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冬的夜晚,铺子外面幽幽的挂着灯笼,光亮微弱的照着木门。赢苑像往常一样给我倒好泡澡的热水,用手试了下水温就出去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的手背上有许多伤痕,当时由于怨恨未消,我没有问她,便躺进了热气腾腾的热水中。赢苑也就出去做饭了。
没多大会,她折回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我,却未敢说话。我厉声喝问才知道,院门外躺着一个饥寒交迫的老妪。我起身穿衣过去,背起那个老妪进屋,并且端来热水拿来糕点,救下了她。想到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婆婆,她正坐在石台上打坐,周围悠然而且的烟雾笼罩着她,浑然一副羽化成仙的感觉。
老妪在家里住了两天,本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一直做着缓和我与赢苑关系的事。当得知我们是因为儿子的逝去,我迁怒于赢苑的原因,婆婆拿出了两个黑丝吊坠给我们,说可以凭借这个东西跨越到儿子来世的世界,赢苑欣喜若狂,紧紧的握住吊坠,然后扑进我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此刻,我也释怀了不少,抚摸着赢苑的头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我们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去儿子的后世看他,一来我们怕看到他后世的生活并不尽人意,二来我们也不想惊扰他平静的生活。而且我们也害怕再次见到他,我们会更加伤感,以至于再度崩溃。我们也商量着以后好好活着,好好的过活自己的日子,我也会一如从前的善待赢苑。
再次见到老妪是来年的春天,清风扶柳百花盛开,婆婆一身米白长衣,手里拿着檀木手杖,脑后的发髻被散开,黑白交加的铺在后背。对于她当时说的话我有些模糊了,但是那次之后我就跟赢苑随她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做起了时间轨道管理,条理的管理着亿兆能量块,也就是所谓的人类。
刚到这时的生活还算惬意,因为这里安静祥和,没有尘世中的尔虞我诈,没有世俗的高低等级,也没有尘世中的嘈杂纷乱。但是慢慢的,我却无法忍受这里的孤独与无味,我就劝说赢苑同我一起进入时间轨道,进行能量重组,任意的匹配到一个纬度空间生活直到变老逝去,然后再次重组。赢苑不肯,她说她怕过完今生来世我们不再是夫妻,与其那样,还不如永久的厮守在这无味之地。至少我们还能相互陪伴着。久而久之,我们嫌隙渐生。最终我丢下她独自一人进入了时间轨道。做起了饱尝人间辛酸苦辣的能量块。
正当我沉浸在长长的回忆之中,婆婆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她给我送来几块糕点,和一盘味道极其鲜美的水果。
“雪遥,都想起来了吧!赢苑对你的深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她当初不肯同你一起进入时间轨道,千方百计的想留下你,其实就是怕你们再次重组之后,谁也不认识谁了,能否再见都是未知数。为了能与你相互陪伴,她也是煞费苦心啊。这里没有什么不好,沁香的檀木林,甘甜可口的山泉,取之不尽的果品。就是孤独了点,生活乏味了些。这也像那些教徒一样,想要成佛就必须放弃多姿多彩的生活,归于索然无味的青灯古卷。管理时间轨道是一份至高无上的尊荣,数以亿兆的能量块,也就是人类抑或是动物。都活在了你的手掌里,任你玩弄。你还为何执意去做一个玩物呢?”
婆婆的话让我想起了,她当时劝我与赢苑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说辞,于是我就同赢苑一起来到了这时间轨道的顶端。
“我还告诉你,其实草花没有自寻短见。你看到的只是我给你编织的一个逼真的虚幻场景。然而现实里,草花还在你的草屋里平静的生活着。她终将孤独的终老,然后重组进入到另一个纬度空间,然后彻彻底底的将你忘记。当然我会用能量石将她对你所有记忆清除,让她再遇到一个十分可心的人。”
婆婆的话让我不寒而栗,我无法想象,我再次的不辞而别会给草花带来怎样的打击,我们约定的婚期因为少了新郎,新娘会是怎么样的痛楚不堪。我纠结在错乱的麻绳中,无从着手,不知道抽掉哪一跟,才能将线团变得规整。
“婆婆你能现再编织一段梦境给草花吗?让她现在就能走出浓郁的阴霾。不然我怕她真的会想不开。这样你也对不起你曾经的红颜知己。你可以把她对我的记忆完全删除,只要她不再痛苦,我的愧疚就会少一点。”
婆婆点点头,拿出笔在陨石块上不停的勾勒着,紫蓝色的烟尘在她笔下井然有致的排列开。而后,婆婆放下笔,拿着陨石块走到一面石壁前。密密麻麻的轨道便在石壁上铺展开来,婆婆找到草花所在的纬度空间,找到草屋所在的位置,便将陨石块靠近草屋,然后她用笔在草花睡觉的屋子上画了一个圈。
“今夜这些能量就会按照我勾勒的场景注入这个圈內。以梦境的方式出现在草花的睡梦中。明早梦醒,她就会走出阴霾迎接新的一天,并且将你忘得干干净净。此后,你们就真的成了陌路人,以前的种种都会烟消云散。”
我感觉有些难过,同时又如释重负。我此刻更想的就是找到赢苑,同她一起回到这,继续在这过着索然无味的生活。想必我再也不会感觉到生活的乏味,而是能全然沉下心来与她永久的相伴着。
久思之后,我的思维有些混乱,脑子总是恍恍惚惚的有些胀痛。婆婆说这是强行恢复记忆所致,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时间轨道的顶部也有日月星辰,也有四时变换,也能区分开白天黑夜。不同的是,这里时间轨道不经过这里,因此这里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
我躺在亭子里,听着潺潺溪水声,闻着阵阵檀木香睡去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赢苑抱着幼子在山林间唱着戏曲,细腻的声音让山林里的树木都重新吐出了新芽,枝头的白雪,在芽尖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黄绿色。然后赢苑拉着幼子朝我走来,幼子胸前贯穿着一支箭,箭头滴着鲜血,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赢苑端着丹凤眼邪魅的笑着。我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看看婆婆,她竟无任何表情,依旧神色安然的在石台上打坐,想必这个梦境不是她编织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噩梦而已。
我告诉婆婆,我想去找赢苑,然后把她带回来。婆婆笑容可掬的点点头。拿起装有赢苑首饰的檀木盒子递给我。然后就又回到石台上继续参禅打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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