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病房里安静了许久,始终只有医生一个人的声音,直到医生把所有情况都说完,父女俩还没有回过神来。
医生站在那,有些局促。
“我们会召集医院的专家商量治疗方案的,一切,尽力而为。病人和家属还是可以放宽心,心态很重要。另外,病人的费用,希望江先生去结算一下,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那医生觉得,病房里的气氛快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了,见二人都不吭声,他立即转身出去。
医生走后,良久,父女俩才反应过来。
江媛木讷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
“刚才,那个庸医,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爸,你听见了吗?”
江宏义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说的好像是,败血症。”
可是,他的女儿好好的,不过是一个烧伤愈后不太好,大不了就是打点消炎针,吃点药,那不就会好了吗?
怎么就突然变成败血症了?
“女儿,这……这家医院可能不好,我看,那个医生就是个庸医,什么都不懂。要不,爸给你去办理出院手续,我们转院,换更好的医院看看?”
江媛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是最好的了,怎么去换更好的?败血症……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医生刚才是不是说,我……我只有三个月的命了?”
说到这个,江宏义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两人像是忘却了刚才大吵的情形,江宏义猛地握住了江媛的手:“你还这么年轻,都还没嫁人呢!说什么胡话!你前阵子还说,你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嫁给最有权势的男人。”
江媛笑着,脸上却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眼泪。
“对呀!我前不久才这么说,我的人生目标都还没有实现,我怎么可以死呢?”
她目光呆滞,抬头仰望着自己的父亲:“爸,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看我,精神挺好的,我不会死的,对不对?”
哪怕嘴上这么说,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医生说的话,不是假的。
江媛很清楚,这些日子里,她脸上的伤口有着怎样的变化。那些伤口很早之前就化脓了,只是她没有说而已。她以为,这都是小事。
消炎药她一直有吃,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也处理过了伤口,有消毒杀菌的。什么都做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打给王琳!现在就打给她,是她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现在就要死了,只有她能救我的命。她要负责的!爸,你快给王琳打电话。”
江宏义急忙给王琳打电话,好一会,王琳才接起来。
“江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女儿……我女儿就快死了,你赶紧来医院看看,救救她的命。”
“是吗?”电话里传来王琳漫不经心的声音,似乎并不关心他们父女的死活,悠扬的钢琴声听上去极为讽刺,像是在嘲笑着他们父女的愚蠢行为。
“王小姐,是你把媛媛送到医院的,她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了。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
“你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我早就说过,我的药,不会给废物。”
江宏义顿时哑然,他明白了,王琳的意思,江媛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女儿好起来以后,还是可以替你做很多事的。”
“她的名声都毁了,还有什么能用。如果有些才能,我还可以说服自己救救她。可惜,她在专业领域上,更是一无是处,你让我,怎么帮你们?”
江宏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可否认,王琳说的话一点都没错。他看了看江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王琳突然提醒道:“江先生与其担心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活多久,不如考虑一下,你这个月的药,从哪里来。据我所知,你欠我的债,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你接下来打算用什么来跟我买药?”
江宏义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他面前扶着床边,这才让自己站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脸色苍白。
“江先生,这个时候,我是你的话,应该先考虑自己。既然你女儿已经没救了,你何必将剩下不多的资源,用在你自己身上?你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不等江宏义再说些什么,王琳已经挂了电话。过了许久,江宏义才从王琳的话中回过神,江媛看见父亲的脸色,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不帮我,对吗?我就知道,我对她而言,已经是一颗废棋了,她又怎么会帮我?”
败血症!
江媛苦涩的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江宏义看着几乎疯癫的女儿,脑海中回荡着王琳说的那些话,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要不,就这么不管了吧!
可是,江媛是他一直疼爱的女儿啊!
看着她这样,江宏义还是会痛心的。至少,不能对她放弃治疗。
他还是将仅有的钱拿去交了医药费,和医生沟通,尽全力救她。至少,别让她太痛苦。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点头答应。
从医院出来,江宏义浑浑噩噩,想着,自己还能为女儿做些什么。他看着马路上各色各样的车川流不息,感觉自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还可以为女儿做点什么呢?
从小到大,自己也只是满足她的物质需求,也并未真正陪伴她做些什么。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给1她做些爱吃的东西,至少让她在最后三个月,过得开心一点。
江宏义开着车,往超级市场走去,女儿爱吃的菜……是什么?
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女儿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这大半辈子竟过得如此悲哀。
陈家老宅里,挂掉电话的王琳给陈澜满上了红酒:“如今,所有的人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君衍和周煜被困在密室当中,江云歌也控制住了。澜少,我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我们的国度,就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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