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晏和谢昱都没有说话,大帐里一时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案桌上的油灯偶尔发出的“哔啵”轻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昱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沉声道:“明日我会找机会回去一趟,届时再叫上镇国公他们,咱们从长计议。”
谢昱这话就是认可了他提议的意思,谢知晏听完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唇角,笑道:“也好。”
说罢这话,谢知晏低头轻抿了口茶水,也没问谢昱是什么时候与镇国公搭上关系的,更没问他向镇国公许诺了什么样的条件。
在谢知晏看来,过程不重要,只要他们都目的是一样的,发力点也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谢知晏没问,谢昱也就没有费力解释什么。
这是他们兄弟俩一贯的作风,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对方问,另一方必然知无不言,可对方若是不问,他们也默契地保持缄默,各自筹谋,埋头做事,正如此刻。
又过了好一会儿,似是觉得这样的沉默略微有些尴尬,谢昱拧了拧眉,另起了一个话头,道:“说起来,最近齐人那边居然一直没有动静,他们既不向我们下战书,也不退兵,依二弟你看,这是为何?”
谢昱不知道谢知晏留了个炸药给赫连铮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猜到,赫连铮不动如山,实则是因为他被炸药给绊住了。
认真说起来,这件事谢知晏其实该和谢昱通个气的,但因为那日自齐军营地离开之后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一来二去的,谢知晏就给忘了这一茬。
再加上他心里料定了赫连铮有炸药牵制着,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便渐渐对那边关注得少了些,要不是今日谢昱忽然提起,说不得谢知晏都还想不起这件事来。
不过这会儿谢昱既然特意问了这个问题,谢知晏自然也不会故意隐瞒,略微沉吟了片刻,道:“我想他应该是无暇分身吧。”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谢昱的意料,他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诧异道:“无暇分身?此话怎讲。”
问完这话,谢昱还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手放在了膝盖上,一副打算洗耳恭听的模样。
许是谢昱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谢知晏忍不住摇了摇头,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因为我送了赫连少主一个礼物,他这些日子应该一直都在研究那个礼物,所以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别的事情也很正常。”
谢知晏这么说,可算是把谢昱给搞糊涂了,只见他一双剑眉紧拧着,眼底渐渐弥漫起一抹浓得化不来的困惑。
“什么礼物?”谢昱问。
“嗯……”谢知晏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停顿了几秒,而后才道,“算是一种武器吧。”
“武器?什么武器?”谢昱的困惑更重了。
“一个威力巨大、杀伤力也极大的,连大哥你可能都没有见到过的武器,有了它,顷刻之间就可以摧毁一座城池。”谢知晏缓缓道。
在谢昱的认知里,如今他们惯常使用的那些武器,还没有哪个是能达到在转瞬之间毁灭一座城池这种程度的,闻言不禁有些怀疑。
但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这样威力的武器,他这弟弟不好好捂着也就罢了,居然还送给了赫连铮!
这个结果,谢昱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接受,他于是不太赞同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们的敌人送了个大杀器?”
大杀器吗?
谢知晏想了想,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这个杀器所瞄准的却不会是他们,而只能是赫连铮。
只不过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情,谢知晏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便含糊道:“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杀器这种东西,也要看用的人是谁,又是怎么用的,所以大哥你大可不必如此惊讶,这东西对赫连铮来说到底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
谢知晏这么一说,谢昱心中的焦急略倒是微平复了些,但同时他也对谢知晏口中的那个大杀器更加好奇了。
嘴唇上下开合了几次,谢昱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说了半天,为兄还不知道你到底给赫连铮送去了什么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居然能被你吹捧成这样?”
谢昱这会儿真的是纯好奇了。
在他看来,自家这个弟弟虽然偶尔有些让人猜不透,却到底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而且他作为安平王府的二公子,晋元帝钦封的宁郡王,什么新鲜玩意儿没见过,怎么偏这会儿竟有些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武器神话成这样呢?
因着这些想法,谢昱是真有点想见识见识谢知晏口中那威力巨大的新武器了。
见谢昱是真的好奇,谢知晏不再故意卖关子了,直接道:“那东西名唤炸药,是用一定剂量的黑火药混合其他东西制作出来的。”
“炸药?那是个什么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谢昱拧眉问道。
若是单说黑火药,谢昱是知道的,毕竟老祖宗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现了黑火药这种可以燃烧起火的东西,并且还据此制成了各种各样的烟花爆竹。
直至今天,大家逢年过节或者家逢喜事的时候,都要买一两挂回家燃放的,小时候谢昱和谢知晏也玩儿,可也只是玩儿玩儿罢了。
爆竹那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响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吓人,但那点威力,却万万达不到摧毁一座城池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谢昱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他想错了,谢知晏说的黑火药和他想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谢知晏早料到了谢昱没那么容易接受他说的话,说不定还会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但他并不着急。
有一句话叫做事实胜于雄辩,等谢昱真正见识到炸药的威力,他自然就会明白一切了。
然而现在条件有限,谢知晏自然舍不得为了取信谢昱,就巴巴地拿出一枚炸药来做试验。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还是拿他试爆炸药那晚的事来增强自己话里的说服力:“大哥莫要不信,你可还记得之前有一天晚上,从齐军营地传来的异响?”
谢知晏在齐军营地试爆炸药的事情其实也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且这件事他后来并没有刻意同谢昱提起过,但此时他这么一问,谢昱还是立刻明白了他说的到底是哪一天晚上。
明白之后,谢昱的眼睛下意识就瞪大了,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想说,那晚的异响就是那什么炸药弄出来的吧?”
见谢昱猜到了,谢知晏也不瞒他,径直点了点头:“没错,那天晚上,我是拿了一枚炸药扔到了齐军营地,炸了赫连铮大半个军营,所以这些日子赫连铮之所以会按兵不动,除了有被炸药牵制住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可能是因为兵力不足。”
谢知晏这么一说,谢昱好半天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事实上,那晚在听见从齐军营地传来的巨响之后,谢昱心中也震颤了许久,他还以为是赫连铮他们打过来了呢,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传令手下整装,随时准备应战。
只不过后来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看见齐军的身影,因为疑惑,他还特意派了探子前去齐军营地打探情况。
那天晚上回来的探子也确实同他说过,齐军营地似乎出了点事,兵力大减,只有不到原来一半的人马了。
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昱当然有考虑过要不要趁机带着人马杀入齐军营地,将那群讨厌的齐人赶回老巢,但他终究没那么做。
一来当时情况不明,他不能确定赫连铮那群突然“消失”的人马去了哪里,也不能确定那声巨响和一片狼藉的齐军营地是不是赫连铮故意搞出来迷惑人的,万一他贸贸然带着人闯入,结果却着了赫连铮道呢?
谢昱不能也不愿意拿自己手下的将士做赌。
这二来嘛……对于谢昱而言,赫连铮屯兵密山镇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甚至算的上是好事一桩。
毕竟,若是没有齐军在此虎视眈眈,晋元帝恐怕早就克制不住朝安平王府下手了,又哪里肯让他继续在此练兵驻守,更遑论给他时间准备反击了。
是以,在综合了各方面的原因之后,谢昱终究耐着性子等着,静观其变。
不过这些话他就没有告诉谢知晏了,只严肃地抿着嘴角,似努力回忆般道:“那晚的事情,我还有些印象。说起来,我这驻地距离齐军的营地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可即便是如此,那边的动静却还是传了过来。”
“若真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因着那什么炸药的话,那炸药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要在眨眼之间摧毁一座城池,确实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厉害的东西,你怎么能给赫连铮呢?你就不担心他拿了炸药之后,转头就来对付我们吗?”
谢昱还是不太赞同谢知晏的做法,他甚至怀疑谢知晏是不是昏了头了。
谢知晏当然明白谢昱的心思,他闻言就笑了笑,似解释也似为了让谢昱安心。
“在大哥心里,我就那么蠢吗?明知道炸药的厉害,还要给别人拿它来对付我们的机会?实话告诉你吧,给赫连铮留下的那枚炸药,是被我动过手脚的,我敢保证,他们一定复制不出另外一枚炸药来。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因为自己的贪心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谢知晏刚说到这里,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声响自远处而来,听起来隔得很远,但还是让听见的人心脏不受控制地跟着跳了跳。
谢昱更是下意识从小榻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门查看,只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复又折返回来,看着谢知晏的眼睛略显激动道:“这个是不是就是你刚刚说的‘代价’?”
谢知晏倒是没想到谢昱能这么快反应过来,不过他也没存心隐瞒什么,闻言就点了点头:“听着这动静,多半是了。”
这话倒不是谢知晏故意说来宽谢昱的心的。
事实上他刚刚在和谢昱解释的时候心里就在想,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赫连铮那边怎么也该传来消息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才刚落,就听见了熟悉的爆炸声,且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确实是齐军营地所在的方向。
得到了谢知晏的肯定,谢昱的眼底很明显地涌上了一抹惊喜,他于是也不急着出去查探了,一屁股又坐回原位,一脸兴味道:“你觉得这次,赫连铮又会折损多少人马?”
谢昱之所以会这么问,主要是听说了谢知晏去齐军营地试爆,炸死了赫连铮一半部下的事,于是他就有些期待,方才这一场爆炸,会不会再毁去齐军一半的战力。
若是可以的话,他打算立刻集结人马,趁乱攻入齐军营地,打赫连铮一个措手不及,拔除这颗对大晋虎视眈眈的毒瘤。
谢知晏当然能够猜到谢昱的心思,也知道谢昱想要驱逐齐人的心思。
其实换做他自己的话,如果有机会,他也是想给齐国人一点教训的,所以谢昱的心情,谢知晏特别能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从现实出发的话,谢知晏终究只能摇摇头,略有些遗憾地说:“恐怕不会太多。”
这个答案显然并不能让谢昱满意,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不太甘心地问道:“为何?”
谢知晏就道:“赫连铮不是个蠢的,他上次受过了炸药的教训,肯定会做好相应的措施,所以这场爆炸造成的人员伤亡应该不会太大。”
这倒也是。
这世上或许有人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赫连铮。
想明白这点,谢昱不禁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地问道:“那我们就不能趁乱主动出击了?”
谢知晏点了点头:“如今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咱们留着这帮齐人还有用呢。”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知晏的嘴角微微浮起了一丝笑意,模样瞧着颇有些神秘。
谢昱听见这话,原本还有些没精打采的脸上顿时来了精神:“这话怎么说?”
“如今齐国和晋国实力相当,双方交恶,终究只能两败俱伤罢了,所以两国开战其实很没必要。而于我们自己而言,和赫连铮为敌也极不划算,如此我们不如换个思路,合作共赢。”谢知晏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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