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休从密林中回到刘府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白休本想向江澄汇报情况,却被刘府的下人告知,这几天刘兆平又遇到了个麻烦的案子,今天一早就请江澄去府衙里帮忙破案去了。
白休只得又向府衙走去。
柳州城府衙
……
啪
刘兆平一拍惊堂木:“升堂。”
“威……武……”
站班的衙役手持水火棍,立在两旁,急促而又有韵律的敲击着地面,大堂之上,立刻有了几分压迫感。
江澄坐在主簿的位子上,看着刘兆平的架势,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自己的蓝田县衙连每日负责安全值班的衙役都没几个,更别说负责升堂站班的了,不说了好羡慕。
“啪…”
一道惊堂木的声音将江澄从胡思乱想拉了回来。
刘知府再次喝道:“把人犯带上来”
人犯很快就被衙差押了上来,江澄看着放在自己身前的卷宗,便拿着认真看了起来。
江澄看完卷宗发现其实案情并不复杂,也没有特别的曲折离奇,完全没有达到让自己大周死神…第一破案高手出手的级别。
死者是城外的一个秀才,名字叫作陈双,几天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
经过府衙里的捕快明面里走访,暗地里排查,一层层的抽丝剥茧,最终确定了凶手是死者的同年生秀才谢明。
杀人动机也很简单,这死者陈双和谢明都是上一次秋闱夺取解元的热门人选,两人本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可是在秋闱(乡试)的前一天,陈双与谢明在一起吃饭,令人没想到的是谢明那天竟然中毒了,以至于第二天的乡试也无法参加。
之后呢,没有对手的陈双就考上了解元,于是乎谢明认为是陈双在自己酒菜中下了毒,可是陈双矢口否认,后来两人便决裂了,偶尔在街上碰到时也常常发生口角,最后往往是不欢而散。
特别是在几天前陈双和谢明又在柳州城最大烟花之地春弄阁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奈何陈双是解元身边跟随的书生自然是多些,两方一动手,结果自然是当谢明深夜回到家的时候,她娘亲问了一句——你是何人?怎么到我家来了。
这件事情基本上柳州城中的人都知道,所以谢明可以说是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可问题是陈双死的时候,谢明有着不在场的证明。
谢明那天去自己另一个同年家中喝酒,很晚才回到家。
本来如果是常人作案,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只要对疑犯严加逼供,什么拶刑(夹手指),老虎凳啊,炮烙啊之类的,保管一般人直接就认罪了,可是这谢明和同年王凡都有功名在身,不能用刑罚啊,所以这个本来案子也变得难以有后续。
刘兆平叫江澄来,主要是想借用白休内卫的权力,自己一个知府不能对秀才上刑具,可是内卫可以啊。
可是当刘兆平去请江澄的时候才知道白休还没回来,于是只能把江澄给请来了。
公堂之上,刘兆平脸色阴沉无比,看着堂下的谢明,喝道:“谢明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还不跪下。”
谢明将拿在手上的折扇合上,说道:“知府大人,在下没有杀人,又有功名在身何须下跪。”
“你…哼…”刘兆平气的冷哼一声“你说你那天晚上在和同年家中喝酒,当夜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证?”
“回大人,那日小生确实是在同年王凡家中喝酒,直到子时才回到家,身边除了王凡之外再无他人。”
刘兆平看着站在谢明身旁的另一人,问道:“王凡,谢明说五月十五的晚上,你们二人在你家中饮酒,他直到子时才离开,可有此事?你可要想好了,按大周律例包庇罪犯可是按同罪处置的。”
站在谢明身边的王凡看了谢明一眼“大人我等都是读书人,自然是知晓大周律例,不过小生说的的确是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问你们那天在一起喝酒喝的是什么酒,有哪些菜啊?”
“喝的是是云雀楼的陈年花雕,吃的也是云雀楼的卤牛肉和烤鸭……”
……
江澄看到刘兆平如此审案,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些问题就算再问一万遍也不会有结果的,那两人完全可以买完这些东西商量好供词再去行凶。
时间逐渐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可是刘知府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案件陷入了瓶颈,堂下的捕快也开始议论纷纷,刘兆平望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江澄,投去了希冀的目光。
刘兆平本想借白休的内卫身份用刑,可到现在白休依然未回,如果这个案子再没有进展自己这个知府的威严可就丢光了。
江澄看着刘兆平投来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向着堂下站着的谢明和王凡走了过去。
两边站着的衙役看着走出来的江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蓝田县的这位县令老爷,他们这几天都有所了解,特别是前几天在马府展示的手段,还有之前府城里的案子,都可以知道这个蓝田县县令是个厉害的人物。
如果他出手,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等人应该可以早些放衙了。
江澄拿着案子的卷宗,来到谢明的身前问道:“五月十五那天,你真的在王凡家中喝酒吗?”
“是啊大人,我确实是喝到子时才离去的。”
“喝的什么酒,吃的什么菜啊?”
“喝的是是云雀楼的陈年花雕,吃的也是云雀楼的两斤卤牛肉和烤鸭……”
府衙大门外围观的民众江澄审问的内容与之前的刘兆平一般无二,忍不住嘘声一片。
“这些酒菜花费了多少银两啊?”江澄不理会外面的嘘声继续问道。
“六两左右。”谢明底气十足的回道,本来谢明见江澄出来还真有点紧张,问了几个问题后谢明便发现,问的也只过是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问题,心中的警惕开始慢慢放松。
“云雀楼的价钱公道吗?”江澄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
“公……公道”谢明怔了怔,仔细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才回答。
“云雀楼的大厨手艺不错吧。”
“不错。”
“云雀楼的老板会在酒里兑水你知道不?”
“不……不知道。”
“云雀楼的黄老板经常在卤牛肉上缺斤少两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知道黄老板知道了你杀人的事吗?”
“不知……不是啊大人,小生没有杀人。”谢明下意识脱口而出,冷不丁的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改口。
“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我们都是读书人我相信你,来擦擦汗。”江澄笑着说道。
“哎呀,对了,五月十五的月亮肯定非常圆吧,你从王凡家离去的时候肯定能看到吧。”江澄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说道。
谢明刚松了口气,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立刻点头道:“是的,小生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外面很亮……我与王兄还饮酒作诗。”
“胡说八道”江澄指着谢明,喝道:“五月十五是阴天,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月亮”
江澄这一声怒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谢明更是呆立在原地。
江澄紧盯着谢明,音量再次提高:“尔等因何撒谎,说,尔等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苟且之事,陈双是不是你杀的!”
谢明一个冷颤,冷汗止不住地流,再次改口:“大人,那天晚上我们喝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实在是记不清到底有没有月亮了。”
“含糊其辞,反复无常,吞吞吐吐的,你必然是有所隐瞒,还不快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干了什么,说!”江澄怒喝,把自己的音量加到最大。
这一声怒喝,衙门内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有个心不在焉的捕快,手中的水火棍一下没拿住,掉了,吓得他赶紧捡了起来,乖乖的站在一旁。
谢明更是十分紧张:“大……大人,小生那天真的是在王兄家中喝酒,直到子时……”
“还敢胡说八道。”
“啪!”
江澄打断谢明的话,猛的一拍手:“我不是问你杀他的那个晚上,我是问你杀死他之前的那个晚上。”
刚才的供词漏洞百出,江澄的咄咄逼人让谢明猝不及防,心理防线几乎崩溃,急忙解释。
“杀他之前的那个晚上我……”
谢明解释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最终跪倒在地。
江澄心想,弟弟还敢跟我玩,刑事审问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专业,难得穿越一次古代,自己一个学刑侦的没有什么专业对口的地方,好不容易碰到了,还能错过吗。
刘兆平还未反应过来,拍了拍旁边的衙役问道:“刚才人犯谢明是不是招认了。”
“好像是……是吧!”
“啪!”
刘兆平一拍惊堂木:“人犯谢明你可知罪?”
就在这时从刘府赶来的白休也到了,白休走到江澄的身旁,等着事情的结束。
“知府大人,学生不知啊,学生没有杀人。”谢明死不认账。
“大胆,刚才众目睽睽之下你亲口承认是你杀了陈双,你还敢否认,你可知道站在刚才审问你的大人身旁的人是谁——那可是内卫,我不能对秀才用刑,可是内卫可以啊,你还不认罪。”
谢明一听江澄身旁的白休是内卫,心中不信:“刘大人,内卫不是您说是就是的,得要看凭证。”
江澄给了白休一个眼神,白休见状将自己的令牌掏了出来,举在谢明的面前。
谢明一见这个铸着一朵梅花,梅花中写了一个内字的令牌,心中一凉,与其在严刑逼供下说出实情,不如直接认罪。
“是,大人人是我杀的。”
“啪……啪……啪……”
衙门内外响起了民众击掌叫好的声音。
白休举着令牌,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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