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步行街人头攒动,春天即将离去,夏天悄然来临,北方的初夏空气清新,天气温和,正是行人乱穿衣的季节。天水沁芳阁终于落地了,在此之前从装修开始章华便带着手招聘员工,之后带去西安由王渊、田星负责培训,然后在门店实习熟悉上手,注重实操。而章华带着环环佩佩等人在天水从事已然轻车熟路的“异业联盟商圈”以及拓客诸般事宜,姜尚溪去西藏的时候来过一次,吕佐衡之后带领众多考察项目的客户,来观摩过选址及装修规划。今朝开业,更是繁盛胜过西安两店,顾客是一部分,考察项目的更是不少。
君无邪、李思思、章华、葛覃、佐衡、尚溪、田星、王渊等人都来见证,而各自也带着客户到处讲解,时时分享。一切如预期的一般进行,沁芳阁诸事暂且按下。
八百里秦岭,已然郁郁葱葱,天气晴朗,阳光透过更显的其悠远沉重,气象不凡。君崇明因为儿子君无过做了个小手术,需要环境清幽之所静养,难得的回家来,一家人已经住了三天,每天都是日上三竿两口子才从被窝出来。君崇清两兄弟感情还算是很好的,郑慧英也是贤惠,每天伺候一家人一日三餐毫无怨言。念君无过术后恢复,每天各种食物更是尽心尽力,破费功夫。
老爷子确实看不过去,现在老了也懒得动气,就是每天看着神情不悦,君崇清看得明白,悄悄给弟弟递话,但是君崇明只是不听,其妻子严霞更是除了吃饭绝不进厨房的主。
今日天气好,严霞扶着君无过在院子躺椅上坐着,看着君崇明给君无过说道:“你以后要争气,别像你爸一样没啥出息,啥都干不好,我娘俩跟着他受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君无过说道:“那啥样算是有出息?”
严霞说道:“你看你舅舅,今天有人送礼,明天有人登门的,名下五六套房子,打交道的都是各种显贵。”又看着君崇明说道:“你看看你爸,深山老林里呆着就真的是没人问,你舅舅人家回老家每天都有人跑来求办事的。”
君无过年纪尚小,十余岁,对于很多事不甚了解,父亲承建一些小项目,钱虽不多却也算富足,不算大富大贵,小家小业也能维系,但是每次母亲嘴里都是一无是处的。
见君无过不说话,严霞接着说道:“说你爸你还不开心了,我这是为你好,你现在啥都要学,最主要的就是人情世故,你们君家就是自命清高,不送礼不走关系,老充好人,帮一些没用的人。”
君无过不知道说啥,只是静静的听着。
严霞接着说道:“到现在还跟人家你表叔闹翻,要不是我经常走动,帮撑着你爸,估计也不来往了。你要知道人家现在身居要位,可不要开始把以前那点所谓的助力挂在嘴上,我们现在应该主动向人家示好,你可千万别说是像你爸他们一样!”
君崇清听着烦腻了,转身进屋,也不听,要是说啥大抵是吵架,虽然不孝,但是还是少给老人添堵。
君无过看着父亲进去,才说道:“我们家怎么帮我表叔了?”
严霞说道:“你以后千万别提这个,你懂不懂事,人家当初家口大,给点吃的喝的,借点钱啥的,又不是没还,还没完没了的,那不是应该的嘛,总好过帮那些到现在还不还的人,每天跑来说是看老人,还不是来蹭吃蹭喝。”接着严厉地说道:“你可千万记住了,以后不要问,也不要提以前的事,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
君老爷子在屋子里听着母子对话,神色悠远,看不出悲喜,君崇清夫妇也听到了,相对无言,各自忙着手里的事。
院子里君无过迷茫地说道:“我也没见过家里人说这些啊,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我爷爷还帮过我表叔呢?”然后疑惑的问道:“那为啥我爷爷帮过我表叔,我表叔都不来家里,过年都不来?”
严霞竟然有点不知所措,连忙说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知道嘛,千万别像你爸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现在的身份怎么能和咱们结交?帮过又算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该还的都还了!”想了一下又说道:“所以说我们自己要勤走动,人家随便说句话那都是有分量的,不像我们,知道了没?以后你交朋友就要找那些有本事的,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结识人家,姿态要低。”
君无过嘴里应道:“我知道了。”
君崇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出来说道:“有完没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严霞大声说道:“我那句话说错了,你有骨气,骨气有啥用,能当饭吃吗?都是一样的自命清高!”
刚说完老爷子从北屋出来,也不说话,往门外走,看着老爷子神情严肃,严霞才欲言又止,带着君无过进屋去了。
有诗叹曰:
世人皆言轻富贵,临到己身恨不能;
尽日绸缪跻彼室,更将胜君万千层。
终于十日之后君崇明一家人走了,老爷子脸色也有所回转,君崇清两口子也松一口气,郑慧英更是轻松不少,看着君崇清说道:“这俩‘先人’终于走了,真是伺候的我胆战心惊。”
君崇清说道:“辛苦你了,这些年你上敬父母,下爱子女,我有福气。”缓了一下说道:“要是像老二那样,我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郑慧英说道:“他叔也是不容易,还好老人有你这个长子,不然我看他的日子真的难了。”
君崇清说道:“岂止是难,要是我估计死的心都有。”
郑慧英也是一片唏嘘,夫妻二人沉默,却见老爷子进门来,对君崇清说道:“把无邪喊回来,最近都没回来过。”
郑慧英先忙回答道:“前两天我打电话了,说是在天水,说完了还要去平凉啥的,估摸着这几天回来了,我完了再问问,要是回来了,一定喊回来。”
老爷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三日之后傍晚时分,余晖映照,清风徐徐,君无邪回来了,老爷子依旧纳凉,君崇清陪伴在身侧,郑慧英自然在厨房忙碌,君无邪进门先是给爷爷问好,说道:“我给您买来了馓子和桃酥,听说他家很好吃,您尝尝。”说着拿出来喂给老爷子,然后问道:“咋样,还行不?”
老爷子点点头,说道:“还行,和上次那差不多!”
君无邪又给父亲喂了一口说道:“您也尝尝,我可是打听了才买的。”
君崇清说道:“你爷爷没说错,是差不多,不信你尝。”
君无邪吃了一口,说道:“是没啥区别,我本身就不爱吃这种东西。”说完拿了一块进厨房了,喂给母亲郑慧英,说道:“你尝尝。”
郑慧英说道:“是好点,比那个脆一点,酥一点。”接着说道:“菜炒好了,你端出去,还有最后一个,你先打饭,等准备好也就炒得了。”听到母亲的话,君无邪又要动手,郑慧英赶紧打开,说道:“三十岁的人,没点样子。”
君无邪笑着说道:“三十岁咋啦,三十岁也是你儿子。”笑着把饭菜端出去了。
郑慧英笑着说道:“那必须是我儿子,就是不咋听话。”
君无邪说道:“我觉得我很听话。”说完这话君崇清看了一眼,满脸嫌弃,老爷子倒是笑呵呵的看着,说道:“三十岁咋就长不大呢。”
君无邪说道:“长大干嘛,在你们这再大也还是孩子。”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些闲话,场面温馨而愉快,晚饭时间也无甚特别,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气依然晴朗,无邪和老爷子出门遛弯,回家郑慧英做好了早饭,早饭吃罢,母亲出去串门了,父亲在看书,闲来没事,老爷子便说:“来两盘。”
君无邪说道:“不许悔棋。”
老爷子笑着说道:“臭棋,还我给你悔棋,你还是我教的。”
君无邪撇撇嘴,嘀咕道:“教我是你,输我还是你,输了还要赖。”
没一会老爷子眼看大营难保,将帅转圈,士象全无,好不狼狈,君无邪笑着说道:“缴了吧。”
老爷子说道:“说啥呢,还能下和。”
老爷子走了一步,君无邪问道:“你下稳了?”
老爷子赶紧抓起来,说道:“这哪里有棋吗,我咋没看出来?”
君无邪说道:“有呢,你要这么走就死棋了。”
祖孙二人就这么一个悔棋,一个说棋的下着,君无邪突然问道:“我婶惹你生气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说道:“没事你提她干啥?”
君无邪说道:“我怎么听着又念叨陈芝麻烂谷子呢?”
老爷子说道:“也没啥,这么多年我也懒得说这些事,当年你表叔家里穷,我就家里拿粮接济,才算一家人艰难的活了下来。后来他也算是争气,考上大学,可是那时候他家里哪有钱。关键我也没有,好在我认识俩人,靠着这张脸算是把他供出来了。”说着眼神飘渺,陷入回忆,君无邪听老爷子说的轻松,但是其中滋味君无邪能够想象,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揭过的。老爷子继续说道:“前几年他倒是把钱还回来了,也算是两不相欠,也不知道怎么着这么多年他有意疏远?”
看着老爷子神色略显颓废,君无邪说道:“还了就行,还不还的也就那么回事,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上学花的钱和现在来讲原数还也是两个概念。”
老爷子说道:“害,钱啥的都是小事,不还也就不还了,只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家一家,自打毕业就疏远,走得越高更加疏远。”
君无邪说道:“咱又不图啥疏远就疏远吧,有啥的,您也别想太多。”
老爷子说道:“话是这么说,我也从来没想着帮谁是为了报答啥的,就是人嘛难免落俗,总会有所执着,我也执着了吧或许,想着弄清些头绪。”
君无邪说道:“万事万物很多时候都找不到因由,但是终归是随缘的,您老不是老这么教育我嘛?”
老爷子看了一下说道:“你打小就有灵性,你爸妈没大本事,但是贵在孝顺,你和你姐也是有样学样,你姐夫更是难能可贵,我都算是放心,无过现在在你婶那,我可是真的不放心。”
君无邪叹息着说道:“我婶确实功利了点,道理挺多,我叔也是够苦的,无过耳濡目染的也确实偏了些。”
老爷子说道:“最近来家里我看着烦,你妈一天伺候着,再呆几天我都想赶出门。”
君无邪说道:“和她置啥气,别把自己气着了,不是说了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好好的安享晚年,这些事我和我爸合计合计,再问问我妈。”
老爷子无话,只是唏嘘,爷孙俩安静的下棋,君无邪在家呆了几天陪着老爷子,哄着开心,虽然面上老爷子笑呵呵的,但是君无邪知道老爷子心思最重,于是他心里也有了别的心思,老爷子的心愿总要想办法实现,一些问题想办法解决。几日后便离开秦岭,奔沁芳阁去了。
有诗叹其忘恩抛义曰:
古来仇弩皆易避,反是恩戈最难防。
危难多蒙珠光照,后似仇雠不登堂!
又有一诗感念君家不为功名所动,赞曰:
当年一动恻隐意,而今不为附骥蝇;
任君功名如中日,宁挟风霜万里凝!
天水店开业以后,无邪便明确表示沁芳阁下一步发展便是兰州,佐衡、尚溪也是全力以赴的宣传和造势,产品也终于投产,顾客反馈一切良好,大家自是欢喜;金晶、思思两人最近忙于诗社,最近有很多中小学生都来读诗学诗,两人忙得不亦乐乎;章华、葛覃不放心天水一直待在天水没有挪动;绮梦、琇莹一切如故,各自越做越顺手,大有进益。
君无邪来到沁芳阁,喊来了思思,佐衡,尚溪几人,说是有要事商量,几人匆匆赶来,欲知所为何事且看下文分解。有诗叹曰:天道苍茫本质朴,奈何人心难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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