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军的进攻方案没有改变,进攻方式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用起了改进后的新打法。
不管是进攻滚龙坡的246团,还是进攻大垭口的荣三团,又或者是进攻黄家水井的荣二团。
进攻方式都以步步为营,尽可能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
仿佛山顶没有日军的堡垒群一般,只在远离山顶火力的山腰线一带,绕着圈清理日军的外围堡垒和工事。
在三个团针对性清除日军堡垒时,位于怒江东岸的所有火炮群,也会向这三个高地的日军堡垒进行持续炮击。
尽可能压制日军的防守火力,掩护己方部队在山腰线的作战。
其中对日军威慑最大的点,就是由虞师炮兵操控的5门105重炮。
经过封云天开办的禅达军事学院,魔鬼化训练的虞师炮兵,那专业的打炮技术一个比一个顶。
完全不是第八军和第71军旗下炮兵,那种杂牌技术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一枚枚如同红外制导的重炮,超过9成都会精准的落在日军碉堡的正上方,只有极少数会打在旁边。
105重炮在头顶上方爆炸,哪怕有数米高的防御层挡着,躲在里面的日军也会被吓得心惊胆颤。
一发炮弹炸不塌堡垒,不代表堡垒真的炸不塌。
5发、10发、或者更多。
尽管多发炮弹打一个点几率很低,可世间万物万事都没有一个绝对,所以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日军虽悍不畏死,但不代表不会恐惧。
这边第八军和独立联队打得焦灼,双方围绕着滚龙坡大垭口和黄之水井,展开了你争我夺的激烈战斗。
整个战场的关注焦点,也集中到了这三个高地之上。
然而。
就在这样一个契机点上,松山战场往下2公里之处,一个没有被任何人关注,江水滔滔的江边树林内。
一个只有202人的队伍,悄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支部队就是由龙文章带队领衔,孟烦了和不辣等老兵做中间力量,所组建起来的斩首突击队。
现在偷偷摸摸的跑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瞒天过海渡江。
而过江的这个点众人都很熟悉,也就是当初发现的隐蔽度将点,最早老兵们已经来来回回过了好几趟了。
可惜。
今时不同往日。
顶着暴雨南宁的这个季节,在怒江水位最高的时间点过江,再老的兵如今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不辣带着两个人去江边转了一圈,结果发现渡江最大的依靠——牛筋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得不连忙跑回来,既丧气又恼火的汇报道:“王八盖子的,河水太凶了,两边的江滩都被淹掉了。
过江的那条绳找不到了,河水这么凶游过去肯定会喂了龙王爷,团长,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你慌个球啊,天塌了,还是你这扯卵谈的要死了?”
龙文章很不满不辣败士气的话,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冷布丁飞起一脚正好踹在不辣屁股上。
随后脸色一变。
笑嘻嘻的凑到封云天的面前说道:“封团座,你上通天文,下动地理,我猜这事一定难不倒你,对不?”
龙文章这话看起来是在拍马屁,实际上是在提前把压力丢给封云天,免得等下某个人不长眼让他来想办法,到时候自己想不出办法灰头土脸。
这一手既夸了别人,又保了自己,确实玩的很溜。
“绳子应该还在原来的位置,绑绳子的石头超过一吨重,以怒江河水的流速还不足以将它冲走,烦了,你带几个人跟我走,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封云天知道这时候只有自己站出来,才有更大的希望解决当前困境,倒也没有在小事情上磨磨唧唧。
话说完便一马当先,向着树林外走去。
龙文章和其他一众老兵,也紧跟在封云天的身后走了出去。
刚走到树林边还没有走出去,就发现因山洪裹挟泥沙变成赤黄色的怒江水,已经淹到了树林的边缘。
之前还能走人的沙滩区域,已经被江水给彻底淹没了。
而绑住过江牛筋绳索的石头,正好位于江滩靠近江水的那一段,距离树林边都有近10米之远。
现在整个江滩都被江水淹没了,要想再找到这条渡江的牛筋绳索,那就必须要躺着江水往前走近10米。
然后再潜入到水底下面去,凭着记忆感观去摸索,才有可能找到牛筋绳索。
此时怒江中心的水流速最快,呼啦呼啦的打着浪花往前狂奔,靠近江边的流速虽然大幅度降缓,但是依旧流动得很快。
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设备,可以去探测此时怒江的水位有多深,绑绳子的巨石所在位置的水有多深。
一旦不小心被水流冲倒,想在独自站起来根本不可能。
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可眼下的时间非常紧急,哪怕第八军采用了较为保守的打法,每天都有成百的战士战死在松山。
斩首突击队能够早一天行动成功,那就等于能多挽救上百名远征军战士。
如果此时不能想到办法渡江,那就需要等到雨季过去,这一等可就不是三五天,而是以月为时间单位。
到那时候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有斩首突击队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就是拴住绳子的地方。”
封云天伸手指向前方一个位置,向身边的人说道:“只要能够走到那里找找,应该能够把绳子给找出来,然后重新接到岸边的树林中。
到时候再想办法架一条悬空索,联通到对岸的树林中。
以突击队经过强化渡江训练的能力,再借助我带过来的这些特制装备,以人装分开渡江的方式,降低渡江的水流阻力,强行渡江问题不大。”
封明天刚说完,孟烦了便接话道:“团长说的我非常赞同。
以我们突击队员的出色个人能力,加上团长请城里铁匠打的那些,外形有些奇怪但很好用,叫锁扣的小玩意,和团长制定独特的渡江方案。
渡江的风险虽然确实存在,但是总体上问题并不是很大。
可是……”
说道这,孟烦了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可是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啊。”要麻等不及了催促道。
“我丢,说话说一半,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哟。”蛇屁股也阴阳怪调的调侃。
这时候龙文章跳了出来,指着众人一顿数落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猪脑袋,就这还看不出来?还要问?
这位置比别的地方要窄很多,江面变宽了也不过六七十米,中间有绳子拉着确实可以过得去。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绳子拉着,谁给我们去把这条悬空锁给拉起来?
你去,你去,还是你?”
龙文章伸出食指在不辣、豆饼、康丫等人的头上,一路戳了过去,神色间有调侃更多的是担忧。
被龙文章用食指戳到的,和没有被戳到的老兵们,脸色也都暗沉了下来。
这问题确实很难办!
怒江的水流速度这么快,且浑浊不堪根本看不清水下情况,要想把牛筋绳索给找出来难度何其之高。
在座的包括龙文章在内,没有一个人有自信能做到。
甚至连一半把握的人都没有。
明知机会就在眼前摆着,可却没有一个人能把这个机会给拉过来,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一时间再没一人说话,场面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
“我去吧。”
这时,突然有人接下了活。
众人齐刷刷地沿着声音的方向,把视线给甩了过去,发现说这话的人,既然是他们的团长封云天。
“团长,这可使不得,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
孟烦了第一时间表示反对,随后其他兄弟们也你一言我一语,誓要打消封云天的这个念头。
“我也反对,团长,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你万万不能出事,大不了我蛇屁股豁出这条命,把这活给接了。”
“对啊,团长你不能冒这个险,实在不行我们的几个轮着来,总能把那条该死的绳子给找出来。”
“有我这条四川过江龙在,这只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无需麻烦团长大人哈,让我给这些瓜娃子露一手绝活。”
……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又或者炫耀自己的水性,都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封云天的心里一阵暖和。
就像冬天放进怀里的暖宝宝,更加坚定了他下水的决心。
能结识如此多兄弟,此生已无遗憾,可不能让兄弟们去牺牲。
毕竟自己好歹是开挂的人,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之中,生存下来的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高。
内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封云天以不置可否的口吻说道:“论个人体能、论泅渡的技术、论临场应变能力,你们难道觉得比我更好吗?
如果这件事连我都办不到的话,你们去那不等于是白白送死?
虽然在职位上我是你们的团长,在战场上我是你们的指挥官,但是现在在这里,我只是你们的兄弟。
我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没有谁的命比谁更加金贵。
既然我去能有更高的成功率,那这件事就该由我去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孟烦了还想再劝一下,可话才刚出口就被封云天给打断了。
“封团座,我也觉得这是有些欠妥,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你可是心怀大才之人,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龙文章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极少有的发自肺腑的劝说。
“命,从不以才华来论高低贵贱,只要是做对国家对民族有意义的事,那这条命他就是高贵的,你们和我,在这里,所行之事即为高贵。”
封云天风轻云淡的一甩手,向紧跟着他的阿龙下令道:“勤务官,把我装备拿来,准备下水。”
阿龙此时也是满脸担忧,可是封云天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只能抱着极不情愿的情绪,手脚麻利的解开身后的背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全套渡江工具。
一件一件的摊开,放在封云天面前的地面上。
其他人同样也不想去冒险,奈何在封云天的强大威信压制下,只能按耐住内心的焦灼与担忧。
反观全场最放松的人,反而是要以身试险的封云天。
他非常平静的拿起自己亲自设计,为这次渡江所生产的T型麻绳安全带,一头从裆部穿下去,另外两端在左右肩膀,熟练的穿在了身上。
然后拿起一根长绳的一端,熟练的打了一个结,绑在一个金属锁扣上。
锁扣与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相连。
绳子的另外一端教到了阿龙手上,同时转头对孟烦了等一行人说道:“你们如果真的担心我的安全,那就看好这条绳子,它现在就是我的命。”
听封云天这么一说,众人立马呼啦涌向了阿龙身边,10来双手同时伸了过去。
豆饼跑得比较慢了一点,没能拽住绳子的中间那一大截,他索性就捞起了没人管的绳子尾巴。
看到旁边的树他脑袋一歪,想起了小时候帮母亲挂晒衣绳。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将绳子的尾巴一端在树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绑了起来。
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是所有人中做得最聪明的。
平时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坐视憨里憨气的豆饼,在这不经意之间,竟然也聪明了一回。
“好了,我该出发了,龙团座,绳子的收放由你来控制,注意好节奏哦。”
封云天交给了龙文章一个工作,随后特意沿着江边往上沿走了10米左右,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双脚淌入了江水中。
江边的水位并不是很深,封云天踩下去还没有摸过膝盖。
“放~放~放……”
随着龙文章有节奏的喊着口号,众人在这个绳子缓缓的放了出去,封云天一步步的开始向怒江走去。
开始的水位比较浅,水流的冲击对封云天没什么影响,
往前走了七八步之后,水位没过了封云天的腰部,这时候水流的冲击力,开始有了一定的强度。
哪怕强健于封云天的体魄,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怒江水流哗啦哗啦冲在身体上,加上水流自带的向上的浮力,封云天每一次抬脚往前迈步,都感觉自己要被水给冲走了。
此时距离自己所要抵达的位置,才刚刚走了不到一半。
封云天凭借自己的分析判断,以现在这个样状态肯定走不过去,一旦水流没过胸部以上。
到时候必然无法在维持身形,被水流冲走是肯定的。
于是封云天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果断的原地180度转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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