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洛嘉到底有什么举动,只一动不动盯着。
“你们是明月楼的人。”
她手里拿着火钳,在火炉边轻轻敲打着,声音很轻。
幸亏有素心的提醒,才让她出门临时看了一眼,认出其中一个熟面孔,曾在明月楼见过的。
明月楼……
南絮和北方都知道,是京城里的给钱就办事的组织,只是奇怪,洛嘉怎么会知道?
地上几人显然没有想到会被辨认出来,瞪着的眼里有些许错愕,但骄傲和自尊让他们没有屈服,依旧昂着高高的姿态。
洛嘉将火钳放进炉子里,烧的通红透亮,碰一下立马脱胎换骨。
斜眼一扫,很有耐心的问:“说吧,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彼时他们嘴里的布条都取了出来,洛嘉还给他们生路,谁要是供出来,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会平平稳稳的回到京城。
奈何刺客几人受明月楼规矩的限制,打死也不说。
望着红通通的火钳,他们只想到一个女孩子,说不定还怕蚂蚁,这些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的把戏。
可北方知道,洛嘉敢作敢当,决意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出来的。
“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别假装仁慈了!”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吼了一嗓,视死如归的模样。
洛嘉很平静的问:“你有父母吗?你有妻儿吗?他们知道你快死在我的手中吗?”
什么意思?真要杀他们?
男子不吭声,将头一撇,不说话了。
枪打出头鸟。
“南絮,掀开他心口前的衣服。”
洛嘉起身,手握着火钳,就是盯上一眼,也觉得会灼烧眼睛。
男子蓦地转过头,容不得他反应,南絮已经上前撕碎他胸口前的衣物。
如此寒冷的天,亮着膛子在众人眼前。绿竹她们赶紧别过眼去不敢再看,男子则忽然暴怒,好似要跳起来挣脱,且嘶吼着:“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洛嘉盈盈一笑,举着火钳晃了晃,“你不是说,要杀要剐随我便吗?我不杀你,也不剐你,只在你身上烙下几块印记……哦不对,也许不是几块,而是满身密密麻麻的印记。”
男子挣扎着往后退,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来人,摁住他!”洛嘉忽然扬声道,北方再一上前,跟南絮死死将他按住,任由心口处露在外面。
其他几个刺客都不忍皱眉别过脸去,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小伙子恨声道:“你如此恶毒,难怪有人要杀你灭口!”
恶毒?随便烙几块印子就是恶毒了?
洛嘉不为所动,勾唇一笑,将火钳往身上重重一印,皮肤烧灼熟透的呲呲声听到人不忍心。
男子挣扎着尖叫几声,亲眼看着心口处的肉被烧灼的直冒烟,浑身哆嗦颤抖着,眼中血红密布,猩红不已!
他的兄弟也忍不住害怕,却始终没有说出幕后之人。
洛嘉认真看了看烫过人的火钳,一股烧灼的味道,直冲口鼻。
她忍住作呕,强装镇定,再次询问:“我只需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吗?”
“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做事,怎可随意暴露出雇主的信息?倒是你,毒妇二字形容,已是低估!”依旧是年纪稍小的小伙子,咬着牙,一副要将洛嘉活刮的模样。
洛嘉笑了:“是吗?”
余音刚落,移了几步,火钳落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烫了一下,很快又拿起来。
一块被沸腾烧好的皮肤,丑陋不堪。
小伙子倒在地上疼得抽搐,脖子烧灼的感觉经久未散,口中直咒骂着。
火钳好似不烫了,洛嘉放回炉中,理了理裙角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淡漠的眼神略过地上每一个人,冷冽道:“明着告诉你们,若刺杀我倒也无事。可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祖母动手脚,若不是我的人在暗处守着,你们岂不是已经夺了她的性命?”
“她一生清苦,未曾害人,连只阿猫阿狗都不敢招惹。此次不过是从老家来京城享一享晚年安乐,你们也要杀?我倒好奇了,明月楼当真是什么规矩都没有吗?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过错的老人,能下得了手?”
审问的语气在院中格外清晰,晚风呼呼的吹过,地上几人都默不作声。
洛嘉随后一别鬓边的发,揉揉手腕道:“你们的雇主在京城之中吧?容我大胆猜测一下,是否是我那蛇蝎心肠的大姨娘?”
“秦、无、双。”
三个字一出,几人立马变了变神色。
被烫了心口处的男子叫苦不迭,嘶声道:“你……你知道?”
既然知道,还那样对他?
洛嘉微微一笑:“我只是猜想,而你确定了事实。”
“既然都猜到了,还留着我们做什么?”又是一人很不服气。
南絮上前踹了一脚,再厌恶瞅一眼:“你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刺杀别人还有理了?”
洛嘉凝眉看向他,很轻问:“南絮,你说,我该如何收拾他们?”
“都杀了。”
简短三个字,跟顾今宴有异曲同工之处。
驿站老板第一次见到这样心狠的女子, 不禁心惊。刺客几人也是活该,好端端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可洛嘉不打算杀他们,刚才的烙印算是惩罚,其他几人,就当作老天爷幸运,放他们一马吧。
“你们走吧。”
什么意思?不杀他们?
被火钳烫过的两人皆一脸错愕,似乎不太相信能这么轻易离开,其余的人也很是怀疑。
洛嘉道:“秦无双几次三番害我,次次都想要我的性命。我若杀了你们,就是成为跟她一样不管不顾的人,非我所愿。”
在场一片寂静,除了马儿时而发出的声响,黑漆漆的夜空压下来,仿佛跟天空靠的很近。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你们回去告诉秦无双,让她别在背后偷偷摸摸的使些手段,要是真想对我下手,当着面儿来,不必藏藏掖掖的,我定奉陪到底。”
这次回京,会是她跟秦无双剑拔弩张的开始。
几人没有吭声。
驿站老板跟南絮一起给他们松绑,终于从地上爬起来,重获自由,他们的脸上有愤怒,也有面无表情。
“你就不怕我们还会来杀了你?”被火钳烫过脖子的那人愤愤不平,好似不顶嘴就安分不下来。
洛嘉怀抱着双臂,眉梢一扫,“我住在京城洛府,你随时可以来报仇。”
“你……”他无话可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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