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平朦胧间听到崂山众弟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心中一口恶气难出,眼前这崂山四子仿佛要至自己于死地,也不敢大意,挥起双掌与四子战在一处,突然间一个激灵,暗道:“不妙,不知道这李初阳如何了。”脑袋疼痛不已,胸口有千万根针刺一般,忍不住“哇”一口黑血吐出,但似乎恢复了清醒,刚才与四子恶战仿佛在梦境中一般,再看四子,如同木偶戏一般,说是在对打,但毫无招式可言,身体笨拙,歪歪扭扭。
文柏平自知是着了流沙仙子的道,觉得脸上有异物,用手一擦,竟是双眼也流出了黑色血液,虽说是清醒了,但依旧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躬下身子缓了片刻,余光一扫,见不远处众弟子尸横遍野,那洛姬雅摇曳身姿,正缓缓走来。他使劲挤挤眼睛,再定睛一看,李初阳一手持两仪剑,一手拿出咒符,背对自己,缓缓后退,虽是严阵以待的架势,但明显力不从心,早已经怯阵。
文柏平尽量调整气息,顺了顺胸口那股浊气,将奔涌上来的一口毒血咽了下去,一个箭步上前,施展点穴之术,将韩若愚、张太贤、李世宽、洛得水胸前的膻中穴和后背的风门穴点了一遍,那四子歪歪扭扭的瘫软在地,不一会,也是头痛剧烈,均是“哇”一口黑血吐出,四子眼角也均是黑血溢出。韩若愚挣扎着站起身,道:“文师弟,我等怕是着了那妖女的魔障了。”猛然间看到洛姬雅逼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地上捡起子午鸳鸯钺,颤颤巍巍的摆了个架势。
李初阳回头一看,见师父和师叔伯们虽然恢复清醒,但似乎身负重伤,也不知如何是好,而这洛姬雅已然走到眼前,心里一慌,两仪剑便向其刺出,洛姬雅身影一闪,这一剑刺了个空,然后洛姬雅不知何时已经绕到李初阳背后,一手抚摸他的脸蛋,红唇也已贴近李初阳耳畔,耳鬓厮磨轻轻说道:“你这娃娃长得倒是如玉石般细腻,吃了怪可惜的。”李初阳大惊,一回头又是一剑,那洛姬雅身影又是一闪,消失在李初阳的视野之内。李初阳正左顾右盼,那洛姬雅的红唇又贴在耳边,道:“想不到文柏平长相丑陋,竟生出你这漂亮娃娃,因为洛得水的底子好吗?嘻嘻嘻嘻。”李初阳大怒:“说什么你!”将左手奔雷符扔出,右手两仪剑同时横扫。洛姬雅笑盈盈,飘忽忽的跳出八尺,娇滴滴的道:“怎么还生气了呢?”
不过这话崂山五子也听到了,韩若愚、张太贤、李世宽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洛得水和文柏平,而文柏平不知如何作答,闭口不语。洛得水像被刀子蒯了心一样,怒不可遏:“胡说什么?”洛姬雅嘤嘤笑道:“妾身说的什么,你不清楚吗?”洛得水面红耳赤,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欲坠。文柏平赶忙上前搀扶,洛得水一把甩开文柏平的手,怒道:“不用你管!”文柏平只得缩手缩脚,勉强说道:“师兄,师姐,勿听这魔女挑拨离间,大敌当前,我等还需谨慎。”
洛姬雅“咯咯咯”的大笑:“想不到四大派号称名门正派,这崂山五子号称正气凌然,偷晴生了小孽种,当娘的不敢认,当爹的也不敢认。不过当爹的还比当娘的好些,将小孽种收为大弟子,哈哈哈哈,说出去也不怕天下耻笑。”
李初阳听罢,瞬间觉得双手颤抖,以至于剑都握不稳了,他脑海中回想,自打记事起,就一直在师父舍内,衣食住行全跟着文柏平,记得五岁那年,曾问过关于亲生父母的事情,但文柏平告诉他,亲生父母被精怪所害,乃是孤儿。若是这洛姬雅所言当真,那自己莫非真是师父的私生子吗?李初阳又想起,师父与其他四子不合,韩若愚、张太贤、李世宽见到自己总是不屑一顾,唯独洛得水,虽然也保持距离,但也曾给自己指点剑法,而自己练功受伤之时,她也曾亲自给自己送过金疮药。
然而洛得水勃然大怒:“魔女,你胡说什么?我一生未婚,怎是这小畜生的娘?”文柏平转头怒斥道:“师姐,何必这样说?这毕竟是我徒儿!”洛得水怏怏不再说话,但把头转向一旁。而洛姬雅捂着嘴笑道:“这人世间啊,果真是名声更重要,你们崂山五子,说出来一个比一个好听,结果呢?师徒异心,师兄弟不合,有了私生子还不敢认,既然不敢认,我便帮你们消了这心结。”说罢,流沙仙子一抬手,一道绿光直接打入李初阳前胸,李初阳站立不稳,被击出一丈有余,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上,登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文柏平和洛得水同时“哎呦”一声,险些跌倒,洛得水回头望向李初阳,欲上前探望,动了半步,但转念一想又回过身来,大喝一声:“魔女,竟敢伤我崂山派弟子!”说罢,卷出八张咒符,这八张咒符乃是洛得水的命门咒符,分为太敕符,超汝符,四生符,沾恩符,枪殊符,悬绳符,明暗符和吾台符,八张符各代表八卦中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只见洛得水念道:“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悦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合合若八阵,离离落乾坤!”说罢,将八张符揉成一团,将全身灵气汇入这团咒符,只见这团黄纸微微发出金光,然后她塞进自己嘴里,生吞下去,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她将这鲜血全部喷到了自己的一对峨眉刺上,这便是崂山派的最强招式,舍生符。这舍生符便是用八张命门咒符汇聚一体,勾出体内全部潜能,汇聚在手持兵刃之上,瞬间可得千军之力。崂山众弟子,包括崂山五子在内,只有洛得水会这舍生符。
其实那流沙仙子洛姬雅与在武当山的其他三魔相比,并非格斗好手,但洛姬雅之所以被相柳认可,就是因为她有洞察灵心的能力,她与人过招,将灵毒散播在空气之中,便能以此摸到对方的灵脉,洞悉对方心中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同时,她还能移形换影,用灵毒制造假象,正如刚才崂山五子与其恶战,看似重伤了她,其实斗的都是假象,这般功夫,便是洛姬雅独一无问的特技,谓之镜花水月。
所以洛姬雅说的是对的,崂山派前掌门甄玉华本身与洛得水相互喜欢,但碍于掌门身份,无法表达爱意。而文柏平与洛得水年岁上相差无几,青梅竹马,年轻力壮,就容易头脑发热,便强行与洛得水做了不轨之事,后生下一子,正是李初阳。这既是洛得水难以启齿之事,也是文柏平一生后悔之事。而甄玉华也知道了此事,不知如何是好,便传了洛得水这崂山派最强绝学舍生决,以做宽慰。这本是历代掌门即为后,才可以修炼的绝学,其他四子见洛得水竟然使出,都是惊诧不已。
而洛得水之所以使出舍生决,一是眼见李初阳被击倒,生死未卜,毕竟是自己骨肉,心中难免不舍;二是这流沙仙子洛姬雅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三是心中禁忌被魔女说出,恼羞成怒。便顾不了那么多了,使了舍生决,手持峨眉双刺,直奔洛姬雅。
洛姬雅见洛得水来势汹汹,一招移形换影,化成六个分身,而此时洛得水受到舍生决的加持,不可同日而语,峨眉刺挥舞起来,那刺间指到哪里,哪里便有惊雷,划到哪个方位,哪里便有骤风。只见洛得水划动双刺,原地生风,周围树木纷纷倒伏,碗口粗的大树从中生生折断,凭空竟召唤出一只龙卷风。尽管洛姬雅有六个分身,在这狂风暴虐之下,分身瞬间化为乌有,而那龙卷风,卷住洛姬雅的真身,扶摇直上,让她动弹不得。
洛得水将双刺交叉,向上一抬,双刺交叉处喷出一个巨大火球,沿着龙卷风盘旋直上,正正打中了洛姬雅,只听惨叫声连环不绝。而狂风过后,洛姬雅从空中重重摔在地面。这舍生决,并不能支撑太长时间,也就少顷功夫,便失去效力。但发动舍生符对其人损伤极大,见洛姬雅倒地不起,洛得水也昏厥过去,仰面倒下。
文柏平正在查看李初阳的伤势,心中更是焦虑,见洛得水险胜后昏倒,更是大为着急,呼喊着让其他三子上前观望。这时那三子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韩若愚率先上前,而张太贤和李世宽手持兵刃奔向洛姬雅。可是洛姬雅虽然受了重击,但也并不致命,见她飘飘原地浮空站了起来,一脸怒气,一挥手造了一道毒障,说道:“崂山五子,今日算你们命大,来日我定报这风蚀火烧之仇!”说罢,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远方逃走。
张太贤和李世宽此时胸口还有闷痛,不敢恋战,见毒障难消,也就作罢,回头一同查看洛得水的伤势去了。
而在西北方位的龙潭沟,白太宽被吸入青松图,正在寻找破解之道。他自觉在这黑松之棺内,那些水墨青松仿佛巨大吸盘,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被青松吸收,白太宽尝试用巨阙剑砍断青松,但是那些青松看似被砍断,但又如水墨画一般,缓慢连接在一起。
食顷功夫,他便觉得灵力逐渐丧失,身体有些疲惫,并且传来阵阵困意,暗道:“这黑松之棺颇有些厉害,想我斩鬼除怪多年,也曾灭过巨魔一级的魔头,但用画卷困住对手的,不仅没碰到过,更是闻所未闻,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这涴水书生冉遗,还真是给本座上了一课。”但是突然灵机一动,心想:“画卷?若是画卷,必然有边界,适才那冉遗张开画卷时,我倒是大致看了看,我所在之地,当是那青松图的中间位置,若是所记不错,远处那凉亭处,便是青松图的底端,既然破不了这众多青松,不妨去那凉亭一探究竟。”
想到这,白太宽将巨阙剑抛向空中,一跃而上,御剑飞行便向凉亭而去。片刻便到了凉亭的所在,他站在凉亭之内,发觉不仅是刚才的青松,这凉亭,还有周围的石块,只要是画中出现的物件,都会吸收灵气。而再往远处观望,似乎看不清远处还有什么,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仔细辨认,这凉亭正对前方,像有一座无形透明避障,将自己所在空间与灰蒙蒙的地界割裂开来。白太宽暗喜:“果真如此,这便是破除这黑松之棺的法门。”
于是,他健步走到这无形避障之前,挥起巨阙剑,猛砸下去,不料那避障将巨阙剑反弹回来,险些脱手,震的虎口发麻。白太宽暗道:“竟劈不开,看来想破除这避障绝非易事!”他拉开点距离,运行真气,先是施展剑气连刺,又施展终焉之杀,但那壁障不为所动,完整如初。
白太宽此时被吸了不少灵气,又连续发动剑气连刺和终焉之杀,终觉得气力不够,气喘吁吁。心中暗想:“看样子那冉遗就是想困住本座,吸了我的灵气,化为己用,我岂能让他得逞,事到如今,只好用我蜀山派禁术,晦朔血剑,来试他一试。”
想到这,白太宽将左手手掌贴在巨阙剑上一划一握,掌上鲜血顷刻间侵染剑身,然后他将左手朝天一挥,将一串血液抛向空中,单手横挥大剑,用剑尖划过那串血液,大喊一声:“渊深不测,晦朔血剑!”催动全身真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只见剑身呈现血红光泽,“唰啦”一声,那红光延伸至三丈之长。
白太宽用尽全身力气,挥动这红光大剑砍向透明壁障,只听“咔嚓”一声,那红光剑刃竟然切了进去,白太宽大喜,喊道:“有门,破了!”双手按住剑柄,管不得左手伤口疼痛,用力下压,那壁障“刺啦啦”犹如裁纸一般,撕开了老大口子。
这个撕开的口子外面,便呈现出龙潭沟的风景,白太宽见状,从这裂口一跃而出。
冉遗正将青松图浮在空中,闭眼念法,突觉这画卷一弹,睁开双眼,见白太宽已然站在眼前,一记巨刃砍下,倒是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双腿蹬地,飞出三丈,但仅管如此,手臂依然被晦朔血剑划了个口子。而青松图也被晦朔血剑劈成两半。冉遗冷笑道:“你这老匹夫果真有些手段,这青松图竟然困不住你。今日就算我俩打了平手,择日再战,我定取你性命。”说罢,转身就走。
白太宽喊了一声:“休逃!”起身便想追赶,但他在青松图内消耗了太多灵力,此时有点力不从心,便停住脚步,愤愤不平的道:“择日再战要我性命?狗书生,但若再见,本座必将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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