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回都了,虽还是夏季,吸进鼻腔的空气比体温还高,但是今日多云,没有烈日照在头顶,沐远感觉也没有那么炎热难耐了。
沐远与县尉曾方和统领何明告辞后,和一小队人马带着战利品从县衙出发,与在南城门的待命的士兵汇合,再一同往南回云锦城。
和来时一样,道路两旁站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大家欢呼着目送沐远一行远去。
相送的人群实在太过拥挤,陈小站在前排正景慕的望着从他面前走过的士兵们,忽然感觉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下。陈小没站稳,一个踉跄扑倒了面前的箱子。箱子内滚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没滚几下,红布散开露出里面一团黑毛,他好奇的拨开上面的黑毛,吓得他惊声尖叫起来,是,是人头!
他回头想找是哪个王八蛋害自己撞上了这么晦气的东西,只见一个长相异常立体的突眼男人在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迅速的想挤出人群离开。
陈小爬起身,赶紧追上去想要揍这个王八蛋一顿,但是人群实在过于拥挤,而且刚刚滚出来的人头在人群中也惊起了不小的风浪,很快就失了那人踪迹。
当陈小再回过头想挤回人群,去看热闹时,却看到西北商盟的王会长,抱着那头颅在痛哭。
“东儿!东儿!怎么会这样!”
沐远在队列前阵,忽感周围百姓都在往后移动。他回头一看,发现队伍后段停了下来,那边人群越围越多,不知发生了何事。
于是他驱马折返,却看到王平摊坐在地,怀中抱着一颗人头,一旁是散落在地装马贼首级的红布。
“沐将军这是我家东儿,我寻了他多日,没想到今日竟是天人永隔!沐将军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啊。为何东儿的头颅会在这里!”
“你放下,此乃要带回国都的马贼头颅。你说这是王东?”
“马贼?东儿怎么会被当成马贼斩下头颅?”
“我见过王东,此人蓬头垢面哪里认得出王东模样。”
王平不顾身着锦缎,拿袖子认真的擦拭着头颅的脸,半晌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王东!沐远心漏跳一拍,震惊之情难以言述,几欲从马上坠下。真是王东!怎么可能!
沐远颤抖着双手,赶紧让士兵将其他马贼头颅拿出,清理面容,让王平一一辨认,自己下马站在王平身边。
“这里头颅我只认的清楚三个,东儿早已自设商会多年,平日里东儿手下我只是偶尔打个照面,记不牢。”
沐远听此自知已酿成大错,内心羞愧欲上前将摊坐在地的王平扶起来,郑重的道歉。可是被王平思考不领情,对沐远此举嗤之以鼻。
王平这几日因寻找王东,茶不思饭不想,日夜难寐,原本富态的堂堂西北商盟会长,何等威风,如今整个人迅速干瘪,苍老了十多岁,也无心顾及自己仪容。现在发髻散乱,满脸胡茬抱着王东头颅在大街上撕声痛哭的样子,旁人看了不禁动容。
“沐远,你这场戏演的可真好啊,怪不得你告诉我找不到东儿,原来东儿早就被你杀了!”
“王会长你何出此言。”
“我要请皇上,来为小老儿评评理。我已经失去了初儿,没想到如今老身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沐远你何其残忍。几日前你还假慈悲,说要帮我寻找东儿。没想到你就是杀害东儿的真凶。当日东儿在军营只是失言顶撞了你,没想到你竟然下此毒手。还诬告说东儿是马贼,看来东儿说的没错。你沐远并非是坊间传言耿善忠直之人,你想的也是朝野权位。如今你杀了东儿,杀良冒功。莫名这商路中的马贼就消失了,我看一开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马贼,这一切只是你沐远想要邀功的借口。我东儿的性命就是你上位的石阶!
苍天呐,若不是我认出东儿,那你沐远此番回都,定是加官晋爵,此等恶毒的计策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实现了!而我却还苦苦寻找我的东儿!皇上啊,您真是被这佞臣蒙蔽了双目啊!”
围观的人群听到王平所言,有些骚动,有些人不相信沐将军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还有人见王平字字啼血,抱着儿子尸首痛哭流涕的模样,绝对不像是故意冤枉沐远的样子。因马贼而断了多日财路的窝火,找到了宣泄口,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吼“什么狗屁定远大将军,原来是监守自盗!害得我们这么久都不能运货,还杀了商队那么多人!我呸!”
不知是谁率先往沐远身上扔了个鸡蛋,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人信了王平所言,将心中愤懑撒在沐远身上,开始拿东西扔沐远。
沐远也不躲闪,此时的他浑身冷到无法动弹,还在震惊中无法走出来,他感觉所谓边塞马贼,从一开始就是有人在西州布下的一张网,而自己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钻了进来,真是蠢到极点。
过了一会,他让人去通知兰相城县衙,拿来枷锁,将自己铐了起来,周围有士兵前来阻拦
“将军!”
沐远摆手示意士兵退下,
“王会长,事已至此,沐远自愿领罪,我愿意被押解回都,皇上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我呸,沐远你的奸计已经被我戳穿了,就不要在此装模作样了。我要进都告御状,还请各位乡亲父老给我王平在此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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