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合里的最后一句话,触及到了沧灵心中的某一份柔软。
再加上她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殷切希望与单纯天真。
借着头顶上吊顶的光,他能够清晰可见的在她黑幽幽的瞳孔中看到倒映出来的自己,那是满眼中的自己,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的语言,更能够验证她的话。
不知怎么的,他深深地在她的眼中看了看,时间被拉长,他足足看了有五六分钟,就连旁边的阿甲都不能够确定,自己是否还要按照他之前命令他的做法去做。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发现他们的老大还没有反驳的动静,一个个纷纷抬起头,心中禁有了一丝苟延残喘的轻松感。
就连旁边看热闹的小弟们都私下里窃窃私语,一边眼神还瞄着楼上那两个人的互动。
“你开心就好。”沧灵深呼吸,也是第一次,他也这么觉得,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在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不想纠正她心中的这抹信仰,或许他也可以借着她的手,积那么一两份德,在黄泉的路上,可以有机会提出要求下一辈子再与她一起。
一想到自己脑海中突然间蹦出了这种想法他大吃一惊,心下一下子没了底,不确定的又看了看她,而后才踏着自己的黑皮靴,缓缓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可以控制自己心静的人,他有点慌张,又有点害怕,但是这么不安的情绪中,却又夹杂了一丝庆幸与窃喜。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窃喜,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合理,就在自己的身边。又或许是现在的合理,一如刚才的那个样子一样,满眼都是自己。
从生下来就被灌输,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这一刻,他又会觉得这些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他可以尽力的去改变。甚至于心中有了想要洗白的想法,再想想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现在的金钱的确是能够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狠狠地挥霍一辈子。
带着这些钱财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集团,光明正大的存活,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上一所正常的大学,也不枉费这么多年的辛苦。
沧灵这么想着,甚至脑子里,立刻有了这方面的计划。
再看还处于大厅的合里。
很显然,这三个人的生死命运现在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连阿甲都要听她的号令来行事。
“小姐,你想怎么做?”阿甲眨眨眼睛,嘴巴抿了抿,看了看合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因为从来没有被合里命令过,所以他不太确定的看了看她,以至于两个人是没有什么没默契的。
“啊,哦,那就游街示众一圈,只好将他们杀了,扔到荒野吧。”少了肉体的折磨,少了肢体的分离,也算是积累一定的德行,但又不失惩罚的性质,还给了一定的震慑力。
虽然扔到了荒野,不一定能够保证他们的身体还是否能留有全尸,但只要不是损失在他们手中,那德行就不会散在他们的手里。
只是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阿甲对她的称呼,竟有一些不适应。
其他人听到阿甲对她的称呼,纷纷脸色大变,也知道了,现在的合里与前几天的合里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他们也需要对待她和对待他们老大一样,毕恭毕敬了。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心脏砰砰直跳,听到他的话中,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也略带感激了些许,他们知道他们的行为是必死无疑,但能够在生前少些折磨,就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
阿甲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渲染了八年的心思,居然还是这个样子。虽然有一丝不争气,好在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人,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就按照他的吩咐,让手下人去办了。
三个人就这么的被拖了下去,开始了他们的赎罪活动。
合里还要继续她的攻略任务,虽然她现在的情况的确与之前有所不同,自己在他的心中地位也开始了变化,但这些都远远不够。
这样的地位在他的几番言语中,还算是能够可以有些效果,但如果说多了,就会错多,最后导致怀疑自己,那就不是个好兆头了。
毕竟她的任务不是简简单单让他们洗白,而是实实在在的将沧灵送入监狱。这个实实在在的送入监狱这项任务,非常考验他们之间的默契,信任了。
有时候信任只在一念之间,倘若他没有把持好这个度,就很容易前功尽弃,直接让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化为灰烬,一无所有。
“哥哥要吃个绿豆糕吗?”合里擒着笑容,手中端着托小弟们买的绿豆糕,小心翼翼的趴在门缝中,朝着里面勘探,似乎在确认沧灵是否允许他进去。
此时此刻的苍灵,正在给某些人拨打着电话,他挑眉,确定自己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他这边无暇顾及要说出话来,只能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摆一摆,示意她可以进来。
得到了可以靠近的指令,合里笑的更甜了,嘴角的弧度加大,露出了可爱的八颗牙齿,双眼放光,见他正在打着电话,眼神只是轻轻地瞟了自己一眼,就知道他现在在忙,小心翼翼的抬着脚步,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耽误了他的工作。
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盘子放在茶几上,身后轻轻靠在靠背上,眼神慵懒,伸了个懒腰,将自己的腰背拉伸,而后默默地看着认真工作的沧灵。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倒是比那些无言无语的表情。更加具有诱惑力。
不得不说,沧灵的长相的确算是出众的,如果他不是干这些勾当的话,应该会像上一个任务的戴莫白那样,做一个明星或者做一个网红,用自己的脸来赚钱。
大概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得不感叹这两个之间的差异有点过大了。
合里眼睛微眯,不断地打量着他的这个工作房间,鼻子也嗅了嗅,倒是有轻微的烟熏味大概是几分钟前,他抽过烟。
只是这个房间里面的空气净化系统较好,很快就将这烟味儿吸收进去,换出了新鲜的空气,让整个房间一直处于清新空气的状态。
倒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合里心中想道。
因为合里的本身系统构造里面就有自动翻译语言这一块,导致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听清楚沧灵与电话那端的人的对话。
只是很显然,沧灵并不知道她有这个能力,所以便毫不避讳的用着另一种语言说着自己的工作内容。
合里眨眨眼睛,将他的话一句不落的听进了自己的耳朵中。他想洗白,自己要开始了正规的行业。虽然他的这份心是好的,但是她的任务,明明晃晃的指名道姓要让他进牢的。
她眉毛舒展,嘴巴自然的抿起,无奈地将眼睛盯向了桌子上的绿豆糕。
哪怕此时此刻他正在努力的将自己的事业洗白,将来也可能成为一个正经的工作。
但他曾经的那份罪孽,却永远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合里不是一个善良圣母心的人,她是一个正常人,正常到可以无条件的去仇恨,去漠视他种种洗白行为。
他既然以前会做那些事情,哪怕是将来洗白了,也无法消除抹掉那些警察们的牺牲,那群无辜孩童们的牺牲,那些个摧毁了一代又一代家庭的残酷事件。
他可以去选择洗白做一个正常人,但他必须去坐牢。
等到沧灵结束他的电话工作,已经到了傍晚夕阳倾斜进房间的时刻了。
合里打着哈气,显然是已经等他等了很久,已经开始犯困了的状态。
因为她没有手机,没有办法去用网络来消遣自己,只能干坐在那里苦苦等寻他的工作结束。
“如果我的工作时间很长,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干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或者吃你送过来的绿豆糕。”见桌面上的绿豆糕,她一口都没动,只是自己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沧灵放下手中的电话,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几步跨过来与她并排坐下。
他坐定以后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绿豆糕,极为自然的放进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尝起来。
只是绿豆糕,有些发干,他只能自己拿起茶几上的水,倒在杯子中,顺下口中粘在嘴里的绿豆糕。
合里抿抿嘴,将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自己的眼睛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这么单纯的看着他,倒是将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充满疑惑的发问,那副神态像极了日常生活中的样子,就仿佛他们两个只是一个在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认真的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他的嘴角处,伸出手,将他嘴角的绿豆糕残渣用自己的大拇指轻轻抹掉。
这一副亲密的动作,倒是让沧灵有些手足无措,饶是见惯了各大美女的贴身诱惑,也禁不住自己养了八年的妹妹,这番单纯的举动。
他的胸口微微跳动,眼神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绿豆糕的渣渣。”直到自己的这个动作结束,她才收回手,默默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她眼神干净,似乎就是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只是这样的眼神更加促使沧灵的心悸波澜,如果她是一个其他女人,这样的情绪波动,足以让他将她就地正法。
但这个人是她养了八年的妹妹,总是有亲情的元素在里面交杂着,让他不可以这么随便的轻举妄动。
他定了定神,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那件事情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或许从来没有哪一刻,两个人之间会有这么温馨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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