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夏晚牵着小团子一步步的往客厅里走,
客厅没有开灯,大门后的黑暗,仿若黑洞一般,像是要吞噬一切,小团子有些害怕的往夏晚身边靠了靠,“妈咪,我有点害怕。”
夏晚将小团子抱起来,“害怕就趴在我怀里,没事的。”
小团子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夏晚怀里,“好。”
夏晚抱着小团子站在客厅门口,借着院子里的灯光,隐约可见屋内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能开个灯吗?”
夏晚轻灵的声音响起,荡涤了一室的黑暗,
几秒的沉默后,房间内的灯亮了起来,
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夏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还真是巧了。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五官惊艳,气势深重,正是那天在飞机上偶遇到的惊鸿一瞥。
看到夏晚,司厌也很意外,他薄唇微张,“夏晚?”
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司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喑沉,
夏晚朝着司厌走过来,很自然的坐到司厌面前,“你好,”
话落,夏晚微微偏了下头,有些俏皮的,“我的新婚丈夫?”
司厌唇角扯开一个小的弧度,眼中却是寒冰一片,“你觉得,我会留下你吗?”
夏晚笑了一下,酒窝浅浅,“我觉得,会。”
司厌静静的看着夏晚,一只骨节如竹的手轻轻敲点了两下,“说说你的理由。”
“我是你母亲派来监视你的,”夏晚直直的看着司厌的眼睛,“你不觉得,养一个间谍在身边,挺有意思的吗?”
听到夏晚这话,司厌深幽的目光微凝,有些意外的看了夏晚一眼,
送夏晚来别墅的那个司机是沈青派来的,司厌知道,夏晚收下了司机转交的一张银行卡,司厌也知道。
但是他没有想到,夏晚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他。
“你要什么?”夏晚如此直接的抛出自己的底牌,司厌自然不会觉得夏晚只是单纯的发好心,
“钱,你帮我贷款二十个亿。”
本来见到司厌之前,夏晚没想过从司厌这边入手去筹集资金,但是看到司厌之后,夏晚突然改变了想法,
她向来不信外界所谓的关于废物的流言蜚语,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她敢肯定,司厌能弄到这么多钱。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像背叛她一样的背叛我?”司厌冷冷的看着夏晚,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尖刀,直直的压向夏晚。
夏晚直视着司厌,脊背挺直,淡定从容,她淡淡一笑,“司大少爷,你不像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吧?一个放在你身边朝夕相处的人你都控制不住吗?”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对,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只要一方败退,便是落入永恒的深渊,
然而,在这场较量中,两人势均力敌。
半晌,司厌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嗜血的狠厉,“司夫人,欢迎你。”
从一埋进怀里就沉睡过去的小团子,在两人的对话里逐渐的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小团子看看司厌,又看看夏晚,“妈咪,这个很酷的叔叔,就是你要嫁的人吗?”
夏晚点点头,“嗯”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挣扎着从夏晚身上下来,他走到司厌面前,端详他半晌,
真帅,真酷,真有安全感,
小团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了口,“爸爸。”
门口,秦舟刚踏进一只脚,猝不及防的听到小团子这句话,吓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爸?爸爸?
这是司总的孩子??
客厅内,司厌和夏晚显然也被小团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震了一下,
司厌深邃的眸光落到小团子身上,对上他那双明亮的双眼,司厌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爸爸,”小团子又喊了一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司厌,
夏晚一把将小团子薅回去,“别这样叫。”
小团子疑惑的看着夏晚,“为什么?妈咪,你不是要嫁给他吗?他以后就是我的继父了。”
夏晚看了眼司厌,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不瞒着小团子,“妈妈告诉你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保证不对别人说。”
“嗯,”小团子点点头,“妈咪,只要你不让我说,我坚决不说。”
“我和你的这个司叔叔,是假装结婚,很快就会解除的,”
夏晚一直都很尊重小团子,她从来不会拿一些谎言去哄骗小团子,即使他如今才三岁,此刻,她选择将真相告诉小团子。
小团子明显的有些难过,但他还是冲着夏晚笑了一下,“妈咪,那我们以后再找爸爸。”
看着小团子明明在笑,但眼眶却红红的样子,夏晚心中微酸,低下头在小团子额头上亲了一下,“抱歉。”
小团子抱住夏晚,“妈咪,你最好了,我才不要你的道歉。”
母子俩拥抱着,温馨的气氛从他们身上蔓延开来。
司厌看了一眼,直接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顺便甩下一句,“秦舟,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秦舟站在门口,只觉得这么多年来震惊的次数,都没有今天晚上来得多。
他走到夏晚身边,“夏小”
话没说完,秦舟想到刚才听到的两人交易的内容,又转换了称呼,“夫人,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好。”夏晚点点头,然后牵着小团子跟上秦舟。
“不好意思,这座别墅比较老,一楼和三楼不适合居住,二楼的主卧少爷在住,另一间已经收拾好了,条件比较简陋,望夫人多包涵。”秦舟一边打开客卧的门,一边给夏晚解释。
夏晚倒是不在意这些,更何况,客卧内的情况,明显没有秦舟说的这么差,“没事,你先下去吧,我们自己收拾就好。”
“好的。”秦舟点点头,把房间钥匙放在桌上,这才转身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小团子已经有些累了,他睡眼朦胧的看着夏晚,“妈咪,困困。”
夏晚给小团子解开衣服,“那妈咪带你去洗澡,洗完澡再睡。”
“嗯嗯~~”
说着要洗完再睡,但刚进浴缸,小团子就已经睡着了,夏晚无奈的笑笑,把小团子收拾干净,然后抱到了床上,
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夏晚终于有了点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点开电脑,输入一个网址,很快的,一个简洁的聊天界面便弹了出来,
白狐:兄弟!你接榜了!你不是说你不做吗?
夏晚:没钱,最近缺活,多给我找点。
白狐:不是吧?你赚的钱,买下半个国家都够了,你怎么还这么缺钱,
夏晚没有多解释:你给我找就行。
说完,夏晚便切掉了聊天窗口,抹除了一切痕迹,然后关灯睡觉。
屏幕那边,年轻男子坐在沙漠里,看着已经离线的X,没好气的拍了两下键盘,“你这小子,别让我逮到你,跟个泥鳅一样,捉都捉不住。”
别墅主卧里,秦舟站在司厌面前,“司总,这是夏晚的资料。”
司厌翻了翻便放到一边,“都是假的,再去查。”
“是。”见司厌眼中赤红色开始逐渐浮现,秦舟连忙拿过药,“司总,您喝药。”
司厌吞下药丸,脸色依然苍白,
秦舟站在一旁,等司厌稍微缓一缓之后又开口,“夏晚那个人,看起来不简单,把她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司厌神色淡淡,“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放到外面,才是真的会出问题。”
夏晚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看不透的人,放到外面,怕是会坏了他的事情。
既然司厌都这么说了,秦舟也不再多说,“好的,司总你今晚还要泡药浴吗?”
司厌摇摇头,“算了,泡不泡都那样,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
秦舟离开后,司厌看了几份文件,随着夜色的加深,体内的剧痛开始显现,司厌合上笔,走到窗边站着,
窗外明月正亮,给黑夜中的一切蒙上一层朦胧的光辉,
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
美极了的月色,落在司厌眼中,却掀不起任何的波动,
因为这样的月色,他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
从出生开始,司厌便身带奇病,对于别人来说,夜晚是躺在被子里享受安眠的时光,对于司厌来说,那是一段漫长的,和病痛孤身搏斗的时间。
万籁俱寂,司厌微微阖眼,任由熟悉的剧痛席卷了他整个人,无边的黑暗藤蔓从地狱中伸出,一点点的将司厌拉进去,
就在这时,卧室门突然响了,司厌睁开眼,眸中精光闪现,
秦舟不是这样的敲门声,除了秦舟,别墅里没有人敢在这个时间点敲他的门。
司厌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夏晚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你睡了吗?”
司厌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夏晚,神色沉沉,看不出喜怒,“既然以后你要住在这里,我有一个习惯希望你记住,我喜静,最忌别人打扰。”
夏晚点点头,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她看着司厌,“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和小孩子以后的日常费用......”
“我出。”司厌很干脆的回了一句。
夏晚满意了,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司厌,“无毒,看你不太舒服,送你了,算是抵了以后的伙食费吧。”
司厌看了一眼夏晚手中的瓷瓶,眸光微动,那散着淡青色的瓶子,像是顶级青花瓷。
司厌接过药瓶,“嗯。”
夏晚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这瓶子你明天得给我,”
这些都是大师傅亲手给她做的瓶子,要是弄丢了,她可交不了差。
司厌没有说话,眉眼微敛,目光落在斜前方,
夏晚是已经关灯睡觉了以后,突然想到生活费的事情,然后过来找司厌的,因而此刻穿的很是家常,
她穿着长至小腿的睡裙,走动间,一双纤细易折的脚踝,如玉似珠,在昏暗的走廊里,实在亮的夺目。
司厌仅仅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看向夏晚,“这是什么药?”
“清瘴丹。”夏晚微微偏过头回了一句,“放心,在你的二十亿没给我之前,我不会害你的。”
说完,夏晚便直接离开。
身后,司厌低下头,看着手里价值千金的青花瓷瓶,向来沉静无波的眼眸,终于被夏晚扰开了一些波动,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司厌卧室里常备了测试仪器,他关上门,把瓷瓶放进仪器里检测了一下,确实无毒,而且看这药丸的成分,
不是雪莲就是仙灵草,要么就是极其稀有的龙须木,
司厌眸光微动,拿过药丹吞了下去,
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森冷一片的筋脉,此时居然有淡淡的暖意划过,让司厌几乎被冻僵的血脉,有了些许缓和的舒适感。
司厌手指摩挲着掌心里的瓷瓶,目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有了夏晚给的清瘴丹,司厌体内的疼痛感被压制了许多,而且那瓷瓶,因为长久的装着清瘴丹,周身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草木香气,竟有几分宁神安眠的作用,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司厌第一次觉得,夜晚的时间缩短了一些,甚至在将近凌晨的时候,司厌还小憩了一会儿。
清晨的鸟鸣,啼开将升的朝阳,向来安静的别墅,跟往日相比,似乎有了些不一样。
司厌生病以后失去了味觉,基本都靠营养液生存,因而别墅里的厨房基本是空置的。
但夏晚和小团子都是要吃饭的,趁着小团子还没醒,夏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下楼给他做饭。
刚走到客厅,便看到早已坐在沙发前的司厌,
夏晚很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早啊。”
司厌没有应她,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瓶上,示意夏晚去拿。
夏晚拿起瓷瓶,“那药,你吃了吧?”
司厌眉眼微阖,“你会医术?”
“会一点吧。”夏晚冲着司厌眨了下眼睛,“要试试嘛?我给你把把脉怎么样?”
司厌深潭般的目光扫了夏晚一眼,“不用。”
夏晚心中啧了一声,这司厌,果然是戒备心极强。
其实那清瘴丹,就是她拿来试探司厌的,一般人吃了清瘴丹就是强身健体,而濒临死亡之人吃了清瘴丹,第二天会昏睡不止,
但看司厌这样子,也不像是昏睡不止的。
夏晚也不气馁,来日方长嘛,她就不信,司厌就露不出一丝破绽。
“行吧,那我去做早饭了,你要吃点什么?”
“不吃。”司厌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拿起报纸,再也没有将目光分给夏晚分毫。
夏晚也不在意,哼着小调子进了厨房,
没多久,鲜香的味道就飘荡在了整个客厅里。
司厌没有味觉,但嗅觉还是有的,闻到这难得的鲜味,他眉峰微动,抬起头来,
远处的厨房里,夏晚挽着头发,正拿着勺子搅动着砂锅里的粥,清晨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和白粥冒出的热气交杂在一起,给夏晚镀上一层暖融的光芒,
昨晚那个锋芒毕露如利剑出鞘的女人,此刻,竟莫名的多了几分柔软。
司厌静静的看了两眼,然后才收回目光,继续看报,
“少爷,”秦舟走过来,在司厌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司厌放下报纸,“上去说吧。”
回到卧室,秦舟拿出一份文件,“我们已经查过了,夏晚确实会医术,海宁山内住着一个隐居的老神医,夏晚应该是跟着他学的。”
“还有呢?”
“其他的经历就很正常了,她吃百家饭长大,读书到初中就辍学了,然后经常在那边陶瓷厂里打打杂工,就这些。”
其实查出来的这些资料,秦舟也觉得有些奇怪,夏晚那样的女人,实在不像是这样普通的经历能够养出来的,
毕竟,夏晚身上偶尔透露出来的气势,像是真切的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样。
但秦舟这一次,动用的可是最高级别的情报网,在S级别的情报网面前,数据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听完秦舟的话,司厌没有回应,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要是她有什么异动.......”秦舟犹疑的看了司厌一眼,按照之前的习惯,他肯定不会多问这么一句,
但是这一次,他莫名的觉得,夏晚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司厌眉目微阖,看不出什么情绪,“有异动,直接解决。”
“好的。”
秦舟还准备汇报一些工作,卧室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噔噔噔的极其不规律,秦舟看向司厌,“好像是夏晚带过来的那个小孩子。”
司厌摆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秦舟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将门打开,
门外,小团子穿着可爱的小熊T恤,手里拿着几株月季花,那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花瓣上点印着颗颗露水,看着极为漂亮。
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小脸粉里透红,特别礼貌的冲着秦舟笑了一下,“叔叔早。”
然后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司厌,眼中明显亮了一下,“司叔叔早。”
小团子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就跑到司厌面前,“这个送给你,早上好哦。”
夏晚是个很喜欢花的人,从小团子知事的时候起,每次看到好看的花,小团子就会给夏晚送去。
今天早上,小团子在院子里看到月季花开的正好,便摘了一点回来送给夏晚,而且他偷偷的留下一株,上楼来送给了司厌。
看到眼前鲜艳欲滴的花瓣,司厌眉头微皱,“为什么送我。”
“因为我喜欢司叔叔。”从看到司厌的第一眼起,小团子就对司厌有种莫名的好感,虽然司厌看起来很冷很酷,但是小团子一点也不害怕。
司厌看了眼小团子,小团子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亮光,清澈见底,
沉默半晌,司厌最终还是从小团子手中接过了那株花,
小团子眉眼弯成了月牙,脸上酒窝深深,“我下楼去吃早饭了,司叔叔拜拜。”
说完,小团子元气十足的跑了出去,一蹦一跳的,配上那件可爱的小熊T恤,倒真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熊。
沙发上,司厌拨弄了一下柔嫩的花瓣,“秦舟,你说,这孩子也是夏晚的手段之一吗??”
从始至终,司厌都不曾信任过夏晚,或者说,他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
他将夏晚留下,是因为想要找出夏晚背后的一切,
但是这个孩子,却让他有些意外,
司厌识人无数,自认洞穿人心,这小孩子看着他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简单浅显了,除了喜欢,别无其他,
秦舟站在门口,脸上也有几分犹豫之色,“少爷,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看不透夏晚,也看不透这个孩子。
“算了,”司厌把花放到一边,“汇报工作吧,找人盯着这母子俩就行。”
“是。”秦舟点点头,然后走上前来,
看着在司厌身边绽放的极为绚烂鲜艳的月季花,秦舟心中蓦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司厌,会不会是孤独太久了?
按照司厌之前的习惯,是不可能留下夏晚,也不可能容许一个孩子进入他的房间的,
然而现在...........
司厌的感官何其敏锐,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秦舟的走神,他微微眯眼,“秦舟,”
秦舟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抱歉,我现在就汇报这个季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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