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上有个落魄老秀才,考了半辈子,也没考出个名堂来,穷困潦倒,却偏偏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比周围那些泥腿子都高一等!
别人都感激擎天寨的谷大寨主赶跑了那些兵匪,保护了他们,是个活菩萨!
这老秀才却偏偏和众人唱反调!
一天,在小红的面馆里,老秀才捋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要不是有这些土匪在,那些官兵也不会来找麻烦!咱们没必要感激那些土匪,反倒应该将他们赶了走!”
旁边有人说道:“将擎天寨的人赶了走,那以后官兵再来杀人放火,谁保护咱们?”
“没了土匪,官兵也就也没理由来了!”老秀才说道。
“呸!”有人朝这老秀才啐了一口,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下次兵匪再来,就让他抢你家去!”
另一人说道:“这老东西家徒四壁,兵匪才不会去他家!所以他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这些山野刁民懂什么!”老秀才虽然满身打着补丁,但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环顾了店内一圈,见都是些庄家汉子,惹急他们,说不定真会动手揍自己!
于是,便把话头对准了正在煮面的小红,又开始发表高论,“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丢了清白,就应该自己吊死,免得让家族蒙羞,你却还敢出来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
那件事,是小红心头的阴影!
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却被那些兵匪欺负,自己哭喊救命,外面那些人却袖手旁观,现在这老东西不去指责那些杀人放火的兵匪,反倒指责自己不清白了!
经过那件事,小红明白了一个道理,束手待毙,不会换来同情,只会让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更加猖狂!
她提起案板上的菜刀,便朝那老秀才走了过去!
老秀才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小红,一步步后退,“你……你想干什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小红红着眼睛,咬牙说道:“我杀的是一个老牲口……”说着,她手里的刀便砍了上去。
“救命呀……”老秀才大叫一声,撒腿便跑。
旁边的人纷纷在拍手叫好,甚至起哄道:“小红姑娘,干的漂亮,你杀了这老东西,我们都当作没看见!”
“对,杀了这老东西,他早该死了!”
那老秀才被门槛绊了一脚,一个大跟头跌了出去,差点把骨头架子给摔散了,痛呼着忙了爬起来,惊慌的跑远了!
一口气跑出了半条街,又回过头来,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这些刁民,给我等着,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小红将手里菜刀朝她抛了过去,那老秀才见她是来真的,忙转身逃的没影了!
小红过去,将菜刀捡了回来,总感觉这老东西不会安生的呆着,肯定还会闹出点名堂来!
晚上,苞米带着那个叫谷子的小孩又来给她送药,询问小红父亲的伤势。
小红将白天老秀才的事情和他说了,感觉那老东西心里憋着坏呢!
那之后,就没在镇子上看见老秀才了,小红本以为他死了!
过了一阵子,苞米再次下山,她才知道,那老秀才是谷大寨主被抓到擎天寨去了!
那天老秀才受了气,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痛快,便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他记下了那日欺负自己的人,准备到县衙检举他们私通土匪,不过,半路就被擎天寨的人给劫了!
到了擎天寨,那老秀才为了活命,对着谷大寨主一个劲的磕响头,脑门都磕出了个大窟窿!一口一个好汉,一口一个爷爷,一肚子的学问,都用来给土匪拍马屁了!
谷大寨主没杀他,但也没放他离开,这老小子,放他走,他估计就会带着官兵杀回镇子,再洗劫一番!
将他扣在了山上,但又不愿意用粮食养这样一个废物,谷大川便让这老秀才教山寨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听苞米讲述,这老秀才被山寨里的那些孩子,拾掇的挺惨!
那几根山羊胡子都差点被小谷子薅秃了!
*
苞米开始负责山寨里的采买,下山的次数就多了,自然也常到小红的面馆里坐坐!
小红绣了一条手帕,装作不经意的送给了苞米!
几天之后,他们再来吃面,小红发现,苞米竟然用自己精心绣的手帕,去给那叫谷子的小孩擦鼻涕!
她脸沉了下来,将两碗面丢在桌子上,便转身走了!
苞米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今日态度为何这般冷淡,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红姑娘,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小红一边和面,一边冷冰冰的回答。
“那……那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苞米又问。
“没有!”
“那是不是伯父的伤势……”
“跟我父亲没关系!”
苞米被这一连串的否认噎的不轻,过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小红姑娘,你是为什么生气呀!”
小红白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道:“我没生气!”
坐在旁边的小谷子吃完了一碗面,丢下筷子,拿过苞米手里的手帕,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看看苞米,又看看小红,奶声奶气的说道:“小红姐姐,你是生苞米的气了吧,因为她没吃你做的面,你看我多乖,都吃完了!”
“……”
小红忙冲这小孩笑了笑,一脸亲和的问道:“小谷子吃饱了吗?”
谷子拍着自己的肚皮,说道:“吃是吃饱了,但还能再吃点!”
小红忙又给她下了半碗面条,还加了个荷包蛋,端过去时还不忘瞪苞米一眼。
苞米挠着自己的头发,仍就处于懵逼状态!
几日后,小红将一条新绣好的帕子交到他手上,又将一叠裁剪成正方形的麻布一同给了他!
指着那条绣的精美的手帕,说道:“这个是给你的,自己用,保存好!”又指了指旁边的布块“这个是给小谷子用的,别再弄混了!”
直到这时候,苞米才知道小红前几天生气的原因,一脸窘迫,笑着将手帕收好,“知道了,知道了!”
小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擦鼻涕的和擦嘴巴的,不能共用!”
连声点头说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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