发表意见。她不会表达意见,也不需表达意见。
她静静听着,观察着,思考着就是了。
因为,她是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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