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娘不见了。”
白鹭湾伏地外,有东厂巡逻的人回来复命。
这已经是东厂的人去外面第三次找沈微生了,依旧未果。
徐知爻面不改色的让人退下,修长指尖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去。
怒气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徐知爻一刀砍了沈微生的心都有了。
挺着个肚子去送死就不说了。还他妈霸占着小娇花的身体。
就是因为沈微生怀孕了,脑子也跟着傻了嘛。
白鹭湾的人因何抓走小娇花,便是以为那身空壳子的主人沈微生对于他们有利用价值。
呵呵。
徐知爻忍不住发笑,掌心紧握。
之前,他未能护住小师妹,是他一生的遗憾。
这次,不管是梁姣絮,还是沈微生,他都要一一找回。
不过白鹭湾这群人应当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想让沈微生和他们合作一同将丧尸案的脏水往太子身上泼嘛。
在徐知爻看来,绝无可能。
短命之人,做事自然会胆子大一点。
此刻白鹭湾定会是守卫森然,设下重重的关卡和埋伏,等着太子殿下往里跳。
这招挑拨离间,真是阴损之极。
倘若沈微生真在白鹭湾,且受着非人的待遇。
酷刑折磨下,便是宁折不弯。
颜如澈也不会领情,他一定会在暗中派人去刺杀沈微生。
但表面却是谦逊恭敬,发动各方势力尽全力救人。
梁姣絮这个人,徐知爻太了解了,她太执着了。
想要从她的嘴里套出一丝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很难。
但想要颜如澈不下杀心,却不简单。
他妈的,留给太子的坑被沈微生跳了。
艹,要不说一孕傻仨年。
徐只要抿着唇,眉头始终皱着。
丧尸案一直都是颜如澈跟进的,此刻出了乱子,也理应让颜如澈出马。
徐知爻写了一封信说明情况,连夜送回了知州府给颜如澈,希望他能拿定主意。
但颜如澈这个杀千刀的,因为私事,竟然没有要来的意思。
况且,他知道沈微生被绑,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三日后,有个不速之客赶到知州府。
在徐离的陪同下,来到了白鹭湾伏地外和徐知爻见面。
当时的徐知爻才刚睡醒,梦里刚把颜如澈这个霸权者不知道杀了多少遍。
趋利避害,这位心黑之极的太子殿下,虽然不亲自前来,却非要派来了一个人过来帮忙。
徐知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八成是颜如澈派来监视他们的。
这般想着,外面已经传来徐离的声音:“主子,沈大人来了。”
徐知爻蹙眉,姓沈的?除了沈微生之外,还会有谁呢。
只是片刻,他的脸色已经黑如死灰。
步履生风,徐知爻掀帘而出。
远远地看见徐离正在引荐一个人。
那人低头致谢,态度谦逊有礼,只是轻轻一笑间,便有一种骨子透出来淡泊。
乌扇般的长睫微垂,神采略淡,直挺的鼻梁下,是有些泛白的唇,看起来略带病容,却遮不住他绝世的容颜。
“徐大人。”沈寒生似乎抱恙在身,轻咳两声:“本官没来的太晚吧?”
徐知爻抬眸瞧了他片刻,嘴角不轻易的露出一丝冷笑。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稀客啊,稀客。
这年头便是病秧子都有资格前来扬州了。
现下,徐知爻觉得太子殿下不是在耍他,干脆就是在逗他,甚至是在玩他。
派沈寒生前来,是为了火上浇油的吗?
徐知爻也不跟他客气,白了一眼沈寒生,盛怒之极:“ 你…你个病秧子来这儿,有病吧。”
沈寒生轻轻一笑,剑眉微抬:“是长途跋涉了些,但好在身体并无大碍。”
徐知爻最烦的就是这种说话的调调,慢吞吞的,说一句话要停顿半刻,生怕说快了会被呛着一般。
何况还是沈寒生。
沈寒生沉冷道:“我知道梁姣絮出事,你比我哥哥都着急,但压根没必要。”
徐知爻很无语,静静地看着他装。
想到他们两人,都曾经对着沈微生向梁姣絮表达爱意。
便有种尴尬从身上蔓延出来。
沈寒生没有徐知爻的觉悟,偏偏要装出一副人的样子,语气淡淡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助徐大人早日找回哥哥。”
徐知爻呵地一笑:“沈大人,请说。”
沈寒生将杀意深藏在眸光之中,满脸的惆怅和担忧:“自然是在这密林里布满炸药,记下路线,这样我们的人按照指定路线搜查,至于别人,不管是这附近的村民还是还是丧尸案的那伙人还有的逃嘛。他们敢设下埋伏瓮中捉鳖我们,我们如何使不得啊?”
“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干着急?”说完,沈寒生则是用灼灼目光看着徐知爻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徐知爻差点没甩给他一巴掌,沈之巍定是不知道,他养在内院里的好儿子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牲口吧?
徐知爻以为自己就够巴不得沈微生死了,但遇上沈寒生这种背后捅冷刀的人,你品!你细品。
“他们为什么敢这样?不就是料定了我们要留沈微生的命。所以才不敢肆意为之。”
徐知爻有一瞬间,竟然开始同情沈微生,有这么一个疯批弟弟,他不想死都难啊。
“此法,过于冒险。困在白鹭湾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能如此轻率?”徐知爻反驳道。
沈寒生愣了半晌,才呵地一笑:“放屁!里面这伙人会轻易带人出来吗?他们比你我谨慎,沈微生不过就是被困住了而已。你这智商,和沈微生抗衡了多少年还没分出上下,也是有原因的。”
徐知爻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这沈寒生的真面目呢。表面上谦和有礼,实际上心思龌龊,不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也就身体不行,就是比徐知爻玩过的女人还要贱上几分。最是没皮没脸的人了。
这般想着,徐知爻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明智的。
至少除了在苍木山和沈寒生一起对付沈微生。
听了沈寒生的谗言让顾鸾凝投怀送抱沈微生之外,便再也没想过能沈寒生有任何交集。
自然他们都彼此了解对方的脾性,沈寒生也没多在装下去,演绎一个知书达礼的翩翩公子。
徐知爻当下训斥:“沈寒生,你要是眼里只有要沈微生死,就滚回你呆的地方去等消息,这里不需要你!”
不再理他,转身就走。
“是嘛。”
沈寒生却是反手直接按在徐知爻的肩上,一个使劲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徐知爻摔倒是瞬间。
沈寒生只是喘了几口粗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徐知爻。
随后便慢条斯理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就好像刚才动手的并非自己一般
徐知爻显然懵逼,沈寒生一个病秧子这么有力气嘛。
他都没怎么防备他。
因此他摔了一个狗吃屎,脖梗子卡在一块石子上,差点折了。
疼痛让徐知爻瞪着泛红的双眼,只是冷着脸,用敌视的目光瞧着沈寒生。
沈寒生轻咳,连语气都是戏谑的,沉声道:“跑什么?把我吩咐的是做好再走,行嘛。”
远处听到动静的下属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这什么情况?
厂公和太子的人干啥呢?
怎么个事?!
看见有人过来,徐知爻用手肘支着地,要起来。
沈寒生在他的两腿中间站了起来,把手蜷在衣袖里,伸手去拉他。
徐知爻连搭理都没搭理,只是暗啐,“装模装样!”
沈寒生耸了耸肩,就没见过这般不识趣的人。
徐知爻忍着酸胀站了起来。
他对后面的东厂地人吩咐:“按照他的意思,去埋炸.药。”
听到这话的小太监点头。
眼睛却看到,徐知爻凌乱的衣领之上,白皙的脖颈儿处的一道伤口。
手下悻悻然的拉着另两个兄弟正要走。
徐知爻忽然咳嗽了一声:“刚才我被毒虫咬了,你们这脑子里一天都装什么东西?别把逛.窑子那套用在我身上,还不赶紧给我滚蛋。”
沈寒生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掩唇轻笑。
原来,他受不了这一套啊,早说啊。
不过,以徐知爻的本事,别说是被毒虫给咬了?他不把毒虫咬了就不错了。
人走了之后,徐知爻想到了刚才的耻辱,愤怒之下摸了摸身上的手铳想要崩了沈寒生。
却发现早就不在身上了。
沈寒生笑的有气无力,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铳那黑黢黢的铳口,当着面正主的面又将其放在衣袖里
徐知爻咬牙切齿:“把手铳给我。”
沈寒生勾唇冷笑:“说起被咬的这件事,当初你刚下山,想在朝中谋取一官半职的时候,初来盛京,真的被一种毒虫咬过。我是怎么帮你的,你还记得?我记得毒虫的毒性还挺大,让我一度嘴麻到不能开口说话,徐大人,恩将仇报,是不是不太好啊。”
徐知爻板着脸没说话。
要不是那件事,他不会和沈寒生称兄道弟,更别提看见当时身为尚书和他长相如出一辙的沈微生时,以为是救命恩人,然后在他左右出谋划策。
最后……害惨了自己,还有……
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徐知爻冷着脸,扬长而去,只留给沈寒生一个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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