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

第三百六十五章:状告恶人

    
    这时候,那一排很提气的汉子回来了,一人手里捧一碗热粥,对着棚子喊话。
    棚子里有妇人低头出来,很是难为情,扭捏的走去喝粥。
    跟着姜婉宁的一个护卫,凑过去跟这一家搭话。
    护卫知道,这一家被安排去了辽东,那边还不一定有房子住,今年冬天,说不定要给安排住山洞里。
    也有可能临时挖地窝子住,反正房子八成是没指望。
    给了多少垧地,现在应该都荒着,黑土地就没不好的,都是良田的底子,种啥都不能白瞎。
    可那些毕竟是荒地,开头两年,这一家子累断腰的干,估计产量也就那样。
    “你穿这衣裳,是当官的?”老汉先开口问了。
    护卫笑容满面,“是呐!叔,小子是府兵......嗯...偏将!”
    怪不好意思,给自己封了个偏将的官。
    老汉还真就信了,因为护卫穿的好,不是将军,不能穿厚底靴。
    “你问我们从哪来?”老汉叹息一声,“我们不是从大南边来的,我们是府河那边来的。”
    府河就是豫州地界,属于距离京城比较近了。
    “叔,你家那边也发水了?”护卫问完,马上自我介绍。
    “叔,我叫姜望南,我爹说,指望我以后去南边看看水乡是啥模样。”
    “嗯嗯,望南好啊!”老汉拍着心口,“我叫陈五地,这几个是我儿子。”
    说着话,按个指过去,“这个是大江,这是大河,大湖,水坑,小河。”
    护卫挨个招呼,大江哥,大河哥,大湖兄弟,水坑兄弟,小河老弟。
    耳边却听见夫人笑的直倒气儿,今儿没咳嗽,却听个名字,笑的差点喘不上气。
    姜护卫脑子慢一拍,听见夫人笑了,才琢磨夫人为啥笑。
    脑子转明白了,也憋不住乐。
    这一家子名儿不错,咱老百姓可不是指着大江大河的取名字呗!
    可你偏偏姓不好,还敢指着大江大河的取名,这就有点故意招笑了。
    合着你家沉了江河湖还不够,连个水坑都没放过。
    “是我们也很欢喜。”水坑爹还跟着笑呢!
    “是,以后安顿下来,都是好日子,咱这边缺人手,不怕没活干。”姜护卫又给说了一遍好政策。
    只是护卫毕竟不如老大娘,说的有点不接地气。
    水坑爹听的半懂不懂,正打算问,来了个正经南边人。
    拉着姜护卫,用最标准的南方话问,一垧地是多少亩,是我们那边说的一倾吗?
    姜护卫十分不谦虚的说道:“嘿嘿,你说啥?一个字没听懂!”
    端碗喝粥的妇人,小声给翻译了,问一垧地是一倾地吗。
    转头又问,公爹,咱家分了多少地?
    这位显然是长子媳妇,敢问话,说明在家里地位不低。
    水坑爹笑容收都收不住,“咱家有十八倾良田,其中还有两倾水田,这下可够了。”
    端粥碗的妇人,差点没把碗扔了,“公爹,这些地,咱种的完吗?咱家秋收不得雇短工啊!”
    老汉很是豪气,“雇,干不过来咱雇人帮忙。”
    姜护卫低下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咱这边雇人干活还真难。
    南边的汉子知道,官府说的一垧地是一亩,来了个就地发疯!
    姜护卫下意识伸手按住,很是不解,这货咋突然疯魔了?
    水坑爹给解释了,“咱们那边,谁家有一倾良田,算家境殷实了,像我家以前有三十亩地,六亩水田。
    在村里是顶顶好的人家,各村打听着,我家小子长成,好把闺女说亲来我家嘞!”
    这些姜护卫明白,他家在辽东有几百亩地,在京城八十亩地都没置办下来。
    更不要说南边水土贵的地方了,夫人在那边有个四百亩的小庄子,听说还是大庆叔爷,凑机会买的。
    “官爷,咱这边真不征徭役?”妇人喝完了粥,鼓起勇气问了最想知道的。
    姜护卫点头道:“不征徭役,咱这边不需要。就说修城墙,挖壕沟,这些活儿,咱府兵都能给干了。
    还有更难的活,比如挖矿,挖煤,那也用不着老百姓,先紧着官府罪犯上。
    国公爷说了,咱这边争取做到,监牢里没有罪犯,挖矿这种辛苦活,需要衙门出钱雇工才好。”
    姜婉宁见几人脸色不对,有些没听懂,让小满去找个婆子来帮忙说说。
    最近沙河县雇的短工,帮忙解说政策的婆子,一天说下来,能领到八个鸡蛋。
    “啥?怕征徭役啊!”那婆子长的黑壮,头上还顶个红底绿花的头巾。
    “咱这边没那事儿,咱这边不征徭役,你们也别大冬天坐炕头猫着。
    县里雇短工干徭役的活儿,一天一结工钱,还给一顿干粮饼子吃。
    你们一路过来不易,身上精光冰凉,别犯懒,到县里都是赚钱的活儿。
    给县里干徭役的活儿,能拿到买善心货的牌子,别小看那块牌子,真心顶大用。
    你们这样的,过冬的棉花,买善心棉能便宜一多半,单是棉花一项,就能省出买善心盐的钱。
    不过,啥都想占便宜,买便宜货,你们得有那么多善心牌才行。”
    大江媳妇早听过一遍了,不用婆子帮忙说善心牌子,她就能告诉家里咋回事。
    问话的南方口音的男子,听了几句就离开了,回去与同伴比划着说的口沫横飞。
    一直默默喝粥的女子,抬头木然的看着男人,眼中是浓浓的失望。
    姜婉宁不知他们路上发生了什么,但女人木然的脸,失望的眼神,让她明白,那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这就是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女人为何要靠着男人活?
    再看向李婆子身边,穿着健妇营军服的女子。她们脸上带着憧憬,眼中闪着希望的光。
    只是她们的前路依然坎坷,她们要用命去拼,要比男子更拼命,隐忍更多,才能换来像李婆子讲述的,她如今的生活。
    再回头时,姜婉宁与喝粥的江南女子看了个眼对眼,女子没有转开眼,似是在思考问题。
    正当姜婉宁想让白露过去问问时,女人突然放下碗,朝着讲话的黑壮婆子走去。
    “大娘!”女子说的是带点江南口音的官话,“求大娘帮忙,求大娘带我去见青天大老爷。
    我要告状,那个人,”说着,女人指向新招的府兵队伍,“那个人偷了我的儿子,吃了我的儿女!”
    “啥?”黑壮婆子都听傻了,“你说了个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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