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边终于泛了白,程念迷迷糊糊的听见叫她,“程念,快起来看,日出!”
程念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路星洲的肩上睡着了,她揉揉眼睛站起来,看着遥远的天边的那一抹红晕,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她盯着日出看了一会儿,随后心情颇好的问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知道,大概是聊到高中同学的时候。”路星洲也站起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边的红霞感慨到,“这种景象他们错过太可惜了。”
“那要不要叫他们起床?”
路星洲摇头,“昨天晚上临睡觉前他们就警告我不让我叫他们起床。”
“那我去叫文静和周莹。”程念说完,兴冲冲的向帐篷方向跑去。
“你们起的好早啊。”当肖文静和周莹迷迷瞪瞪的出来以后,肖文静抱着手臂缩成一团,“早上好冷。”
“不过这么好看的日出,冷也值了。”肖文静冻的一直小跳,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边。
此时太阳已经穿破云层,渐渐散出光芒,留宿的人们也都陆续出来,欣赏着自然万物最初的风景。
等周亮他们起床的时候,程念几个人已经坐在外面吃完了泡面。
“大洲,回去以后和我回家吧,我奶奶已经念叨你好长时间了,回回打电话都说让我带着你一块儿回去,听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改天吧,我和老雷约好了去他音乐室看看,你给奶奶说,等我有时间了一定过去看她。”
“老雷?就是那个咱们当时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老雷?”郭盛阳本来点头嗦着面,一听这话抬起头,“前几天你不是刚和他见过面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叫一见如故懂不懂?”路星洲白眼,“赶紧吃,吃完咱们赶紧走,等一会儿人就多了。”
“好了,咱们走!”郭盛阳抹一抹嘴,站了起来,“我们收拾东西,你和程念去把押金退了吧。”
郭盛阳说完,渐渐移到路星洲旁边,一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哥们儿仗义吧,知道你们俩好久不见了,特意给你们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当然,郭盛阳并不知道其实两个人已经单独相处了一晚上,因此还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收拾的慢,到时候你们俩正好可以手牵着手慢悠悠的晃两圈再回来,当然了,如果你们想做点什么的话……”
“收起你满脑子的龌龊想法。”路星洲并不想理会他,但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瞪着眼睛警告道,“你们要是敢偷偷走留我们俩在山上你们就死定了!”
“当然当然,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我们肯定不会干。”郭盛阳拍着胸脯保证到。上一次路星洲淋雨感冒,郭盛阳不但被路星洲追着暴打,还挨了王哥好一顿骂,一个星期不能工作的路星洲给公司带来的巨大的损失,连同着还罚了赵叔和小林哥的钱,直到那个时候,郭盛阳才明白自己玩大了。
到了山下,周莹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一家本来就说好假期的时候外出游玩,因此周莹和众人道别后就先行离开。
周亮目瞪口呆:“刚刚,那该不会是保时捷吧?”
郭盛阳目瞪口呆:“我觉得应该是的。”
周亮叹气,羡慕的说道,“有钱真好,我什么时候有钱啊,我也想开奔驰宝马保时捷。”
“奈何周亮不努力,以后只能开夏利。”路星洲路过,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随后又轻飘飘的离开。
车挨个送众人回家,等到了程念的小区门口,程念才真正有了离别的感觉,她苦恼地说,“怎么办,你们明天就又要走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路星洲还没说话,郭盛阳就已经笑了起来,“你们俩在一块儿快四年了,怎么还没看腻对方啊。”
“什么四年,我们刚在一起两个月好吗!”程念原本有的悲伤感觉立刻烟消云散,她看着车上的四个正在对自己笑的少年,突然想说些什么,又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好好的继续走下去,没有悲伤,没有离别。
路星洲根据老雷给的地址让赵叔把自己送到了目的地。
老雷艺名老雷,至于真名路星洲也没问过,只知道他比自己大了八岁,现在在一家酒吧当驻唱歌手,老雷是最早北漂的那一批人,直到现在还依旧想要努力在此扎根,他为人直率洒脱,留着一头长发和浓密的络腮胡,看起来潇洒极了。偶尔幸运,会遇到几个小型活动的邀请,吃不上饭十有八九,偶尔饱餐一顿便是最大的满足。
老雷的音乐室其实就是家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挤挤攘攘的摆满的各种设备,路星洲和老雷不过只要两个人,却已经感觉到了拥挤。
老雷给路星洲放自己最新写出来的作品,词还没有填完,只有副歌部分: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女巫
却被架到十字架上迫不得已拿起魔杖自我防护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巫
从头到尾,只能一个人孤独。”
路星洲听完副歌部分,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凄凉,老雷的音乐才华不该就这么淹没在小酒吧里,只可惜天不如人愿,老雷和他的乐队处处碰壁,没有一家经济公司愿意签他们,也没有一家经纪公司愿意用他们所写的歌,而他们自己凑钱做出来的专辑,销量更是凄惨,直到现在,老雷的家的柜子里还有着两百张,无人问津的专辑。
“你这首歌,中间间奏一出来,倒还有点Britpop的感觉。乐队什么时候还去演出,我想去看现场,感觉一定会炸。”
“我们解散了。”老雷情绪瞬间滴落下来,苦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路星洲有些不可思议,“前段时间你们还……”
“昨天刚吃的散伙饭。”
“为什么突然就解散了,你们明明这么有实力,火是迟早的事儿,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路星洲依旧不解。
“昨天,我们乐队的鼓手,刚过了33岁的生日。”老雷眼神中黯淡无光,声音低闷,“我们一起玩摇滚已经十年了,这么长时间了,居无定所,没钱没房,出来闯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也该回去收收心过一些安稳日子了。”
路星洲沉默,玩音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场豪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有些人见苗头不对,很快就另寻出路,而有的人,却依旧在心中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用自己的青春,去追寻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梦想。
“那你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都混了这么多年了,就这么放弃有点太可惜了,我还是想试试。”老雷对自己的未来倒是好不在意的样子,“我联系了一个录音棚,也谈好价钱了,过两天就去录歌。”
“我手上……”
“你别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啊,你要真有心,就等着我快饿死的时候再来接济我吧。”老雷笑。
路星洲也笑,大家互相帮助,一起成功,一起幸福什么的,不过是种理想。 现实中,有人幸福,就必定有人被抛弃,有人光鲜,就必须有人满身泥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没有必要拿自以为的好意去伤害他人的自尊和骄傲。
“我最近在写一歌儿,想和民间乐结合一下,有个地方怎么听怎么别扭。”路星洲拿出手机,放自己前几天录好的小样,两人边听边交换意见。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路星洲刚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王哥暴怒,路星洲迫不得已把手机拿的离自己八丈远,却还是依旧能感受到王哥的愤怒:“路星洲,让你给安可写词儿,多长时间了,词呢?”
“我这不是现在没有灵感吗,等有灵感了我肯定——”
“我管你什么狗屁灵感,你明天必须给我交上来,不然我停你们三个月演出!”王哥话刚说完,电话便传来了忙音,想来是王哥在百忙之中抽空打的电话,看来这个歌词是不得不写了。
“有事了?”
“是啊,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填歌词。”路星洲无奈站起身,“我先走了,你发歌儿了以后告诉我一声。”
老雷送他到楼下,直到路星洲临走前,才又挠挠脑袋,对着老雷说了一声加油。
其实路星洲一直觉得这种话说出来特别矫情,但现在这种情况场合,除了加油,路星洲也想不到更好的祝福语。
回到家后,路星洲就开始坐在桌前面憋歌词儿,此刻他脑袋空空,心里面乱糟极了,他一直在想老雷的事儿,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所有人都说,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上天是公平的,没有谁能一直接受苦难,也没有人能一直拥有幸运。就连路星洲,也只敢说自己是侥幸成名,如果真的像老雷那样,十年如一日的接受生活的洗礼,那么他们也会像老雷的乐队那样自此解散吗?如果真的乐队解散,那么路星洲,也会像老雷那样接着坚持下去吗?
路星洲不敢想,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
“无钱不动空有梦
任他东西南北风。”
路星洲在纸上刚写完这两句话,就又划了道,他又在手机上播放了一遍原版英文歌曲,重新在纸上写到:
“春雨润心扉
夏花迎风吹
秋月惹人追
冬阳暖年岁
巍巍山相对
日月同光辉
爱你从不亏
无怨也无悔。”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