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入学,我在卡塞尔怒爆黑日

第一百七十九章:坦然

    
    黑云翻滚着聚集。
    夜空像是被泼下一层层浓墨,炽白色的枝状闪电在云层里疯狂窜动,像是一头头怒龙在漆黑的牢笼里咆哮。
    瓢泼的雨水拍打在古老神社的屋顶,旋即砸在琉璃瓦片上溅射出一道道凌厉如刀锋般的弧线,神社屋顶的每一角都是一尊背生双翼的石雕龙形,炽白色的闪电洞穿而来,这些石龙的眼睛也仿佛亮起,随之被照亮的还有神社里的修罗夜叉,法度森严,像是来到了地狱的国。
    这里是蛇岐八家的家族神社。
    风雨呼啸乱涌,神社里的一株百年樱树被吹落无数樱花,整座神社仿佛下起了一场樱雪。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们犹如夜幕下的枭鸟,他们神色冷峻,目光凌厉的扫视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瞬间承受他们暴风雨般的攻击。
    这些人虽然是蛇岐八家的族人,但他们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日本分部执行局的专员,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时跟随局长源稚生出生入死,一个个战力强大,别看他们只有几十人分布在神社的各个地方,但纵然是一股装备精良的千人士兵也无法攻破这里,等待千人士兵的只会是一场屠杀。
    当然,除了他们的战力强大之外,还有另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这些人都是源稚生麾下的人,是可以完全为他赴死的人,虽然他们同样是蛇岐八家的族人,但他们并不受橘政宗掌管,而是直接听命于源稚生。
    可以说他们就是源稚生自己的力量,哪怕是要让他们斩杀橘政宗,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挥斩手里的长刀。
    正是这种举动让蛇岐八家的有心之人变得紧张起来,未来大家长带着自己的武装力量死柬现任大家长,家族动乱之变局就在眼前。
    一时间人心惶惶,蛇岐八家的家主们电话都快要被打爆了,很多家族的核心骨干成员都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巨变。
    家主们也不禁脸色难看。
    他们在此前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动乱的消息,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情况,但很显然事情不简单,否则源稚生不可能会进行死柬。
    他们也无法做出什么巨大的变动,因为源稚生死柬大家长的时候,大家长并未作出任何家族的举动,听说在接到源稚生死柬消息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自己府邸书房里沉思了很久,最后只带着一名司机坐在迈巴赫着就离开了,前往的地方正是家族神社。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无论是源稚生还是橘政宗都没有任何大规模的举动,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
    此刻神社前,一辆迈巴赫无声的滑行而来,最后稳稳的停在了神社前。
    司机率先开门,撑伞来到了后车门的位置,旋即拉开车门,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后座走出,老人抬起头,露出那张苍老的脸,正是橘政宗。
    老人的出现使得周围那些执行局的专员们都是注意了起来,他们接到通知,早就知道大家长会前来神社。
    在橘政宗出现的时候,一身风衣的乌鸦连忙从神社里走出来。
    “大家长。”
    乌鸦恭敬的躬身道。
    “稚生到了么?”橘政宗没有看向前者,目光落在了风雨飘摇的神社,语气深沉的说。
    “少主早已在神社的供奉殿里等候大家长的到来。”
    说完,乌鸦让开了身后的道路。
    老人从司机的身边接过雨伞,一个人独自走进了神社。
    乌鸦看向撑伞离开的老人,眉宇间闪过一抹凝重,曾几何时他一直都认为大家长橘政宗像个政客,没有半点黑道的热血,更何况对方还是黑道的至尊。
    可现在他看向这个身穿黑风衣的老人,对方的风衣被风雨吹拂的猎猎作响,仿佛战旗,一股凌厉杀伐的气息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橘政宗仿佛是决然的武士踏上了九死一生的战场。
    而随着橘政宗的离开,周围那些执行局的专员们警惕的看向神社四周,确保没有异动。
    乌鸦抬起头看着天上浓烈升腾的乌云,只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
    哒哒哒。
    橘政宗撑伞行走在神社的石子路上,雨水顺着伞的外缘滑下,此刻这条路已经开始出现积水,而老人脚上穿的并非是手工制的皮鞋,而是高筒的军靴。
    直到来到本殿的供奉殿,老人才停下脚步。
    他将雨伞收起放在一边,不过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入,而是站在大殿的门口,脱下了自己的风衣,露出了里面新的装扮。
    那并非是印有浮世绘的衬衣,而是笔挺的军礼服,腰间系着宽阔的腰带,领口里系着紫色的领巾,肩扛少校军衔,虽然军礼服有些古旧,但能够看出来保养的极好,边角依然挺拔,而在其礼服的臂膀上则是缀着醒目的徽章,由剑、盾牌以及五角星组成,上面还有深刻的铭文,让人想到了苏联时代的赫赫有名的军官。
    而其铭文的真正含义,则是代表着一个曾经威震世界的暴力机构,它名为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不过相对而言,它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甚至是谈及色变的名字——克格勃。
    橘政宗神情肃然地理了理领口,然后才推开殿门。
    殿内烛光飘摇,而在供奉殿的中央处,男人背负蜘蛛切,已然等候在了这里。
    炽白色的电光照亮了两人的脸,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稚生,你终于长大了啊。”久久的沉默后,橘政宗叹息一声。
    “老爹,你今天正装出席,难道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么?”源稚生神情冷峻的说。
    他知道对方已经听到了病房里的对话,他以为橘政宗会苦口婆心的狡辩,又或者是因为被质疑而愤怒,但这些情绪都没有,他只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平静,不仅如此,对方还是一席盛装而来,像是来参加苏联时期的一场政府晚宴。
    “又或者说我该称呼你橘政宗大家长,还是克格勃的邦达列夫呢?”源稚生声音冷冷的道。
    老人苦笑,“这些不外乎就是一些身份罢了,可以说两者都是我。”
    橘政宗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给我一些解释么?”
    源稚生从身上拿出一沓血腥的照片,上面满是被切割解剖的怪物,可与其说他们是怪物又太过片面,因为这些怪物的脸赫然是一张张人类的面孔,这些面孔或是狰狞,或是兴奋、或是痛苦、或是悲哀等等,可谓是将人类的喜怒哀乐演绎到了极致,让人看到照片的一刻会不寒而栗。
    因为这些怪物更像是畸形的人类,照片里他们被解剖研究,身上被缝合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一个被胡乱拼凑的娃娃,这是堪比地狱般的画面,任何人看上一眼这辈子都会陷入无止境的噩梦里,甚至会因此而精神失常。
    “照片的背景是在源氏重工的地底研究所,甚至还有那么非常先进的蓄水池,池子里圈养着很多怪物,让人看上一眼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怪物。”
    这些照片都是从源稚女的龙纹戒里的存储卡解读出来的数据,也是橘政宗密谋进行死侍繁殖的证据,在来临前,源稚女将这些照片尽数给了他。
    “我的罪恶罄竹难书。”
    橘政宗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从身上拿出一块白布铺展在地上,他神色郑重的双膝跪在上面,然后从袖口里抽搐一柄短小的横剑,举起双手将横剑放置在身前,然后把带来的长刀扔给了源稚生。
    “是要我为你介错么?”
    源稚生一把接过了长刀,手掌轻轻拂过刀锋。
    其实很多人,包括日本人都觉得切腹用的是肋差,但真正的用途是近战涌来斩破对方战甲,而在战场上用它来切腹是属实无奈,因为情况紧急,身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只能用肋差完成切腹。
    日本贵族的切腹则就优雅的多了,他们用的是一种名为怀剑的利刃,它是一种笔直而简约的直刀,不过它并不能用来杀敌,因为太过轻薄,是专门用来结束主人自我生命而打造的,说白了就是切腹专用刀。
    而在明治维新前,切腹的完整刀具就是一块白布,一柄怀剑以及介错人,而流程则是介错人站在切腹者的身后,切腹者一刀捅入自己的腹部,然后介错人挥刀斩断切腹者的头颅,看似是凶狠的斩击,实则是尽快解除切腹者的痛苦,毕竟肚子上凭空划拉一刀,切腹者不可能会立刻死亡,而是还会存活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切腹者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完全没有半点切腹前的决意与尊严,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介错人就需要快速斩断切腹者的头颅,以此来平复对方的痛苦。
    不过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够担任介错人,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有好的刀法以及巨大的决意,前者能够看似斩断切割者的头颅,后者能够有巨大的勇气跟决心将刀挥出,斩断后的头颅仍有皮肤与躯干相连,而切腹者呈低头跪坐的形态,如此才被认为是有体面的死法。
    源稚生深深看了一眼跪坐在面前的橘政宗,万万没想到对方没有任何的辩解与愤怒,反而一上来就要求为其介错,这是已经做好了切腹准备而身死的决意了么?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所做的那些事情会败露出去,我同样知道那些都是血淋林的罪恶,我此生都将会不入轮回而永远沉沦在地狱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你能够成为我的介错人。”橘政宗声音平静的说。
    “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源稚生沉声说。
    “是的,为了这一天,我几十年前就做好了准备。”
    “说说理由吧,否则我不会为你介错。”源稚生也平静了下来,将长刀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闻言,橘政宗苍老的神色涌起一抹复杂,“这是一个很长又血腥的故事,稚生,你确定要听?”
    “我确定。”男人点头。
    久久的沉默后,橘政宗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的真名叫邦达列夫,曾任苏联克格勃的情报专员……”
    老人的第一句话就让源稚生的眸子深深眯了起来。
    “我曾在苏联莫斯科的孤儿院里长大,我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但听说他们是为了革命而牺牲的烈士,而作为烈士的子女,我被光荣选送进了间谍专科学校培训,在我二十一岁那年,因为我的出色成绩以及各方面优异的表现被选进了克格勃,成为了一名最年轻的情报员。
    其实在我二十一岁之前还都曾是天真的,每天只需要学习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平时跟其他同学聚餐游玩,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也就该是那样幸福,不过在这期间,我也有自己的一些困扰,比如我的脑海里经常会闪现一些奇怪的记忆。
    而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记忆里,我好像出生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冰冷世界,那里荒芜而死寂,我身处那个冰冷世界的最中心,孤独而绝望,我觉得这个不寻常的记忆在提醒我一些什么。
    也许是命运使然,在一次任务中,我有幸接触到一份机密档案,那是克格勃对北极圈内某个港口的调查报告,那个港口属于苏联,但极为神秘,哪怕是负责情报信息的克格勃都不知道这个港口的具体功用,这一点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我仔细翻看这些档案的时候,从里面掉落一份名单,那些名单上只有一串编号,上面代表着一群孩子。”
    “孩子?”源稚生皱起眉头。
    “他们都是孤儿,在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这群孩子被列宁号破冰船从北极圈带了出来,然后被送进了莫斯科的孤儿院,经过一定的筛选后,又进入了不同的国家机关进行一场社会性的试验,目的是观察这些孩子的行为与能力。”橘政宗说。
    “他们都是混血种?”源稚生心中一动。
    “没错,他们的体内都含有龙血,而我同样曾是这些孩子里的其中一员。”
    久久的沉默后,橘政宗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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