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翰阳从容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听得平原侯点点头,“那好,先把宵行送出去,后面的我来安排——你且更衣,马上去国公府一趟。”
“是。”兰翰阳正有此打算,转身便出去了。
紧赶慢赶着,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地到了庆国公府。
兰翰阳下车,一到了门口,却被门人拦住。
“怎么,不认识我?”兰翰阳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门人客气地道:“请世子到客房先休息——这是姑奶奶的意思。”
兰翰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段氏难道已经知道真相了?
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么,怎么反而对他摆脸子?
心里转过许多思绪,兰翰阳面上竭力不动声色,淡淡点头道:“也好,由你们带路罢。”
他从容地跟着门房走开了。
大门不远处的花丛后面,走出来四个人,其中一人已经泪流满面,却是刚刚还衣着光鲜的段氏。
“爹,真是他么?……宵行当真会干这事么?”
段璟清扶着莫老夫人借给他的手杖,咳嗽两声,“既然‘天纹’是你拿给他的,你难道不记得那刀的模样?”
段氏掩面而泣。
段璟清却继续道:“慈儿,你的功夫是为父手把手教的,你最爱兵刃,也对兵刃尺寸极为敏感,你……唉。”
庆国公唯一的女儿,名宝慈,自小受尽父母兄长的宠爱。
段宝慈哭了一阵,又看向兰翰阳离去的方向,喃喃道:“可那能怎么办……那是他的儿子啊,不为之隐匿,又该如何?”
一旁的段启维咳嗽一声。
段恭泰还是段家人呢,还是老爹最宠爱的孙子,妹妹这样直接偏帮夫家,可真是不会看场合。
没想到,段璟清这时却没有再生气了,忽然笑了笑,“那好,那就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这话,有些苍老的庆国公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开,留下段启维兄妹面面相觑。
兰翰阳坐了一阵子,又觉得无趣,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门边,“我要见我夫人!”
站在门边的小厮依然恭敬却冷淡地道:“姑奶奶在前边灵堂,只请世子好好休息。”
“那我也要去灵堂。”兰翰阳作势要出去,却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家丁伸手拦住。
兰翰阳一愣,怒火攻心,“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好心来探望一个小辈,你们竟然把我软禁在这里?”
两个家丁以及刚刚回话的小厮都没有接话,但伸出去的胳膊却仍然横在兰翰阳面前。
兰翰阳只得气愤地又转了回去,心中对段宝慈越发声恨。
这女人如今当真是净添乱!
早知道她就不该听父亲的话,就不该过来。
兰翰阳在屋里懊恼着,灵堂里的气氛也僵持得可怕。
如今段家二爷还在外面,段二太太只靠在棺椁旁边哭泣不停,昏倒了苏醒后再哭,不理任何人。
段宝慈数次想上去向这位弟妹搭话,可段二太太只是哭,看也没看她,让她很是尴尬。
半晌,段宝慈也有些悻悻,“这事儿,把宵行带过来问问就是了,这孩子……唉,是我管教不严,弟妹保重身子……”
说到后面,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虚伪,说不下去了。
段二太太垂头掩面,一言不发。
段宝慈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老父亲,试图让他们帮自己说点什么,可他们似乎都兴致缺缺。
而更明显的是,她的父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大门口。
过了一阵子,有个声音响起:“武定侯到!武定侯世孙到!”
段璟清的眼神亮了一瞬,但又很快黯淡下来,勉强起身迎上去。
段宝慈看着父亲和老友之间的互慰,有些恍惚:难道父亲等的并不是老侯爷,父亲究竟在等谁呢?
这时候,什么仵作都看不到了,灵堂里只有段家人在。
武定侯拉着尉迟默一同进去,因为武定侯的辈分摆在这儿,只由尉迟默出面上了香,拜祭一番。
经过西陵毓的多次按摩治疗,再佐以新开的汤药,武定侯现在的状况是大好了,和正常人已经没有两样。
看到老友如此痛苦,武定侯也陪着他叹气,“国公爷,这凶手可有着落了?”
这话一问,又让段宝慈脸上白了。
段璟清双目放空,不知看向哪一处,摇头道:“再等等吧。”
旁边的尉迟默眸光一闪,不说抓没抓到,却说让人“等候”,看来是已经派人出去捉拿凶手了。
知道凶手就好办,捉到凶手绳之以法,也好给段恭泰讨个公道。
坐了会儿,段璟清却仿佛坐在针毡上,半晌开口道:“言深……”
“诺。”尉迟默应了一声,心里好奇国公爷突然叫他是为何。
“你去一趟夏侯府,把那个丫头接过来,不然等会怕来不及。”
那个丫头……是说夏侯斓?
尉迟默一下子红了脸,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他去接,他和那丫头又不熟……
“国公爷,宫里、宫里来人了!童公公来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下子让段璟清又站了起来,也让段宝慈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怎么回事,宫里都知道这事了?
一念及此,段宝慈才发现,她从回家进门到现在,竟然还没见到母亲。
来的正是光远帝身边亲信的内侍总管童恩。
他向段璟清见过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奉陛下口谕,召庆国公、西平县主、羽林卫指挥使、平原侯世子夫人立即一同进宫,不得有误!”
段宝慈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可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事儿怎么牵扯进什么县主和羽林卫了?
等童恩话音刚落,段璟清忙道:“公公稍坐,西平县主刚刚回家了,老夫这就叫人……”
童恩偏头,向他眨眨眼睛,“国公爷,老奴方才就看到县主的马车等在外面呢,她还说,赫指挥使晚些会自己进宫去,叫老奴先接上您进宫,不用等了。”
“……哦。”
段璟清忽然觉得被塞了一嘴不知道什么东西,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瑾成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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