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安所在的村子没有经过太多的开发,四周山脉巍峨,云层在山中缠绕,恰逢落日时分山的尽头,天边被染成了一片橘红。
“整个镇子只有一所小学,那个时候没通车,我上学的地方就在那边。”说着陈念安指着遥远的山头,“步行大概一个小时。”
“没有车?”
“我那时候还没通,全靠勤劳的双腿。”陈念安抖了抖腿,“看,要不也不能这么纤细修长。”
说着,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刚下课走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跑过来,“是陈念安姐姐吗?我们认识你!”
陈念安看着这几个小萝卜头,难得也有她认不得的人。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认识我的呀?”
村里的人陈念安基本都熟,她每次回来一趟,基本上挨家挨户都会跑一趟,给大家分点东西。
“学校门口挂着你的照片的,我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挂我照片?”
这陈念安倒真不知道。
小萝卜头使劲儿点了点头,“老师说是你帮我们修了学校,还给我们修了路,让我们每天上下学可以坐校车了。”
方才陈念安修路的事陆拾川倒是从村长的口中知道了一二,但是现在又听到几个孩子说出来,还不不免有些惊讶。
没想到小孩子说完没走,而是抬头看了眼陆拾川,“咿?这个不是橱窗里的哥哥。”
陈念安扭头看了眼陆拾川,也没解释,从兜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两块糖递过去,“真乖,糖给你们,赶紧回家写作业吧。”
说着几个小朋友手拉手又跑走了,陈念安抬头就瞧见陆拾川站在两步之遥的位置,眼神诡异地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
“橱窗里的哥哥,是谁?”
“我也不知道。”
陆拾川皱了皱眉,“这几个小家伙,该不会是比雇的吧。”
陈念安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是我看着不像这么善良的人?”
“电商这个行业一向都是捞钱的,没想过有人用它扶贫。”
“那说明你这人格局小了。”陈念安背过手,“再说我也没干啥,当年我上学的钱都是村子里出的,这么多年就我一个大学生,我赚了钱反哺是应该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自己在外面租房打拼,钱都用来回报家乡。
陆拾川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日落西垂,天整个暗了下来,两个人适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乡下的夜与大城市灯红酒绿的氛围不同,充斥着别样的安宁。
漆黑的夜只被一盏月灯照亮,麦田沉浸在一篇月色犹如深色的大海,带着一望无际的深沉。
“城市里没有这么明亮的星光。”
听到陈念安的感慨,陆拾川仰头看见漫天繁星。
乡下没有光污染,地域开阔,星星尤为璀璨。
陆拾川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这样的光景是什么时候了。
他看了眼仰着脖子的陈念安,也跟着说了句,“城市也没有这么黑的夜晚。”
“你真扫兴,果然资本家只能看见价格堆砌出来的东西。”
“这是事物的双面性。”陆拾川手插着兜,停下脚步,“即便是小城的月光再好,吸引年轻人的也只是夜店闪亮的灯球。”
“陆总还知道闪亮的灯球?看来没少听土味歌曲啊。”
陈念安大笑,结果乐极生悲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幸好陆拾川反应迅速,一把拽住陈念安将人拉紧,惯性作用下两个人贴在一起,陈念安下意识抱住陆拾川的腰,两人四目相对。
这种感觉是诡异中带着些悸动。
他们没有推开对方,厚重的呼吸缠绕,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感到这种氛围的变化。
以往即便同床共寝,也不曾有过如此明显的感应。
或许是因为这夜色,又或许是因为池边的蛙鸣,一切都暧昧的刚刚好。
突然一阵狗吠,两个人慌忙分开,陆拾川低头不语,陈念安以手抵唇虚咳两声,“你说得对,乡下确实还是太黑了,没有灯总归还是不方便。我记得你好像有夜盲症?”
“恩。”
陆拾川也没听清陈念安说什么,随意应了声。
然后就见陈念安伸出一只手,“要不……牵着?”
“恩?”
也不等陆拾川回答,陈念安直接牵上陆拾川的手,五个手指顺着指缝紧紧握紧,陆拾川浑身像是被一股热流击中,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
陈念安吸了吸鼻子,“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着这么走比较安全。”
陆拾川嘴角往上挑了挑,随即右手稍稍施力也握住陈念安的手,“我知道。”
***
乡下睡觉的时间比城市早,才八九点各家各户就已经开始准备就寝。
陆拾川长这么大还没睡过乡下,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开着灯在卧室里看书,在城市繁杂的工作淹没了生活,他倒还真没有这样大块的时间休息。
“睡了没?”
陈念安的短信发过来,陆拾川拿起手机回了个问号。
“还能睡得惯吗?”
陆拾川想到一墙之隔的陈念安,索性放下手里的书,“还行。”
“本少女的闺房,你可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睡上去的,居然只是还行。”
“他没睡过?”
“谁?”
然后陈念安才反应过来,“你说严珩?”
这边陆拾川看见这个名字,手顿了顿。
所以,上次和陈念安一起回家的人,是严珩?
发呆的空,关紧的门从外面叩了两声,然后轻轻开了一道缝。
陈念安身上穿了件粉色的睡衣,蹑手蹑脚的跑过来,陆拾川坐起身子正要说话,陈念安慌忙把手放在嘴唇示意让他小点声,“我爸在客厅睡着了。”
说着踮着脚走进来,把门关紧三两下爬到床上,挤在陆拾川身边盖上被子,“冻死我了,晚上怎么这么冷。”
“你怎么过来了?”
“乡下睡觉早,我也睡不着,跟你过来聊会。”然后吐槽,“你打字太慢了。”
陆拾川低头,这才发现陈念安发了一堆表情包,自己都没回复。
他不是打字慢,只是刚刚在想事情……
算了,陆拾川也没解释,皱眉看着非常自来熟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你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老是爬床。”
他之所以会千里迢迢跟陈念安来乡下的根源,就是陈念安喝醉了酒之后睡在了他的床上,被刘兰视频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有什么关系。”
陈念安在陆拾川面前,当真是丝毫不拘着,冰凉的脚直接塞进陆拾川的小腿下面,冰的陆拾川一个激灵。
“怎么这么凉?”
“冷。”
陆拾川脸上无比嫌弃,但还是放平了腿压在陈念安的脚上,算是默认了给她捂热。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如何界定两人的关系,大概就是恋人未满。
过了一会,陆拾川才开口,“之前跟你回来的人是严珩?”
陈念安摸了摸耳朵,“啊”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跟严珩三观一致、目标相同,严珩也是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互相产生好感挺正常。
如果不是后来他挖走了许小星,兴许俩人真在一块也说不定。
“那时候我们关系挺好的,我正好翻修学校,他听了之后也挺感兴趣就跟我过来了。”
“所以今天那几个孩子说的学校橱窗里的哥哥,是严珩?”
“啊……”
陆拾川往外吐了口气,心里头这股子无名的火气,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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