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有几个丫鬟小厮还在收拾着,见世子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行礼。
段启维摆手,下人们就走开了。
棺木边,一名妇人小声抽泣着,但西陵毓侧耳一听,就知道她已是哭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低泣。
段启维走上前,“弟妹节哀,二弟明早应当就能赶回来,你要保重身子。”
妇人讷讷地点头,神情有些麻木。
段启维见她不搭话,只得又道:“弟妹,这是与父亲交好的夏侯家莫老夫人,也来送福通一程。老夫人是……是江湖儿女,想为福通打抱不平,看看福通的伤情。”
妇人这才猛地回神似的,抬头盯住他,“大伯这话什么意思?还要开棺么?”
段启维虽然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是自然。”
见段二太太如此激烈的反应,西陵毓手心捏了把汗。
但令人意外的是,段二太太起身,向莫老夫人微微一福,哽咽地道:“多谢莫老夫人如此侠肝义胆,我儿……就拜托您了。”
莫老夫人也不由动容,过去将她扶住,“福通是好孩子,一定不能叫他白受这委屈!斓儿,梦桐,你们开动吧。”
“诺。”西陵毓二人应声,赫成瑾已经先过去帮忙打开棺盖了。
看到里面躺着的人,西陵毓才真正确定,今日白天里才见过的那个少年已经命丧黄泉了。
因事发突然,这副临时购置的棺木与段恭泰明显不衬,尺寸大了许多。
而不像段启维所说,段恭泰的遗体明显已经净过,不再像方才看到时那样浑身浴血的样子。
向段二太太示意过,赫成瑾小心翼翼地将段恭泰抱出来,放在旁边搬来的木板上,权把这灵堂当作义庄了。
段二太太看得清楚,在孩子的遗体被抱出来后,旁边的下人们都脸色一变,就连段启维都皱了皱眉,别过脸去。
但围在尸体边的那三人,只全神贯注地看着尸体,神情镇定自若。
看着别人家优秀而充满善意的孩子,段二太太越发悲从中来,在莫老夫人怀中又开始哭泣。
三人分工检查着,西陵毓很快直起身子,看着商梦桐仍然专心地检查伤口,耳边传来赫成瑾的声音:“累么?”
西陵毓转头抬眸,向他微微一笑,“不会。只是感觉有些蹊跷。”
赫成瑾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似想给她揉揉肩膀,又想起刚刚抱过尸体,有些局促地收回手。
西陵毓看到他的动作,微微摇头,伸手抓过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肩上,低声道:“咱们以前摸过的死人还少么?……我摸过的,应该比你多得多。”
正在专心检查段恭泰胸腹的商梦桐听到,心中狠狠一跳。
赫成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给西陵毓揉了揉肩膀,垂头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段恭泰,轻声道:“苍白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先前看到他浑身是血,若只是被打,没道理这样流血。”
“正是。”商梦桐道,声音里隐隐有些愤怒。
西陵毓连忙把赫成瑾的手往下一拉,凑到商梦桐身边,“怎么了?发现了刀口?”
商梦桐指着肋下一处惨白的地方,含怒道:“这伤当真隐蔽,乃是用一柄极薄的刀刺入,而这刀上甚至也有血槽,用心狠毒,就是要致人于死地!”
“什么?……福通不是被打死的?”段启维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凑了过来。
西陵毓瞧了瞧,又拔出自己的“雪切”。
商梦桐一见便摇头,“那刀比三姑娘的匕首薄多了,或许锋利程度相差无几,但这把‘雪切’无法做出这样的伤痕。”
比“雪切”更厉害的刀?
西陵毓心中动了动,竟有些想见识见识。
“国公爷到!大长公主到!”门外传来通报声。
众人齐齐过去行礼。
印象中,西陵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昌乐大长公主,如今一看,与光远帝倒真是相像,雍容华贵之余也很有些严肃。
她大踏步地走在前面,把丈夫甩开了小半个身子的距离,进门见灵堂里这番光景,眉头轻蹙,更在看到莫老夫人时脸色一沉。
相比之下,被人搀扶着的庆国公段璟清却仿佛一下又老了廿岁。
赫成瑾暗暗吃惊,国公爷如今竟憔悴得与一个时辰前判若两人!
“……啊,怀玉,你们都来了。”段璟清吃力地扫视一圈,勉强笑了笑,又看到被放在木板上的孙子,眼皮狠狠跳了跳,声音发颤,“这……永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段启维心里叫着冤枉,要开棺可是二弟妹点头的,关他什么事!
才想到这儿,段二太太站出来,福身道:“启禀父亲、母亲,是儿媳同意他们开棺验尸的。”
“验尸?……”段璟清有些迷糊,好容易才转过弯来,忙看向赫成瑾,“怀玉,你查出来什么?”
赫成瑾一拱手,摇头道:“不是我,是这位商娘子——”
众人又齐齐看向商梦桐。
见到她第一眼,昌乐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怎么回事,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丫头片子,弄得鼠辈似的做什么?”
商梦桐面上一白,随后又涨红脸,一下捏住自己的衣角。
没想到这位大长公主竟也以貌取人,西陵毓秀眉轻拧,上前道:“启禀国公爷、大长公主,商娘子已经查出,二公子不是被人打死,而是用刀刺伤后大出血而亡。”
昌乐大长公主也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意面前闪过一道雪亮的光,只见一把匕首从眼前晃过,吓得昌乐大长公主倒退一步,“刺客!你——你做什么?”
西陵毓只是举着自己的匕首,淡淡瞥了昌乐大长公主一眼,才向段璟清一躬身,“国公爷,商娘子说凶器比我这‘雪切’更薄更利,还带有血槽。若是这般,应该也是一把名器了,您对这样一把刀可有印象?”
段璟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匕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抓,又仿佛摸到烙铁般猛地收回来,只是盯着那匕首。
半晌,他终于吐出一个字:“有!”瑾成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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