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东隅桑榆
“坐下吧。”
司马问之见二人到来,没有理会搀扶那人,直接对明伶开口吩咐。明伶听后并无动作,眼中含泪,咬着嘴唇看向一侧。
“昨日你是无心之过,我未曾想到你会被惩处,也有过错。”司马问之见状开口说道。
“也是无心之过。”说完后,又进一步解释。
明伶听后,不再坚持。
看到一旁有个座位,她走到那里跪坐。屈身下跪的时候,像是抻到背部某处伤口,禁不住发出痛哼声音。
司马问之见状,知晓她受到的严惩是什么。想了几息,屈指伸手,同时开口。
“伸过来。”
“伸过什么?”明伶不知,开口询问。
“为你把脉。”司马问之晃动手指,示意她查看,同时讲明。
明伶听后有些迟疑,十几息后下了决断,缓缓将左手伸出。司马问之随即搭手把脉,查探她体内脉络详情。
之前已有推断,明伶所受是鞭挞刑罚。把脉之后更加确认,她背部的一些穴位脉络已经闭塞。
除此之外,明伶体内五行气息紊乱,表明在受鞭刑的时候,体内脏器也有损伤。好在是紊乱,尚未断绝,只是震荡,并非重伤。
探明之后,他起身找来笔墨纸张,取出墨块之后细细研磨。
研墨很耗工夫,司马问之也趁机在心中决断写些什么。
上清宗岐黄要术中,有一些活血生肌的妙方,可以解除明伶此时痛苦,且不会有伤痕留下。
但他想要给更多。
无心之过也是过错,不能因为是无心就不追究。明伶已为‘无心’受到惩处,他同样也要为‘无心’付出代价。
每个人能力不同,能够付出的代价也就不同。他自然不会像明伶那样也受皮肉之苦,否则会矫枉过正。他想要付出的代价,更多是一种补偿。
墨汁即将研磨好的时候,他已有抉择。落笔书写,很快完成。
“按我写的去做,无论多晚,遣一女眷送来。”收笔停住之后,司马问之将墨迹吹干,交到搀扶明伶来的那人手中,开口吩咐。
仆人离去之后,屋内无声。琅琊察觉到屋内气氛微妙,一路颠跑着出了屋子。
未过多久,有人送来晚食,屋内尴尬稍减。待那人离去以后,又恢复原样。
司马问之是道人,喜好盘坐。几年来的修行习惯,令他久坐之下也没有不适。
明伶是仆人,习惯跪坐。但她平日多是站着,在司马问之屋中跪坐了一两个刻时以后,觉得不适,开始挪动双腿,减少痛楚。
“屋中气闷,我出去走走。等到有人将东西送来,我自会回返。”司马问之见状,借口走了出去。
说是出去走走,申时已过,天色将要变暗,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见琅琊也未走远,便走过去与她待在一起。
出来的举动极为明智,预计只需要熬制一个时辰的药物,直至戌时将过,才有人匆匆送来。他没有询问缘由,带着那人进入屋中。
屋中只剩一人之后,明伶不再觉得拘束。久跪劳累,她从座位上站起,坐到床榻边沿。
司马问之带人进入的时候,她已倚着床柱将要睡着。听到响声后急忙起身,慌乱之下又抻到伤口。
之前仆人走的时候,司马问之曾有嘱咐,令一女眷将东西送回。这样做并非无用,他开出的方子内服与外敷兼用。
告知前来女眷敷用方法之后,司马问之再次走出屋外。
在他心中,女子名节贵重,即便在其他人看来,仆人本身就无足轻重。
两个刻时之后,女眷从屋中走出复命。司马问之知晓屋内已经收拾妥当,带着琅琊走回屋中。
“这是什么药物,敷用之后透体冰凉,很是舒服。”见他进屋,明伶主动询问。
“祖宗传下,用来活血生肌。”司马问之知晓她已无碍,开口回应。
他的祖宗皆是帝王,对医术并不精通,”祖宗”一词并不恰当。但只是不恰当,并非有误。方子得自宗门,上清宗历代祖师也是他的祖宗。
“只是汤药太过苦口,下次能否不用?”明伶听后点头,随后说出请求。
司马问之听到请求,走向明伶,将她身旁汤碗拾起。
她喝的并不干净,碗底还留有少许,司马问之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入嘴中品尝。
舌尖转动几次以后,他知晓汤药为何送来迟了。
先前开出的方子中,他对药草年份没有限定。方子被拓跋龙阳看到后,他没有用府中存货,而是遣人去城中购置年份久远的上好药草。
一去一回,耗费工夫。
虽然耽搁时候,但药草年份愈是久远,药效愈好。同时入口之后,苦感也愈是浓厚。明伶说的无错,汤药异常苦口,几近难以忍受。
“无法舍弃。外敷用于去痛,内服用于去病。况且,汤药还有其他效用。”司马问之答复。
“还有什么效用?”明伶好奇心起,随即询问。
“美颜、祛毒。”司马问之看向明伶,同时回应。
“当真?”明伶脸上疑色与喜色并存,狐疑发问。
“你后背可还疼痛?”司马问之反问回去。
明伶听后会意,疑色退去,脸上只剩下喜悦神色。
豆蔻年华,正是女子开始介意自身容貌的时候。司马问之的回应正中明伶的心事,它心中的怨恨感觉也开始散去。
“公子,下次汤药何时送来?”再次开口,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时候不早,早些歇息吧。”司马问之没有答复,开口提醒。
明伶有些失望,但她不敢再有违逆,起身想要离开床榻。
“你睡床上。”司马问之见状,开口制止。不等她说话,直接走到一旁,背对她盘腿坐下。
明伶没有坚持,脸部向下趴在床上。
“公子,你家祖上是疾医?”
趴了一会,明伶心中有事无法睡去,将头歪向屋中询问。
“是。”司马问之回复肯定。
“那可有法子,除去面部暗疮?”明伶再问。
“有。”司马问之再答。
“可有法子,不用香料,令人体内自己生香?”明伶兴致愈高。
“也有。”司马问之的回应简短肯定。
如此这样,一人询问,另一人回应。亥时过半的时候,明伶不再询问,脸上带着满意神情睡去。
虽挨了一顿鞭打,但她从司马问之那里得到许多承诺,在她看来,挨打已算不得什么。
福祸相倚,东隅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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