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六百零五、光璧

    
    潮湿微弱的风在阴暗洞窟中扫过,灵力普照之下,白郅易一行人只看见一小团精血浮在面前。
    秦墨驼面色沉凝。
    「这是顾玉成的精血。但它为何在这里?」白郅易提出疑问。
    「也就是说…十个洞窟里,都有顾玉成的精血?他的血还真是多啊。」齐云海很是幸灾乐祸。
    步孤仁皱眉「不管如何,且先将这精血取下。」
    十二天否决「还不清楚这团精血的作用。——虽说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九祖确实已知晓我等的踪迹了。」
    步孤仁冷笑「正因如此,才不需顾忌。」
    十二天似棋逢对手,快然允应「可。在下也有信心能够打断九祖的布设。」
    十二天抖腕甩剑,无根精血微有抵抗,转眼间便已浮在剑尖上。
    步孤仁眸光轻动,向着洞外走去。
    白郅易平静地看向十二天。
    十二天无法忽视眼前的女子。
    不单单因为侠客明白,白郅易是妖国稳定的关键。更因为,在侠客心中,这名帝王有一双冰眸。——所谓「蝇不点清冰」,即白郅易的眼睛,太干净。
    干净到观者自惭形秽。
    「这里不剩什么了。」十二天解释着。
    白郅易点头似明白了什么,迈步离开洞窟。
    瀑流之下,洞洞皆枯。除去秃怪嶙峋的石壁,还有那微小热烫的精血,整个洞中再无它物。
    每一个洞窟都是如此,即使十二天等一众阴阳境费尽力气,也找不出任何疑窦之处,更找不出洞窟之间存在什么区别。
    面对如此顺利的情况,众人心下渐渐有了一个共识: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要来了。
    果不其然,当十二天等人来到第七洞时,阴冷晦暗的逼仄洞窟中传来一阵阵怒意。
    无关乎任何灵力,更不同于元神,只是一股纯粹的意念,同失群之人一样,满含幽愤。
    白郅易颇为惊讶「可托遗响于悲风,亦可寄幽愤于虚崖?」
    十二天答道「「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凝为地,和气中结为人。」——大能之士,其气难言……」
    「世间道理,大多可用而不可传,可行不可宣。气,也是如此。有些修士,可以在特定情况留下他的气,传情达意。有些修士会在死时留下其气。」步孤仁从旁解释。
    白郅易明白,当下感受到的情绪,是一个修士的气。
    「这有什么?——那家伙到底在哪里?」齐云海抱怨道。
    「这就是关键,我们找不到他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的生死。」十二天面色凝重。
    这份莫名且无迹可寻的怒意,令在场众人纷纷感到心惊胆战。
    可怕的从来不是敌人,而是看不到敌人。
    最后,步孤仁做出决定「九祖在拖延,我们不能浪费时间。直接去下一个洞窟。」
    白郅易做出决断「晋宣公说得对。」
    众人顶着如影随形的怒意连续收取精血。
    齐云海忍不住抱怨「看来我们是被活人盯上了。」
    没人搭理他。..
    局势在第十个洞窟发生变动。
    十二天还未抽剑,顾玉成的精血便颤抖起来,似乎在与某些未名之物进行抵抗。
    下一刻,空间中撕裂开一道裂隙,裂隙中爆开光芒,染满洞窟。
    刺目光芒很快内敛,如潮水般退至裂缝上,形成玉璧的形状。是一座阵法。
    光璧爆发出一股吸力,众人似沧海横江上一核桃小舟,在吸力的裹挟下不断靠近光璧。
    十二天死命护住白郅易
    ,努力定住身子。
    身后水帘在吸力的拉扯下伸作数条白练,飞扬而过,没入阵中(光璧)。
    水流带珠,似雨般洒在众人周身。
    步孤仁点珠生花,洞中水流转眼化作花群向光璧填去。
    在花群的作用下,众人身上的吸力顿时减少许多。
    不用步孤仁吩咐,风竞流已动身向光璧探去。
    调用阴阳之气护体,风竞流很快来到光璧前。
    隐约中,风竞流似乎望到数名人影。
    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在冲自己微笑。
    下一刻,一截手臂插出,直接钳住风竞流。
    步孤仁立刻作出反应,抽剑便劈向光璧。阴阳之气借着剑势直奔那截手臂。
    剑气所过,水流分层。
    「过来!」数道怒喝一齐响起,风竞流登时眼神放空。
    不待风竞流恢复,手臂的主人便赶在剑气抵达之前将其拽入光璧中。
    水层复合,光璧依旧张着嘴不断吸扯众人。那样子,似乎在嘲笑步孤仁。
    步孤仁铁青着脸,四周灵气或腾或游、或登或坠,列驻于空,不断与步孤仁相契合。
    逐渐地,光璧的吸力也变得微弱起来。
    「将外界与自己同化,寄托在石窟中的阵法反受到排斥?」白郅易忍不住心生感慨。
    光璧中的对方似乎也感受到步孤仁的举动,催动阵法爆发出更强烈的拉扯力。
    灵力再次似流波般裹挟住众人。
    步孤仁见状冷哼一声,整个空间内的灵力瞬间停在原位。
    阵璧发出莹莹光华,此刻能从圆孔中看到阵后的其余九祖。
    白郅易恍然大悟「同化!是同化!就像白子墨令沧海绝波,定住的非时间,而是整个空间内的灵力。——把空间内的灵力与自身同化,就可以「定住」一方天地。」
    九祖暴露在步孤仁面前,却丝毫不慌张。
    步孤仁随手摘下身旁的水沫,整个空间内的水流肉眼可见地被纳入那一点浮沫中。
    水沫越聚越亮,其色也越来越黑,最后如黑珍珠般晶莹剔透。
    就连那光璧(阵法)的全部灵力也幻化出形状,像纱帐般冲着步孤仁凸出,像是要被玄色水沫扯裂一样。
    步孤仁一指弹开玄珠。
    整个空间的灵力再次流动。
    光璧后的九祖眼看玄珠越来越近,却禁不住笑起来。
    每个人的眼睛就像看到野兽落入陷阱的猎人一样,贪婪而得意。
    步孤仁强行打起精神,直觉针扎般刺痛着他的心。
    步孤仁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举动。
    下一刻,光璧如镜般破碎,玄珠却消融成空,并未深入其中,更没有对九祖造成伤害。
    光璧散射的灵力扎在石窟壁面上,一个更大的光璧(阵法)刹那间结成。
    九祖得意的笑声传来。他们的身影再次隐入阵法后。
    更大的吸力爆发。
    十二天一边抓住顾玉成的精血,一边护住白郅易。
    但他知道,九祖以有心算无心,凭借自己实在不能脱离阵中之海。
    在稍一犹豫后,十二天选择护住白郅易,拼尽全力在阵法的干扰下送出一份阴阳之气护住白郅易。
    最初的光璧只能扰乱众人的灵力,使众人无法有效地调动灵力。
    现在这个光璧,甚至能将修士的领域与阴阳之气都吸出体外。
    随着齐云海与步孤仁相继坠入光璧之中,众人再也抵抗不住,纷纷被吞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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