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狂兵

    
    一夜未睡踏实的杨不饿起了个大早，在交代了训练任务的必要事项后，他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驱车前往新城卫戍部队的指挥部。要想在几十万人中找一个人，也只有借助临时编订的感染人员户籍系统了。
    这还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踏足新城范围。以往不是不能来，而是不想来。几十万“瘾君子”所汇集之地，凝聚起来的负面情绪想来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感受的。
    各司其职好好的将那些大少爷们给训练好，这就是杨不饿自踏入戈壁滩心里暗暗划下的线。一群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发生的悲剧他都不想去直面他们，如今涉及到自己多年的战友加同乡，此刻忐忑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实际情况与杨不饿所料想的那种窒息压抑场面有些出入，在车子到达新城布防警戒线外往偌大城门望去的时候，街道上反倒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入眼所见的是由二十几号男男女女组成的队伍，领头的是个穿短袖运动裤的年轻女孩。齐耳短发两边扣上运动耳机，那带感的节奏一路引领着身后人不断向前挺进。两边树木成荫，底下花圃中有许多粉红色点缀着，画面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你好同志，请出示相关证件！”
    正在杨不饿看的怔神的时候，巡逻卫兵轻轻敲了几下车窗说道。他也没多做犹豫，直接将通行证递了过去。
    “啪……首长好！”
    这还是杨不饿头一次被人喊首长，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换做是平时，他肯定要下车来唠会嗑过过当官的瘾，但此刻可就没有这心思了。他在问清了指挥部的方向后就径直油门一轰而去。
    新城门口只有四个持枪的哨兵，除了刚才遇到的那一队巡逻人员外，守卫力量貌似不太强的样子。不过以杨不饿专业的目光来看，这布置显然是外松内紧的布置。
    周围所见到的建筑高度和道路规划，无论是植被的布置也好，花圃延伸的长度角度也罢，都是非常不适合隐蔽行踪的。几乎是每个一千米半径所在的圆心，都有一座高于周围许多的建筑存在，或是公园里某个特定场所，或是某个故意设置的水塔，信号发射台。
    假设说此时城内爆发不可控制的集体性*事件的话，只需在这些制高点布置上重火力，那么整个新城将没有人能够在这街面上停留。
    “看来组织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啊……”
    杨不饿边开车心里边嘀咕着。一路上遇见的人尽管都在被以小股统一安排之下，可大家脸上的笑容总没少见。因此原本心情还算舒缓的，但当看破城市布局的深层次作用后，他的情绪就又变得低落许多。
    杨不饿是在市中心那栋最高建筑前停的车。说是指挥部，事实上也是疆省省委书记目前的办公地点。许是他也低估了自己手头的那张通行证的分量，当其下车之时就赫然发现已经有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早早等在台阶上了。
    见杨不饿才刚开门下车，这中年人笑着就迎了上来。
    “杨中校，幸会幸会！我是疆省省委办公室主任，我叫江涛。许书记和沈营长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
    杨不饿也只是小小的错愕一下，不过很快
    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他也适时伸手跟江涛握了握手淡笑着回应道：
    “江主任你好，有劳你到门口来接我。”
    “哪里的话，许书记昨天还念叨着杨中校怎么还没来报道呢。”
    听到对方这么说，杨不饿心中也是疑惑。不过并没多问，跟在后面就上了电梯。
    说到这疆省许书记，他心里是由衷佩服的，这家伙为了让迁移到这里的几十万人安心，竟然直接将办公桌从省会乌市搬到了新城来。手头上所有的工作也都是通过视频会议来解决。
    还真别说，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省委书记就是顶天的大官了。连这样的大官整天都顶着个大太阳骑着自行车在新城的街道上溜达来上班，如此举动着实是给守卫部队减轻了不小的负担。
    等杨不饿在江涛的带领下一进办公室才知道，里面早已经坐满了人。
    长桌四周，许书记坐上首，左手边是个穿军装的微胖男人，想必这就是负责整个新城守卫的沈营长了。其余的还有男男女女十几人，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城内负责方方面面的各个部门头头。在座的人明显刚刚是在开会，而且看架势会议内容还挺重要的，没看新城军政双方的主要头头可都是到齐了吗？
    “哈哈……杨中校，你今天算是肯出现了。本以为你第一天就会过来的，没想到我这一等就是好几天了。”
    许书记站起身来伸出手，杨不饿这会儿哪里敢托大，也赶紧迎上去握了握。然后再一一跟其他人握手问好。
    “许书记，今天冒昧打扰你们开会了。其实今天我来新城是找人的。”
    杨不饿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此行目的，寒暄什么的现在明显的也不是时候。
    听到要来找人，场上在座的人纷纷一愕。许书记毕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油条，察言观色还是很老道的。见此刻杨不饿表现出来的急迫感就已经意会了。于是也根本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就让坐下首的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女官员起身随同。
    杨不饿没有客气，道了声谢后，就跟着离开。不消半刻，他被带进了大楼的另外一间大办公室内。里面满墙大大小小的显示器面前坐着七八个军方的技术人员。
    当看到显示器屏幕上呈现出来的画面后，杨不饿才知道原来在这新城里大多数场所中，还是被偷偷安装了监视器的。
    “新城毕竟有它的特殊使命，所以像是隐私权这种东西，暂时还是无法顾及得到的。几十万随时具备超高危险性的定时炸弹，如果只靠人力去防控是绝对无法做到，所以利用监控网络就很有必要了。”
    似乎是看到杨不饿脸上的不渝，女官员苦笑着又不厌其烦的为其继续解释道：
    “事实上新城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藐视人权。为了方便管理，我们按照受感染者身体的严重程度划分出好几个等级区块。
    每个区块都有相应的娱乐场所和公园广场，而区块中又按照年龄规划出不同的居住区。
    生活上，除了食物和必须用品敞开供应外，更是设置了许多心理医生和社区人员随时提供服务。负责所在区域的官员也会定时的组织娱乐节目
    和体育比赛，最大程度的缓解人们焦躁的情绪。
    当然，为了保证必要的管控，所有的行动也都是分组统一行动的……”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再怎么粉饰，也总是无法掩盖城市实施全军事管控的背景。对此杨不饿心知肚明，也不想再这个问题上与之多做纠结。
    “王建国，蜀川省孚山市人，年龄二十六。麻烦帮我查一下，新城中具体有没有这个人。”
    很直白的开场，有些急切的杨不饿心里还是存在些幻想的，也许是王叔搞错了也是说不定的。
    女官员本还想再分说几句的，见杨不饿转移话题，也就非常识趣的闭上嘴。只见她迈步到一个技术人员身边说了些什么，很快的键盘快速的敲击声不断传出。
    “找到了，王建国，目前在X区重监室……”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此刻在真正得到确认之后杨不饿心里还是猛的咯噔一下。不止是他，女官员这时也是有些愕然。毕竟能被送到X区的人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明白。
    “杨中校，人找到了，是现在过去还是……”
    “现在就过去吧，我想见见他。”
    女官员只是点了点头便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请示。十几分钟后，门外就出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用说就知道是来带路的，想必要到所谓的X区，以女官员的权限也是不足够的。
    杨不饿并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被那几个军人带着直接穿过新城主城区往北面而去。
    到了这里，周围就变得荒凉萧条起来了。四处的黄褐色土地只是稍微被压路机平整过，车轮碾在上面，尾部的灰尘直接漫天飞卷。说是同属一个城市，其实在位置上更像是被隔离起来的孤岛。
    二十几分钟之后，透过高高的铁丝网，远远的就能见到了山腹下那栋巨大的建筑。在周围都是同一种色调之下，这栋占地十几亩七八层的白色楼体就显得非常的突兀了。
    此处的武装级别明显要比身后穿过的几个区要高上好几个档次。甚至在杨不饿感知敏锐的观察中，周围几处突起的小土堆事实上可都是步战车临时布下的伪装而已。
    直到这个时候杨不饿那张特殊通行证的权限就彻底凸显出来了。除了在外围警戒圈不需要接受盘查外，面对建筑物那道半米多厚的钢板门时，也能够一卡通行。
    大门应声而开，透过玻璃隔离墙往里看去，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却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许许多多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医生护士来回忙碌着，与这门外的肃杀场景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没等杨不饿回过神来，左右已经有两人端着同样的防护装备凑了上来。从他们手臂挥舞雄浑有力步伐稳健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俩人绝对都是练家子，而且功夫还不会低。
    隐龙的人！
    杨不饿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如今堂堂华夏古武者被派过来当“门神”，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所谓的X区看管的应该是些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