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舍请神上身,一剑穿透慈鹿,用神性切断了慈鹿与铁尸的联系,因而慈鹿再怎么呼唤铁尸,铁尸也毫无反应。
沉水阁内,香烟四起,慈鹿与慈素素均以血养香,两条血线从二人身上飞至安舍的手炉。
安舍透过手炉雕纹的缝隙,看着手炉中血液逐渐变得粘稠,他面目变得逐渐狰狞,他苦心经营良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阁楼外,半空中,云遮满月,整个安府被烟雾笼罩。
“二哥,今日的雾起的也太大了吧。你再往前走几步,我都见不着你了。”
“真是见鬼了,我在安府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般大雾。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再让毛贼得手,偷了沉香,我们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巡夜家丁连忙答应,他们拼命巡查,却不知此时头顶正飞过要抓的“毛贼”。
一红衣鬼魂抓着圆乎乎的肉球,飞入沉水阁。红衣鬼魂是安舍之前炼香失败的产物,似鬼非鬼,会飞行隐匿之术。
到达沉水阁三楼,红衣鬼魂将肉球刚刚放下,就听得那肉球发出人声,大骂:“安舍你这般毫无人性,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原来这肉球,真的是活人砍看下四肢,只剩下脑袋和身子。看上去这人四肢被砍去很久,保留下四肢的末端伤口已经愈合,上面还有不少老茧,应该是依仗着仅剩的这残肢行走。
“主人,你瞧瞧这房梁上挂的什么,再来谈谈你我二人的下场。”安舍一声“主人”叫的阴阳怪气,后半句却说的咬牙切齿,好像对这残疾之人有莫大的仇恨。
被截取四肢之人,瞧了瞧房梁上,无奈道:“这是慈素素那丫头吧,当日你领他见我,我便知道你不死心,妙法善妖经自诞生五百年,无一人能摆脱这经文的约束。”
“放屁,安弄香,你们雨台寺的和尚都是满口正义,但是行事却残忍无比。一命锁十妖,一命锁百妖,而你安弄香,锁了我一辈子。”
“阿弥陀佛。”
这残疾男子竟然是安府主人,安弄香。这几年府中大小事物尽数被管家安舍打理,而主人安弄香对外宣称是深居内院,实则是被早就被安舍砍去手脚,困在内院。
而安弄香原本是雨台寺一个小小沙弥,修行妙法善妖经始终不得要领,心灰意冷之下,离开寺庙,返回家乡慈安镇,途中遇到还是小妖的安舍。安弄香此时年纪尚幼,自认天赋不凡,未能学成妙法善妖经,错不在他,于是在小妖安舍上试了试妙法善妖经。没想到,这一尝试,竟然真的起效,他与安舍从此变成为人主妖仆。
而那时的安舍,还未能化形,只是猎户笼中的一只麝鹿,与其他野猪,野鸡猎物,并无区别,都是被人售卖,宰杀的命运。
当一个小沙弥走过安舍身旁时,一人一鹿,双目交接,均察觉到对方不凡之处。安舍睁大了眼睛,想向和尚求助。不料这一眼,却把安舍拖进另一个深渊。
安弄香家世不错,不缺银两,买下安舍。他尝试着对还是麝鹿的安舍施展妙法善妖经、
一次,两次,三次,安舍终有感应,成为安弄香的妖奴。
安弄香兴高采烈带着安舍回到雨台寺,将自己收付安舍的好消息告诉师傅。
没想到师傅勃然大怒,雨台寺驯妖,有所为,有所不为。妙法善妖经只治恶妖,师傅一眼瞧出这只未化形的麋鹿并没有什么能力做过恶事。
师兄弟们纷纷嘲笑安弄香,说他驯的妖怪也和他一样没用。
安弄香不服,越发想证明自己。
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二人从雨台寺出来,安弄香噙着泪水,发誓今日在雨台寺受到的气,今后将百倍返还。
可是,随着年纪越大,安弄香越清楚,师傅和师兄弟说的是对的。
“最可怕的是认清了现实。”三十岁的安弄香感叹道。
而这一主一仆也明白,妙法善妖经对于二人而言是什么。
“主死为牢。”沉水阁内,安舍喃喃念叨道。
“主人,您今年七十二了吧。你死后,所埋之地便成为我的樊笼,我终身不得离开你百里之外,直至我灵气耗尽而亡。这便是你们雨台寺一帮秃驴所谓的一命锁百妖,而你安弄香,是要锁我一辈子。”
此时,安舍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他一把抓起安弄香浑圆的身子,用力一扔,将其重重掷下。
“以前,我生怕你死,不敢多做折磨,可是今晚过后,有了即将炼成的断金锁,你我将不会再有什么狗屁经文约束。”安舍将手炉放到鼻子前,猛吸一口。
手炉中吸入了慈鹿和慈素素诸多血液,吸入越多,炉中炼制之物越发粘稠,此时已经是一颗水滴般大小。
“安舍,我年幼无知,将你炼为妖奴,确实对不住你。你砍去我手脚,我也不怨你。可是这终归是我二人的恩怨,不要连累他人。”安弄香口吐鲜血,在一旁喘息道。
“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现在像是在乎他人的样子吗?”安舍用手斩断阁内一具具倒挂的尸体,最后又是在慈鹿胸口打了几拳道:“很快了,再多一点点,断金锁就可以炼成,就可以切断你我二人的孽缘。”
“一点点吗?可是我好像没那么多了。”慈鹿突然睁大眼睛,盯着安舍道。
此时,慈鹿脸上逐渐布满血色斑纹,双眼变得通红,他的声音也不似之前,仿佛换了一个人,声音要低沉很多,完全不像孩童。
“臭小子,不过就是有点道行的妖怪,这都打不过,要我出手,你死可别带上我。”慈鹿这番话,并不像是对安舍,更像是对他自己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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